第一百零八章雙精靈王

    “接下來是死亡精靈王了啊……”日照靠在格蘭身上，低聲念叨。格蘭輕輕“嗯”了一聲，溫柔地輕撫他的臉頰。

    “之前血精靈王說，‘你殺的了我，卻殺不了死亡精靈王’，”日照抬起頭，望著天，穹頂還被烏雲遮著，“難道死亡精靈王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格蘭隻是搖搖頭，他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見過死亡精靈王，不隻是他，大概其他精靈王也未曾見過他吧。死亡精靈王堪稱是十四精靈王之中最為神秘的那一位，雖然沒見過，但他又是真實存在的精靈王。

    格蘭注視著日照，注視著他被微風吹起的柔軟銀發，溫度剛好，空氣清爽，黑袍少年的側臉輪廓清晰，眼神美好，暗藏溫柔。

    突然，一道刺骨的黑霧騰起在日照背後，黑霧變化莫測，瞬間形成一把匕首形狀，朝著少年刺去。微笑的瞳孔因驚懼而劇烈緊縮，不等日照回頭，一把將他扯到一邊，力氣之大根本不像是如此孱弱的身軀所能蘊含承受，然而在這個時候，在日照即將被騰起的黑霧刺殺時，格蘭竟然本能地，用盡全力將他扯離將至的危險，而那尖刃卻不可避免地，刺入了冰精靈王異於常人的心髒。日照在被推向一旁空地的時候，清晰地看到了尖刃插入格蘭胸口的整個過程，也看到了突然竄出的黑霧漸漸幻化成死亡精靈王，冷冷地站在一邊的過程。鮮血綻開的過程那麽快，而在他看來竟是那麽漫長，就像失去一個人的時候，留下的痛楚不斷放大，而不幸的是，還無法立刻逃離。

    “格蘭——！！！”撕心裂肺的咆哮響徹蒼茫的領地，日照幾乎是瘋了一般，他不敢相信，孱弱而清澈的冰精靈王此時竟然渾身浴血……

    不要！不要死啊格蘭！我立馬救你！治愈魔法……治愈魔法…………治愈……魔法……然而他根本沒有治愈魔法。

    日照驚慌失措地抱著倒下的格蘭，溫熱的血漿浸濕他的雙手，恐懼，憤怒，震驚，他現在已經瀕臨崩潰，他手中的血液漸漸散去熱度，然而卻依舊汩汩流出毫不止息，他顫抖著嘴唇，無法麵對這個事實，這都是格蘭的生命！流走的消失的全都是格蘭的生命啊！冰藍色的長發柔軟地垂落下來，一塵不染，卻漸漸被美麗的深紅浸染，瘦骨嶙峋的纖細身軀無力地蜷縮在日照懷裏，藍雪花般冷淡憂鬱的眼神也漸漸失了色，向來輕微縹緲的呼吸此時快要徹底熄滅，胸前的鮮花越開越大，和他慘白如紙的清冷臉龐形成刺目的對比，格蘭竭盡全力，睜開眼看著日照，“沒關係……我本來也想……等他死後就自殺……這樣你就能……完成……了……”日照機械地搖著頭，雙目呆滯，他不知道，一個生活在黑暗世界中，整天浴血的冷酷殺手此時竟然淚流滿麵，喉嚨哽得難受，而心髒像是被處以淩遲，一刀一刀，刺痛難忍。格蘭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化為閃閃冰屑，在昏暗日光輕撫下消失不見，絲毫沒有停留，渾身散發血腥味道的少年，懷裏隻剩下一顆美麗的冰藍色寶石。

    “格蘭————！”喊聲撕心裂肺，日照緊緊攥著格蘭的寶石，仿佛要把他捏緊血肉裏一般。他低下頭，任重新而來的狂風吹亂他的碎發，他的表情陰沉，殺意隱沒在額前的銀發之下，日照慢慢站了起來，雙眼空洞，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宛如死一般平靜。

    死亡精靈王在原地，警惕而又恐懼。因為他知道，正麵交鋒的話自己絕對會輸，因此他的機會隻有一次，但是卻被冰精靈王破壞了，所以現在還是落到了正麵交戰的地步。

    “我知道了。”日照自言自語，死亡精靈王疑惑地看著他，“我知道了，生命精靈王和死亡精靈王是統一體，生死相依，生命精靈王死亡之後，以死亡精靈王的身份重生，然而，就連其餘精靈王們都不知情的內幕，我更不會知情，所以會在生命精靈王死後放鬆警惕，而你，就是瞄準了這個空隙，對吧？”

    死亡精靈王冷笑一聲，點點頭。他說得沒錯，事實就是這樣。而日照也終於明白血精靈王死前為什麽會那樣說了。負麵屬性的精靈王之間的交流更為頻繁，也難怪格蘭不知情而血精靈王卻……

    “隻不過，被格蘭發現了。然後……他保護了我………”日照的語速越來越慢，宛如病態的孩童語氣斷斷續續，其中的威脅和扭曲的黑暗愈來愈濃烈，死亡精靈王不由得倒退一步，他有不好的預感。

    “那我就……”日照咧了咧嘴角，無意間露出了尖利的虎牙，而冰藍色的雙眼此時黑霧氤氳，像是著了魔一般睜得巨大，這樣的他，在死亡精靈王眼裏，宛如急劇饑渴的惡魔。

    “黯淡無光。”隻需要剝奪對方的聽覺、視覺和嗅覺即可。這是日照對死亡精靈王的怨恨。

    世界瞬間仿佛離他遠去，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宛如行屍走肉，死亡精靈王隻覺得自己瞬間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沒有任何人能夠救他。

    日照踉蹌地走近，拿出時空之刺，一點一點，一刀一刀，將他肢解。

    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他完全無法判斷日照的位置，隻是每隔幾分鍾，劇痛傳來以後，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一條手臂，或者一條腿，而他卻看不到，這也許是摧毀心理防線的最好選擇，他選擇慢慢折磨，而不是九重星芒一擊必殺，他那頹廢陰暗的樣子，無非是受冰精靈王死亡的影響。原來，冰精靈王在他心中，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死亡精靈王能夠做到的，隻有麻木地忍受痛苦而哀嚎，他永遠不知道下一刀他會失去什麽，隻有在疼痛傳來時，他才會知道，原來，這次失去的是眼球，這次失去的，是右臉。

    地上血跡斑駁，兩位精靈王的血混在了一起，在日照的眼裏，仿佛沒有身下這具麵目全非的恐怖屍體，他的眼裏隻有灰蒙蒙的、失了魂魄的茫然、機械、呆滯。

    終於，屍體變成了寶石，日照才停了下來，而臉上的淚還沒有幹。

    十四顆寶石全部在這裏了。各色寶石散落一地，散發著微弱的彩光，光芒交融，一個老弱的精靈慢慢出現在自暴自棄的少年麵前。

    精靈長著蓬鬆的大胡子和蓬鬆的頭發，衣裳華麗，但穿在他身上，還是改變不了他已經年邁的事實，他張開翅膀，慢悠悠地飛到少年麵前，手中權杖輕點。

    沉浸在悲傷中的日照根本沒有意識到精靈的出現，直到精靈權杖輕點，他的身體突然之間開始了劇烈改變。從血管中爆出的疼痛喚醒了他的理智，不久又將理智吞沒，日照咬牙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痛苦，他還完全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全身就突然劇痛，上下裏外快要裂開一般，肌肉、神經、血液全部瑟瑟發抖，而他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擺脫。

    “清醒了嗎？”老者的聲音並不渾厚深沉，反而帶著幾分調皮孩童的頑劣，他再次輕點權杖，日照體內的疼痛瞬間停止了。他看著日照氣喘籲籲地坐定，額頭上的冷汗卻還在滲下，便不由得一笑，不小心做過頭了……嘿嘿嘿嘿……

    日照喘著氣，竭力調整著體內的情況，過了一會兒，緩得差不多了，他也把事情理清楚了，十四顆寶石全部聚齊之後，出現了這個老頭子，然後是這個老頭子讓他痛不欲生！

    日照看他的眼神變得危險，甚至帶著殘酷，老頭兒急忙笑著擺擺手，“別生氣，我看你那麽難過，連我精靈王出來了都不知道，就想讓你清醒清醒。”

    聽他解釋的時候，日照一驚，滿臉狐疑地看著這個老頭，他剛剛說什麽？他就是精靈王？！麵前這位老者，是精靈王？日照帶著警惕，顯然沒有完全相信他說的話。

    精靈王也不著急，慢慢地開口，“十四位精靈王都死了啊！”很明顯，這是說給日照聽的話，日照表情冷漠地點點頭，但還是掩飾不住深藏眼底的那份心痛和落寞。

    “那麽，你就是下一任精靈王了。”老者摸著亂蓬蓬的胡須，表情嚴肅，看上去不像在開玩笑。日照沒有說話，他並不是特別驚訝，之前格蘭的話就已經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現在十四顆寶石都在他手上，會發生什麽都理所當然，隻是……他所顧慮的，不僅僅是深層次的原因，還有一種無形的恐懼感。原因他是遲早會知道的，這也是所羅門曾經向他許過的承諾，但是另一種莫名的恐懼，卻和自己的血脈相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