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工作是不可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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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贏一局後,費摘心情漸漸轉好,手下操作也漸漸流暢起來,時不時做出一些驚為天人的操作。
更重要的是,劉欣欣的電話過後,再也沒有其他因素幹擾費摘玩遊戲了。
費摘有時候也覺得,如果他能一直躲在屋子裏,就這樣一直玩下去,直到某天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意識,似乎也很不錯呢。
至於別的什麽東西,親情、友情、愛情,費摘固執地以為他已看透。
財富,權勢,青春洋溢著的活力,眾人麵前的大出風頭,在費摘眼中都是過眼煙雲。
他的唯一念想,就是能保持現狀,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之後五局遊戲,費摘五局全勝,其中兩局硬是讓他憑借一己之力,逆境翻盤。
就是這樣的感覺,讓費摘臨時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費摘長舒了口氣,腹中的饑餓感無法阻止他繼續遊戲。
時間是晚上11點59分,正是通宵遊戲的大好時光。
轉眼間,費摘再次進入了遊戲。
他滿懷信心,就要操縱著他的英雄奔赴前線。
鍵盤噠噠作響,鼠標移得飛快。
屏幕上,他的英雄,一手執劍,長袍隨風蕩起,卻不曾邁出一步。
一種不好的預感。
費摘放下了鼠標鍵盤,無力地看著屏幕上突然彈出的提示。
“您已斷開連接。”
時間是初一的零點零分,網費到期了。
掃了一眼電腦桌前隨意堆放的五塊五零錢,費摘暗暗歎了口氣。
“以為這樣我就會出去找工作嗎?這個世界太天真了。”
強製退出了這款網絡對戰遊戲,費摘默默又點開了一款單機遊戲的圖標。
“其實,能一直玩單機遊戲,我就很滿足了。”
費摘暗暗想到。
玩遊戲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東方發白,費摘也困得挺不住了。
經常通宵的人都知道,淩晨四五點是最難熬過去的時候。
然而費摘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已經沒有太多能玩下去的時間了。
最多兩天,他就得離開這裏,想辦法去找份能活下去的工作。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玩會兒遊戲再說。
費摘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不解決問題,若是有什麽猶豫不決之事,先玩會兒遊戲再說。
到了中午,費摘終於心有不甘地倒頭躺在床上。
不是他困得不行了,而是突然又停了電。
月初,多事之秋。
費摘從他的角度詮釋著月初。
雖然困得不行,但費摘又毫無睡意。
這樣的生活費摘獨自過了好幾年,對於斷電時的消遣,也自有準備。
他從床底摸出一副撲克牌,擺弄起來。
隻見他把撲克分成十幾堆,每堆的數量不盡相同。
之後他依次翻開每堆最頂端的一張撲克,按照某種規則比較牌麵上的大小。
勝出的一堆,則獲得此次翻出的所有撲克牌。
就這樣,重複這樣的把戲,直到所有撲克牌歸為一堆。
每一次分堆過後,費摘心中都會選定一堆撲克,認定這堆撲克會取得最終勝利。
在實際的操作中,費摘有意無意通過修改牌麵對比規則,來確保他認定的撲克牌在多數情況下勝出。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費摘樂此不疲地重複著這樣的把戲。
毫無懸念,每一次的最終勝出者都是他事先認定的那堆撲克牌。
在這樣的撲克把戲中,費摘不由想到:“若是能這樣一直重複撲克的堆疊,似乎也是很不錯的狀態呢。”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費摘感覺剛開始堆疊撲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斷網,停電,沒有食物,沒有光亮。
終於,費摘躺在撲克堆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夢中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景象。
中學時的回憶,遊戲中的場景,夾雜著光怪陸離的斷垣殘壁。
夢中的費摘,總是有著堅定不移的目標,這讓費摘覺得不可思議。
他享受夢境,但每次醒來,卻為夢境感到後怕。
如果有目標讓人感到心安,那追尋目標的過程中豈不是總要遭受種種限製?
費摘知道他的念頭太過荒誕,他時常感到他是被時代遺棄的可憐蟲。
他缺乏前進的動力,總是努力逃避著一切他感到不安的東西。
但是現在,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他意識到他無處可逃了。
二十多歲,沒有工作,缺乏活著的動力與勇氣。
類似的念頭不時在費摘腦海中浮現。
今天初二,所幸昨天房東沒有催他交房租。
當費摘的意識從妄想來到現實,一種深深的無力包裹著他的整個軀體。
怎麽辦呢?
“不管那麽多了,到天黑再說。”
費摘又開始擺弄起撲克牌。
他的肚子咕咕直叫,他不在意。
他明天就可能被房東掃地出門,他不在意。
父親對他的囑咐,他不在意。
同學婚禮邀請他參加,他不在意。
生活已經到了最窘迫的時候,他不在意。
那他究竟在意什麽呢?
像他這樣廢物的人,之後又能有什麽出息呢?
費摘小心翼翼,擺弄著撲克牌,享受著最後一個白天的歡愉。
他曾經以為,這樣的處境下他會絕望。
但實際上,他心中微微有些害怕,不過這種害怕並不是害怕無法麵對明天的困境。
這種害怕,是一種惴惴不安,是一種即將麵臨真相的興奮與激動。
就像是寒窗十載的學子即將麵臨考場,苦練數年的戰士即將奔赴戰場。
這種害怕,是長期潛移默化、自我暗示賦予帶有神聖意味的緊張。
處在這種害怕中,時間仿佛停滯。
費摘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現在算不算處於絕境之中,我明天會不會無處可逃。”
費摘的沉淪始自高三那年。
高三可謂是中學時代最為緊張與勞碌的一年。
就在那一年,費摘生出了深深的厭學情緒。
他厭惡考試,厭惡做不完的試卷與刷不完的考題。
所以他高三的時候時常逃課,那時候他還沒有迷戀上電子遊戲,所以隻是在高中校外的地頭荒野中閑逛。
就在一次閑逛中,他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在荒野的某個汙水池中,他親眼看見汙水從池中升起,慢慢聚集成為一個散發著汙臭的人形怪物。
費摘並不害怕,反而向人形怪物問道:“你是什麽?”
人形怪物沒有回答,隻是深深看了費摘一眼,之後便如失了筋骨,重新跌落在汙水池中。
費摘試著用樹枝攪動汙水池,但汙水池毫無回應,就像一個普通的汙水池那樣。
費摘甚至找來一個瓦片,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汙水池舀空,但仍一無所獲。
之後的幾天裏,費摘一直心神不寧,漸漸他開始認為那個汙水怪物隻是他自己幻想出的怪物罷了,或者隻是他的一次夢境。
又過了一段時間,費摘頭腦裏經常出現很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同時伴隨著一些他難以理解的圖像。
漸漸地,他意識到那個汙水怪物並沒有消失,而是藏在了他的體內。
從高中到大學,費摘嚐試了很多方法,想要喚出怪物,想要與那個怪物取得交流。
不過這些方法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後來費摘甚至想到了用死亡來逼迫怪物現身,這個念頭剛出現,便很快被另外一個念頭所替代。
“如果我死了,這個怪物就會接管我的身體。”
最後,費摘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如果他的意識在經曆最絕望的情形,這個怪物不得不感同身受,那麽他多半會出現。
想到了這點,費摘開始自我沉淪,並且有意識忽略了他體內存在這樣一個怪物。
費摘以近乎自我催眠的方式,想要喚醒他體內的怪物。
現在,差不多到了最後關頭,一時間費摘思緒萬千,原本平靜的心態,此刻變得狂暴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