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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事

    可是，當她此刻看到蔣雪顏的身影時，有些猶豫了。

    以陸晉年的身份，他的婚禮肯定是要受到s市各界的注意的，到時候，當她的名字和陸晉年同時出現時，蔣雪顏會有什麽反應。

    雲家其他的人，她沒有太多感覺，唯獨這個母親，這個一直堅信她沒有死的母親，是她最不想傷害的。

    雲染呆呆的隔著玻璃看著蔣雪顏的背影，沒有走出去。

    其實，大門就在她的身後，她隻要起身，轉個方向走出去，她和蔣雪顏的直線距離不過十米。

    就是這麽十米，卻讓她覺得好像有一層透明的結界，將他們阻隔開來。

    她不想傷害蔣雪顏，又不想就這樣去認親，這讓她十分的糾結。

    都說，親娘不如養娘大。

    這句話，雖然字糙，但理不糙。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是隻是靠那點單薄的血脈就能擁有的，更多的感情，是靠後天的相處慢慢積累，慢慢培養。

    可以說，雖然雲染一直渴望親情，卻不盲目。

    少年時代的訓練，早就讓她的性子變得冷漠，變得難以讓人親近。

    她可以偽裝成任何角色，完美的演繹不同的人。

    但是，卻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她的情感。

    如果不是她先感受到蔣雪顏對她的念念不忘，她也不會對這個母親產生感情，隻會像雲家的其他人一樣，隻是一個記憶，一個代號罷了。

    不要說她冷血，也不要說她涼薄，這就是事實。

    同樣，在雲家，除了蔣雪顏之外，其他人對她恐怕也沒有什麽感情，對於她這個已經在記憶和生活裏消失的人，又有誰會抱著期盼她回來的態度。

    其實答案，不僅她自己知道，陸晉年也知道。

    也正是這樣，她才遲遲沒有和雲家相認，哪怕她再希望叫蔣雪顏一聲媽，她也沒有動搖，將一切可能都歸於順其自然。

    雲染端起咖啡，送到自己唇邊輕抿。

    原本香醇濃鬱的咖啡，此刻再喝到嘴裏，卻變得索然無味。

    無奈，她隻好放下。

    她知道，此刻她的心神被窗外站在路邊的蔣雪顏給牽動了。

    她為什麽獨自站在街頭。

    為什麽久久不過馬路，就好像不知道目的地的這樣站在原地。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亦或是，身體不舒服。

    無數的猜疑在雲染心升起，她在考慮，是否將蔣雪顏拉近這間咖啡館，驅散一下她身上被寒風吹了許久的寒意。

    此刻，蔣雪顏並不知道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默默的注視著她。

    今天，她也是不想在家裏呆著，卻又不知道去哪，才拒絕司的跟隨，一個人隨意的走到這。

    她身上的長款風衣將她裹得緊緊的，寒風吹過毛領，被擋在衣衫外麵。

    她的穿著不俗，就這樣站在街邊，早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隻是沒有誰會去沒事找事，所以大家都是默默觀望。

    從她離開雲染的別墅那天之後，她對大女兒的思念就沒有斷過。

    可惜，家裏的人沒有誰相信她，他們都認為她的小雲染已經死了，她也曾經想找過私家偵探調查，可是每個私家偵探在得知這件事的經過之後，都搖頭拒絕。

    因為，時間太久，線索太少。

    當年都查不到的事，如今又怎麽會查得到。

    這樣的結果，讓蔣雪顏更加的絕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排解心的思念。

    她心神恍惚的樣子，讓雲染心疼。

    歎了口氣，雲染最終還是站起來，走出咖啡館，準備叫她進來坐一會。

    可是，當她剛走到門邊，離蔣雪顏所站的位子還有幾米距離的時候，蔣雪顏突然向外邁出一步，朝著車流飛馳的路麵而去。

    滴滴，，。

    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傳來，將失神的蔣雪顏驚醒。

    當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喇叭的發聲處時，一輛轎車已經離她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啊，，。”突來的狀況，讓蔣雪顏忘記了躲避，隻是站在原地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

    那司也是被這場麵嚇住，腳下死死踩著刹車，卻依然無法將車停下來。

    就在蔣雪顏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突然臂上傳來一股巨力，將她向後猛地拉扯，隨著這股力量，她向後倒去，卻剛剛好避開了向她衝來的車頭，與轎車擦身而過。

    “雪姨，你沒事吧。”

    在驚恐，蔣雪顏落入一個懷抱，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道令人安心的聲音就從她頭頂傳來。

    汽車刺耳的刹車聲幾乎掩蓋了雲染驚慌的聲音，但是那一聲關切而緊張的問話，卻依然響徹在蔣雪顏耳。

    這帶著清冷的聲音，將渾渾噩噩的蔣雪顏驚醒，等她抬起頭一看，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雲染。

    “herry。”蔣雪顏失聲而道，整個人卻無力的軟到在了雲染的懷。

    “喂，我說你這個人怎麽走不不長眼啊，要不是我刹車踩得快，老子就被你連累死了。”司從駕駛室跳出來，一臉怒氣的指著蔣雪顏便罵道。

    此刻，蔣雪顏根本沒有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雲染原本擔憂的看著蔣雪顏，聽到司的話後，不由得皺眉抬起雙眸，冷斥了一聲：“滾。”

    “你……。”罵罵咧咧的司被雲染那雙清冷無情的眼眸嚇了一跳，不由得身子向後一縮。

    “哼，算我倒黴。”迫於雲染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司嘴硬的罵了一句，鑽進車裏，駕車飛快離去。

    司一走，四周看戲的群眾也漸漸散去。

    雲染看著依靠在自己肩頭臉色蒼白的蔣雪顏，輕搖了搖頭，低聲道：“雪姨，我看你現在精神不太好，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想回去。”聽到要被送回家，蔣雪顏連忙搖頭拒絕。

    她抗拒的樣子，讓雲染輕輕蹙眉，雙唇也抿了起來。

    雲家發生了什麽事，讓蔣雪顏如此魂不守舍的在街頭上亂走，還不願回家。

    蔣雪顏臉上的堅決，讓雲染不忍心去勉強她，隻好退而求其次的道：“好，不回家，那我們去咖啡館裏坐一會，咱們也有好幾天沒有見麵了。”

    這個提議，讓蔣雪顏沉默了一會後，最終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雲染扶著蔣雪顏走進了路邊的咖啡廳，坐在了她原先所在的位子上。

    將蔣雪顏扶到對麵坐下，雲染自己也坐了下來。

    看著蔣雪顏那張驚嚇過度而顯得蒼白的臉，雲染有些心疼，立馬招來服務員，讓她送上一份熱可可。

    可可是能夠舒緩人心情的飲品，很適合這個時候的蔣雪顏飲用。

    待侍應將熱可可送上來後，雲染將杯子朝著蔣雪顏麵前推了推，才道：“雪姨，喝點東西暖暖身子。”

    蔣雪顏沒有拒絕，而是下意識的端起麵前的杯子，送到嘴邊，輕抿了幾口。

    或許是可可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蔣雪顏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裏抽身出來，等半杯可可下肚之後，她蒼白的臉頰已經恢複了淡淡血色，整個人的神情也變得輕鬆許多。

    等她放下杯子，雲染才有會開口：“雪姨，你今天怎麽一個人出來，司也沒有陪著。”

    蔣雪顏淡淡的一笑，笑容帶著幾許失落：“我不想身邊有人跟著。”

    簡單的一句話，就回答了雲染的問題。

    這個回答，讓雲染語塞。

    她看得出蔣雪顏有心事，可是她若是不願說出來的話，自己當然也無法給予幫助。

    隻不過，她也在心猜想，蔣雪顏會有什麽心事呢。

    上次見麵，她還好好的，那麽熱情的照顧病的自己，怎麽才幾天未見，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

    想到這，雲染不由得搖頭淺笑起來。

    幾天時間看上去不長，但是卻也足夠改變一些事，就好像幾天前，她還在煩惱如何讓陸家接受自己，如今卻已經被陸家認可，並開始籌備自己的婚禮，這個變化，原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

    而蔣雪顏，是不是也在這幾天發生了一些她想不到的事呢。

    “herry，今天謝謝你了。”從自己的世界清醒過來的蔣雪顏，此刻也想起了之前若不是雲染關鍵時刻拉了她一把，自己就會變成車下亡魂的事。

    “別這樣說，雪姨。”雲染低聲安慰。

    蔣雪顏輕歎了口氣，眉宇間的神情依然帶著點恍惚，呢喃的道：“有的時候，我真的在想，不如死了的好，死了，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牽腸掛肚了。”

    雲染心一滯，瞠目結舌的看向蔣雪顏。

    她不明白，為什麽突然之間蔣雪顏會有這樣的反應，剛才，她在說出這番話來時表現出來的死誌是很明顯的，上沾染了無數鮮血，見慣了生死的雲染，又怎麽會察覺不出來。

    “雪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如說出來，即便我不能幫上什麽忙，但說出來總歸要好一些。”雲染婉轉的勸說。

    她實在是想不透，在這幾天裏，蔣雪顏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會如此。

    “唉~。”雲染的話，讓蔣雪顏重重的歎了口氣。

    她沒有立即開口，隻是呆呆的坐著，眼淚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流了出來。

    雲染嚇了一跳，忙抽出紙巾遞給蔣雪顏，心卻越發的擔憂了。

    難不成是父母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沒來由的，這個念頭閃入了雲染的腦海之。

    如果……真的是那個沒有印象的父親背叛了母親，導致她傷心如此，說不得她要為母親做點事了。

    在蔣雪顏失神的時候，雲染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淩厲的冷芒。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少頃，蔣雪顏止住淚水後，才喃喃的說道。

    “別著急，慢慢說。”雲染又柔聲安慰了一句。

    她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離陸晗昱放學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心稍稍鬆了口氣。

    母親和兒子，她無法做出選擇，隻是希望在處理好蔣雪顏的事後，能趕得及接陸晗昱，當然，如果這邊的事情超出她的預計，她也隻能發短信告訴陸晉年，讓他去接人了。

    “herry，你是個好孩子。”不知為何，蔣雪顏突然看著雲染說出這句話。

    這讓低頭看著時間的雲染詫異的抬起頭，一臉困惑的看向她。

    蔣雪顏癡癡的看著雲染，神情依然有些恍惚，少頃，才呢喃般的道：“如果我的小染還在的話，如今也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

    她心一直堅信大女兒沒有死，可是每個人都在她耳邊說，大女兒已經死了，死了……這讓她這堅定的信念有了一絲起伏。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把雲染驚得不輕。

    莫名的，她感覺道蔣雪顏此刻的失常，似乎與自己有關。

    這個猜測，讓她害怕起來。

    害怕她的隱瞞，會讓母親陷入更深的痛苦和自責，害怕一旦她忍不住說出一切，又會引來更大的波折和麻煩。

    正如她之前所說，雲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她還活著。

    如果那些所謂的親人真的希望自己還活著，她根本不會有任何顧慮，她會立即去認親，可是，正是因為她的存在似乎牽扯到了不少人的利益，為了不讓這個家庭重啟波瀾，她才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順其自然。

    沒想到，這樣做的結果，居然是傷害到了她最在意的母親。

    要不要說。

    看著蔣雪顏那惆悵帶著哀傷的表情，雲染心十分的糾結。

    正在雲染糾結的時候，蔣雪顏卻突然搖頭失笑起來，自嘲的道：“看我，都在胡言亂語什麽。”

    雲染張了張，最終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對了，這幾天倒是沒有去看你，你這丫頭的身體好些了吧。”此刻的蔣雪顏，似乎恢複了一些雲夫人的氣勢，開始與雲染寒暄起來。

    隻不過，那抹被她隱藏在眸底深處的哀傷，依然沒有逃過雲染的眼睛。

    蔣雪顏強顏歡笑的樣子，讓雲染心抽疼，卻無可奈何。

    “早就好了，謝謝雪姨關心。”雲染扯出笑容，禮貌的回答。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你一個人在國內生活，可要學會照顧好自己。”蔣雪顏欣慰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了些。

    或許，是碰上雲染這個熟人後，說了幾句，讓她心鬱結稍微淡化了些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