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隻有一個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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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南,欒燁霖出事了,他從樓上摔了下來。”芊芊的話像是一道印證一下子砸在我的腦門。

    像是子彈穿透玻璃,透明的裂縫如蜘蛛網般皸裂,一片片從高空凋零,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南南,你在聽嗎?”薛芊芊的聲音還在想,她還在說著什麽,我卻看不見了。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桎梏這我的咽喉,我隻覺得嘶啞的難受,幹涸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要哭,卻發現連眼淚也是奢侈,隻能捂著嘴,癡癡地看著電腦,不讓自己發出嘶吼的聲音。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掛的電話,隻記得臉上隻有濕濕的淚痕,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終於爆棚,像是燎原的星火,‘砰’的在心髒炸開,帶出猩紅的血。

    鼻尖似乎都聞到了血味,眼前也漸漸地被血色占據,沒有一絲其餘的顏色,那麽可怕的顏色,讓人窒息的顏色。

    “幫我訂最快一趟回霖城的飛機,越快越好。”

    踏出辦公室的那一刻,身子像是蘆葦在空中飄蕩,搖曳,卻到不了終點兒。

    時間像是停滯,一分鍾都那麽漫長,我似乎聽到他在無垠的對麵呐喊,一聲聲“南南,南南”,我想大聲回應,嗓子卻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我睜開眼,費力的尋找,一個個擦身而過的背影,卻沒有一個熟悉的。

    像是進了一個圈進的網中,四周隻有一片漆白。

    “你來了。”一道聲音在身後。

    我猛地回頭,卻隻看到虛幻的影子:“是你嗎?你出來,讓我看看你。”

    “嗬嗬,我等你等得好辛苦。”那道聲音漸漸的逼近,在我的耳邊一下子放大。

    突然,一雙手箍著我的脖子:“南南,我好痛苦,這裏好黑,好孤單,你留下來陪我。陪我。”

    脖子被大掌抬起,雙腳慢慢的離地,我看到欒夜霖猩紅的雙眼,他的眼底閃爍著幽冷的光,他的薄唇緊抿著,透著煙雲般的幻彩。

    “留下來,陪我,在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誰也不能。”

    他大聲的喊著,幽深的黑眸中燃燒著熊熊烈火,觸之既燃。

    “不,你不是燁霖,你不是他。”他的眼裏沒有一絲熟悉的光芒,有的隻是地獄陰冷的疾風,我雙手在空中擺動,卻被他桎梏著架在身後。

    他的牙突然伸出,一下子咬在我的手臂上,一下子隻覺得冰涼入骨。

    我望著他,大聲的質問:“你是誰,燁霖在哪裏。”

    回應我的隻有他桀桀的笑聲。

    “不,不行,燁霖在等著我,我必須回去,我要回去。”

    我低聲告訴自己,閉上眼睛,不讓自己被幹擾了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覺得渾身是汗,額頭的細汗順著臉頰,順著發絲流淌,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眼睛緩緩的睜開,白色的天花板在晃動,眼睛太幹澀了,酸澀的疼痛讓我忍不住閉上眼睛,隻能聽到有人的說話聲,有些熟悉,卻聽不清楚。

    “病人已經基本穩定,切記要讓她保持平靜,不可在受到幹擾。”

    “醫生,她什麽時候能夠醒來。”

    身體似乎被人抬起,又被放在一個軟乎乎的地方。

    費力的眨著眼睛,一絲綠意出現在視野中,我知道,我掙脫了。

    “南南,南南,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聽到薛芊芊的聲音,接著她的臉出現在我的視野。

    “芊芊,我怎麽了,這是哪裏?”我虛弱的張開口,疑惑的問道。

    不過下一秒,身上白色的被褥,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室內的器械已經告訴我答案。

    暈倒前一秒鍾的記憶飄了回來。

    “燁霖呢,他怎麽樣了。”我抓著芊芊的手,慌張的問道。

    “他沒事,倒是你,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我沒事,帶我去找他。”我手撐著病床,就想要起床,奈何本就低血糖,又心裏焦慮,一絲力氣都沒。

    “那邊那麽多人,不缺你一個,你先養好傷,我給你看著。”芊芊壓著我的胳膊。

    “芊芊,幫幫我,我不能沒有他,不管什麽結果,我都想親眼確定,不管什麽結果,我都能接受的,隻求你帶我去。”我哭著抓著她的袖子,隻覺得心裏的恐慌在加劇。

    他是從樓上摔下來,真的會沒事嗎?

    我必須要親眼確定。

    芊芊有一絲妥協,她倒了杯水遞到我手上:“好,喝了這杯水,我帶你去。”

    欒燁霖的病房裏已經站了許多人,有他的幾個兄弟,還有陸婷,還有欒父欒母。

    陸婷正坐在他的病床前,低聲說著些什麽。

    陳宇傑和幾個人站著,看到我進來,他眼睛一亮,忙走了過來。

    “燁霖還沒有醒,你去看看吧!”

    我聽到袁毅一聲冷哼,邵陽倒是衝著我喊了聲嫂子。

    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們這裏不歡迎你。”欒母回過頭看到我,眼睛向上一翻,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也不是來看你的,我隻是擔心燁霖。”我沒有力氣和她爭執,而且,這個時候,我最想看到的隻有欒燁霖,隻有一個他而已。

    “牙尖嘴利,醫院不是隨便人都可以進來的。”

    “病房裏不能大聲說話,影響病人休息。”醫生從門口進來,張口訓斥道。

    “阿南。”白宇走到我身邊。

    “白宇,你也在,快看看燁霖,看他怎麽樣了。”看到白宇,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他的衣袖。

    “你放心吧,我會的。”白宇吩咐護士推著推車過去。

    病床前的人都紛紛的讓開,我這才看到欒燁霖,躺在病床上,頭上,身上纏著繃帶,一根細細的吊針刺在手背上,貼著白色的膠布,他閉著眼睛,像是沉睡的孩子。

    隻是蒼白的臉色,無色的唇讓人一眼就察覺到,不知道他傷的多重。

    腿上像是灌了鉛一樣,隻覺得每一步都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艱難的前進。

    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那會是怎麽樣一個慘烈的情景,若不是顯示器上平穩的心跳,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還能睜開眼睛。

    “你不準過去,醫生正在救治,你不能打擾。”欒母擋住我的腳步,旁邊,陸婷臉色也蒼白許多,咬著唇,目光有些防備,不知道在想什麽。

    “南南,過來。”白宇回頭,他的目光在欒母臉上輕輕掃過,落在我的身上,聲音柔和,“不礙事的,我隻是替他換一下藥。”

    “秀秀。”欒父剛硬的臉上閃過一抹柔情,朝著欒母搖了搖頭。

    欒母不甘的怒視了我一眼,不甘的向後退去。

    終於,我可以走到他的麵前,可以沒有任何阻礙的看著他,可以摸一摸他的臉頰,看看他是不是寒冷。

    我看著白宇替他拆了頭頂的紗布,白色的紗布已經侵染成血色,他頭頂的頭發再次被剃掉,露出光潔的腦門,上麵布著斑駁的傷痕。

    我撇過眼不敢去看,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為什麽上天要如此殘忍,為什麽要讓他承受如此多的折磨,那本不該他承受的。

    他本該高高在上,做他的太子爺,無端的遭此橫禍。

    白宇的動作很快,很快的塗上藥膏,又包紮上新的紗布。

    期間,欒燁霖一動不動的,似是沒有感知的傀儡。

    “好了,病人的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這段時間請保持安靜,不要吵到病人的休息,若是有緊急情況可以呼叫醫生。”

    “阿南,他會醒來的,他不舍得留你一個人。”白宇的目光看向我,他的眼中充滿了擔心。

    “嗯,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含著淚,點頭。

    “誰要你照顧,我們婷婷會照顧好我兒子,不需要外人來添亂。”欒母一聽,立馬出聲反駁。

    “秀秀,兒子還沒有醒來呢,別吵。”欒父拉過欒母,雖然是訓斥,但是他的眼中卻沒有凶光。

    我不禁抬頭,快五十歲的男人,那張臉和欒燁霖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

    欒父朝著我輕輕點頭,雖然沒有笑,但是卻能看出來有絲善意。

    “燁霖還需要休息,大家也都回去吧!謝謝你們關心他,不過這個時候他需要絕對的安靜。”欒父發話了,那個剛硬的男人垂眸看向自己的孩子時,眼裏是濃濃的憐惜,但是下一秒就被他很好的掩藏。

    “對,特別是一些外人,還是趁早的離開,省的在這裏礙眼。”欒母也仰起頭不屑的說道。

    我沒有理會,目光沒有離開欒燁霖半寸,我也沒有打算離開。

    就在我以為肯定要有一番爭執時,卻聽到欒父開口了

    “你是叫喬幼南吧!燁霖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驚訝的看向欒父,又看向欒母。

    “你糊塗了,有婷婷照顧燁霖,讓一個外人瞎湊什麽熱鬧,就她還不知道害的咱兒子怎麽樣呢。”欒母抓著欒父激動的說道。

    “伯父,我可以照顧霖的。”半天沒有說話的陸婷出聲了,她眼中含波,好一副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