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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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訂閱率達50%可立即看正常內容~  “嗯。”舒知茵從喉嚨裏發出細微的聲音。

    聽著她輕柔的輕嗯,景茂庭的心軟軟綿綿的,他起身,神色如常的坐在洞口, 默默的掀開蓋著她雙腳的鬥篷, 緩緩的褪去她的靴襪, 檢查著她扭傷的腳踝。

    舒知茵咬了下唇,感覺著他小心翼翼的觸摸, 他總是如此自作主張,抱她,撫她, 觸她, 好像她早已歸他所有可隨心隨意似的, 可偏偏他霸道而不失溫柔的舉動,令她抗拒不得,不由自主的配合著他的悉心。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如果不配合,反倒顯得矯情。

    “仍需冷敷。”景茂庭說著, 輕摟她入懷為她披上鬥篷,將她抱放到洞口邊,在鬆開她之前,懷抱不禁緊了緊。他快步去溪水邊取來他準備的石子包, 慢慢的放在她的腳踝上。石子包是用他撕下的裏衣裹著的冰冷鵝卵石。

    冷疼感猛然襲來, 舒知茵倒吸口氣, 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被她無助而脆弱的抓著,景茂庭的身心一震,眸色隱隱發亮,垂眼凝視著她溫軟的麵容,宛如是一朵柔弱無依的小雛花,使他要捧在手心放在心口嗬護。一轉眼,隨著她的笑容升起,她的麵容便如同她平日裏的明豔空靈,成了一朵國色天香的牡丹花,自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獨立。

    舒知茵見他被抓得一怔,她內心的矜持和羞澀油然而起,覺得唐突,笑著鬆開手,道:“你想得很周到,用冰石子冷敷,效果更佳。”

    望著她的笑顏,景茂庭的眸色一沉,極不喜歡她以示眾人的這副麵容示他。他默不做聲的起身,將早膳一一擺放在她的麵前。

    翠綠的竹筒杯中泡著嫩嫩的薄荷葉茶,梧桐樹葉盛著一塊新鮮的蜂蜜,六隻煮熟的鳥蛋,兩條烤得香噴噴的魚,許多甜甜的熟漿果。

    看到他精心準備的食物,舒知茵的內心湧出無數複雜情愫,酸楚而又甜蜜,這是她前所未有體會過的感動,恣意的燎原在她的胸腔,烙成印,身心升騰起前所未有的暖。

    景茂庭去溪邊浸濕了手帕,回到她身邊時,若無其事的執起她的手,為她細致的擦拭。隨後,又去漂洗手帕,輕輕的擦拭她的麵頰,慢慢的撫過她的五官,動作很溫柔,宛如對待稀世珍寶。

    舒知茵瞧著他自然而然的模樣,一探究竟的問道:“你這般會照顧我,為什麽?”

    景茂庭將泡著薄荷葉的竹筒水杯遞給她,神色如常的道:“企圖討你的歡心。”

    “討我的歡心?”舒知茵難以置信的震驚,不禁笑道:“討到我的歡心有何用?”

    景茂庭不語。

    “我曾有心與你攜手,是你不屑。”舒知茵接過竹筒杯,連飲了數口,“那日我父皇所言,你字字聽得清晰,他不允許除了太子以外的人覬覦皇權,皇室子女不得幹涉朝政。你想必也很清楚,他是在提醒我,不得擾亂朝綱破壞了體統。”

    景茂庭不語,剝一枚鳥蛋送至她嘴邊。

    舒知茵慢慢的吃下鳥蛋,接著說道:“我已無心與你攜手,幫不了你去往那權傾朝野,幫不了你成為千秋忠良功臣永載史冊。”

    景茂庭不語,撕下魚腹部鮮嫩的魚肉喂她。

    舒知茵吃著魚肉,定睛看他,冷靜的道:“皇上器重你,太子信賴你,你對他們表現出應有的正直忠誠已足夠你如魚得水,你何必煞費苦心的討一個無用之人的歡心?”

    景茂庭語聲冷沉的壓下,道:“我自有判斷。”

    是啊,他自有判斷,他足夠深謀遠慮,足夠謹慎,從一點曙光中就能料到整片景象,確實不需要她提醒。可是,他為什麽要討她歡心?

    舒知茵不再多言,也不願再思索,不去想那些殘酷的現實。

    用過早膳後,景茂庭裝滿了兩竹筒的水,為她裹上鬥篷,堅定的道:“我背你下山。”

    舒知茵扶著洞壁,嚐試著向前走,扭傷的左腳隻是抬起來就很疼,實在走不了路。看了看他寬厚的背,她沒有猶豫的趴上去,雙手輕搭在他的肩,笑道:“我沒有理由拒絕。”

    景茂庭毫不費力的背著她站起身,跨過涓涓細流,往山下走去。

    深山中綠意盎然,清新寂靜。

    走出不遠,舒知茵看到景茂庭伸手解下樹枝上係著銀白色布條,向前數十步,又見他解下一個布條,她不由得佩服道:“你是故意留下記號,以便有人能遁跡上山尋找?”

    “對。”

    “很縝密。”

    “你不是也故意留下了明顯的足跡。”景茂庭尋著她的足跡上山尋她,回想起尋到溪水邊後尋不見她的足跡時,依舊心有餘悸。

    舒知茵笑而不語,幸好他找到了她,及時的帶給她食物與溫暖。

    山路本就崎嶇,下過雨後更為濕滑,獨自下山已經很難行,更何況他還背著她。她咬了下唇,緊摟住他的脖頸,身子緊密的貼在他的後背,減輕他雙臂要勒束住她的力氣。她細微的呼吸灑在他的耳畔,他似乎心無旁騖,專注的踩實腳下的每一步。

    晨陽暖暖的照著,他邊走邊收起一個又一個布條。在一塊岩石邊,她剛要開口提議歇歇,他便已慢慢把她放在岩石上。

    “一定很累吧?”舒知茵語聲輕柔,含笑仰望他。

    景茂庭不語,是累,但他願意。他沒有回答她,隻是沉默。每當他沉默時,是他不知該怎麽回答她,他對別人有理有據字字珠璣,唯獨在麵對她時,不善言辭,生怕言不由衷,生怕詞不達意,生怕她產生不必要的猜疑和臆斷的揣測,她很會胡思亂想。

    他默默的坐在她身邊,把竹筒遞給她,讓她喝水。

    舒知茵喝口水,環顧著青綠的蒼山,笑道:“你心中可有責備我輕率,嘲笑我不自量力的嚐試爬這座最高的山峰?”

    景茂庭對她沒有責備嘲笑,隻有擔心。

    “我每次來到妙春山,都會良久遠眺這座山峰,它驕傲的挺立在群山中,看上去很神秘,高不可攀。我不止一次的想要登到它的山頂,去看看它有多神秘,去試試它是不是真的高不可攀。”舒知茵平靜的說道:“這一次,我下定決心試試,擔心再不試,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景茂庭認真的聽著。

    “你可能無法理解那種心情,一個看似無憂無慮倍受聖寵的公主,看似能為所欲為,好像一輩子都能安享富貴榮華。其實,她如履浮冰。”舒知茵情不自禁的對他訴說著,“她知道盛極必衰,知道命運無常,當麵臨一次次選擇的機會時,她很擔心選擇錯了,恨不得試試每一種可能,以免有朝一日後悔沒有嚐試,錯失了良機。”

    景茂庭能理解那種心情,他何嚐不是慎重的做每一個選擇,孤勇獨行。可他就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為了嚐試而做出的選擇,她曾要嫁給秦啟明,又有心嫁給齊汀,在考慮嫁給許元倫,而隻想讓他做麵首。

    “你可能不會懂得那種感覺,這世間的所有東西沒有什麽是真正固定屬於一個人的,榮寵富貴易逝,人心感情易變,被名利所惑,被財富所迷。”舒知茵笑了笑,“可是,又不甘心渾渾噩噩的活著。所以,隻能不斷的試著去尋找難得可貴的美好,盼得之,與之相依為命。”

    景茂庭能懂得那種感覺,於混沌陰暗的塵世中,任眾人虛偽任俗事多舛,眼明心靜的獨醒。他隻是不懂她丈量美好的眼界。

    舒知茵瞧著他的若有所思,神色有些隱晦,他可能是理解也可能懂得,然而,他有他的堅持與立場。她隱隱一歎,莫名的惆悵,空空涼涼的,輕問道:“你可曾想過遠離爾虞我詐,落戶山水清閑度日?”

    景茂庭不假思索的道:“沒想過。”

    舒知茵眯起眼睛問道:“你不貪財,不好美色,唯向往權勢?”

    “我好美色。”景茂庭意味深長的凝視著她。

    “好男色?”

    “好女色。”

    舒知茵笑了笑,笑聲清脆,笑道:“很遺憾,這世間難有女子入得了你的眼,你怕是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景茂庭認真的道:“有一女子入了我的眼。”

    舒知茵的笑容更燦,揚眉問:“是我?”

    舒知茵醒來,洗梳後,身著一襲豔紅色裙衫下了馬車。她站在馬車邊環顧四周,人頭攢動,陣勢浩大。她默默的掃視,在不遠處的溪水邊看到了景茂庭,他身形頎長,正在與一個人談論著什麽。仔細一看,他對麵的人是許元倫。他們遠離了吵鬧的人群,談笑風生。

    她一怔,見如錦已擺好餐點,說道:“去請許二皇子前來用膳。”

    “是。”

    舒知茵坐在竹凳上,飲了口薄涼茶,漫不經心的瞧著許元倫在如錦的邀請下急步而來。

    許元倫奔至,腳下尚未站定,就說道:“請景兄一同用膳,如何?”

    “景兄?”舒知茵很詫異他的稱呼。

    “景茂庭。”許元論興奮的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嗯?”舒知茵饒有興趣的聽著,想知道他昨晚在太子府中經曆了什麽。

    許元倫心服口服的道:“他知天文地理,知花鳥草木,是位嚴謹謙遜真誠很有修養之人,真是相見恨晚啊。”

    舒知茵驚愕的看著他的欣喜,不禁問道:“何以見得?”

    “我昨晚隨他去太子府途中,他說他看到了我在紫屏園送給你的花車,如果羅穗花換作晴霧花會更妙,我當即驚訝,想不到他懂奇花,也說出了我的遺憾。進入太子府中,一番閑聊後,我發現他不僅懂奇花,還懂草藥,懂天文,懂玄學,懂園林,懂得很多知識。”許元倫不可思議的道:“原以為他冷酷高傲內斂,迥然不同啊。”

    舒知茵眯起眼睛,他不就是冷酷高傲內斂?她笑問:“他在你麵前顯擺了一番?”

    “顯擺?何出此言?”許元倫糾正道:“他禮貌赤誠,與我侃侃而談,願意分享他對事物的見地,我心悅誠服的敬仰。”

    倒是奇怪,景茂庭故意讓太子設宴,將許元倫請去赴宴,隻是為了跟許元倫侃侃而談?舒知茵問道:“太子呢?”

    “太子見我和景兄相談甚歡,忽略了他的存在,悻悻而去。”許元倫開懷笑道:“我和景兄一見如故,聊到深夜,依然興致勃勃,他便邀請我下榻景府。我們離開太子府,挑著一盞油燈,邊走邊聊,走回了景府。”

    “啊?”

    “你不知道景府有多特別,整個府中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簡約極了,可謂是見素抱樸。”

    舒知茵驚訝,眾所周知景茂庭待人冷酷,怎就偏偏待許元倫熱情?她打趣道:“你們一直聊到榻上,同榻而眠,意猶未盡的聊到天亮?”

    “那倒沒有。”許元倫的俊容泛紅,“回到景府已是黎明,我被安置到客屋,便各自歇息。”

    “很難得他與你談天論地,他平日裏深沉冰冷,待別人可從不如此,”舒知茵眨眨眼睛,“可能是他喜歡你。”

    “是嗎?”許元倫也眨眨眼睛,笑言:“我雖是隻好女色,若是能得他的喜歡……,隻要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