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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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訂閱率達50%可立即看正常內容~  在無序躁動的喧嘩中, 舒知茵緩步上前,想趁亂拔走簪子。殺死秦丞相之子非同小可, 她已身陷嫌疑, 而簪子是最直接指向她的物證。

    她剛邁出腳, 忽覺有陣冷氣從身後旋起,轉瞬間, 隻見有一男子站在了秦啟明的屍體邊。

    那男子二十餘歲,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衣,英俊硬朗,眼睛像蒼鷹的眼一樣銳利,身姿傲然挺拔, 寒氣逼人。

    景茂庭!

    官居一品的大理寺卿, 為官剛正嚴明,屢破要案, 深受朝廷器重。

    發現景茂庭來了, 混亂的氣氛漸漸平靜。他的出現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 有他在,一切都會變得有序清晰。

    隻見景茂庭的手從袖口伸出,修長,如寒玉, 搭在秦啟明的脈搏上, 片刻, 語聲清冷的道:“他還活著。”

    秦啟明還活著?!

    景茂庭示意侍衛把秦啟明從血泊中抬去廂房止血, 命道:“速去傳葛太醫。”

    侍衛應道:“是。”

    景茂庭冷靜的逐一掃視眾人,便有數雙眼睛和數根手指不約而同的把他引向舒知茵,意味深長。他波瀾不驚的掃過舒知茵,不露聲色的道:“諸位可以散去了,此事在本官查實定論之前,切勿隨意妄議。”

    聞言,身處在風頭浪尖的舒知茵唇角微揚,他心無旁騖,有自己獨立的判斷,是個妙人。冷氣再起,他步伐矯健的從她身邊經過,徑直走進秦啟明所在的廂房。

    眾人陸續散去,邊走邊竊竊私語,且等著景大人查實是舒知茵所為,且等著瞧皇帝的態度。

    舒知茵喚道:“如錦。”

    “在。”

    “去請善醫堂的季大夫。”

    “是。”如錦快步而去。

    舒知茵倚靠著圍欄,視線落向掩起門的廂房,接過婢女遞來的冰鎮桑葚酒,慢慢的飲盡。

    她對景茂庭所知不多,從未與他接觸過。隻聽聞他是功成身退的齊丞相的養子,經齊丞相的推薦任刑部侍郎,去年上任大理寺卿,可謂是平步青雲。

    在她飲盡第三杯桑葚酒時,廂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景茂庭若有所思的跨過門檻,不可避免的進入了舒知茵的視線。她深深的看著他,他似是萬丈雪山頂的冰雕,幹淨、冷峻,高不可攀。她清楚的發現他隻看了她一眼,僅是一眼,那眼神銳而涼,與他看世間任何景象一樣。

    他的眼簾微垂,麵無表情的看向指間一物。舒知茵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在他指腹間捏著的正是她的那支簪子,璀璨奪目,簪子在他手中,竟像是把柄。

    舒知茵摘去帷帽,以真容示他,緩步走過去,語聲甜美的問道:“需要我告訴你簪子的主人?”

    景茂庭將簪子隱於袖中,迎著她明豔嬌柔的容貌,她的眸子漆黑明亮,唇瓣紅潤粉嫩,她就那樣輕盈的靠近他,遺世高貴,任誰都會陶醉於她無瑕的美麗。他定睛的看著她,神態一如既往的嚴肅,點塵不驚,道:“不需要。”

    舒知茵笑了笑,他真是一個冰雕呢,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是寒冰做的。不由得,她很想瞧瞧他消融後熱情溫柔的模樣,盡管他看上去無論如何也消融不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如錦帶著季大夫來了。

    胡須花白的季大夫手拎著藥箱,恭敬的行禮:“公主殿下。”

    舒知茵頜首,對景茂庭道:“這是善醫堂的季大夫,葛太醫尚未到,可由他為秦公子醫治。”

    景茂庭道:“不可。”

    “為何不可?”舒知茵眉目含笑的仰視他,道:“秦公子的傷勢危急,季大夫的醫術可以信賴,你無需有顧慮,如有閃失,我全擔著。”

    景茂庭道:“你擔不了。”

    舒知茵一怔。

    景茂庭的目光冷漠,轉向季大夫,常聲道:“退下。”

    季大夫一驚,愕然的望向福國公主。

    景茂庭道:“這是本官的命令。”

    舒知茵緊接著他的話,說道:“要聽從景大人的命令,季大夫請先回。”

    “是,公主殿下。”季大夫告退。

    舒知茵娉婷佇立,欣賞著景茂庭的強勢,他這是長期以來英明決斷塑成的強勢。見他在等著她離開,她笑道:“你沒有權利命令我。”

    景茂庭道:“臣在辦案,請公主殿下回避。”

    “可以。”舒知茵轉過身戴起帷帽,不再多言的就走了,腳步輕快,豔紅裙擺逆風而揚,像火焰。

    快步跟隨其後的如錦哼道:“他真傲慢,真……”

    “真特立獨行,我喜歡。”舒知茵騎在馬背上,笑容明豔,目光堅定的道:“去查他可有婚配。”

    “是。”如錦驚訝,公主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就是這般神奇,半年前因字跡恢弘大氣,喜歡秦啟明。如今,因特立獨行,喜歡景茂庭。

    暖洋洋的陽光下,舒知茵策馬進宮。皇宮中重重殿宇,巍峨威嚴,生機盎然。

    不用通報,舒知茵摘去帷帽,輕盈的穿行在華麗的樓閣間,徑直踏進禦書房,語聲清脆的笑喚道:“父皇。”

    著明黃龍紋錦袍的舒澤帝,自堆積如山的奏折後抬起首,有著根深蒂固的沉穩,和坐擁社稷山河的王者之氣。

    舒知茵立在紫檀案邊,聞著幽微的龍涎香,隨手拿起琉璃果盤中的葡萄吃著,歡喜的說道:“清早的及笄大禮,真是盛大熱鬧,茵兒收到了足有八十三件賀禮呢。”

    舒澤帝擱下批閱奏折的竹筆,眸中盡是慈祥的寵愛,聲音醇厚的道:“茵兒喜歡就好。”

    舒知茵笑得眼睛彎成明月,“茵兒把幾件賀禮送給了金穀皇姐,金絲楠木雕的十二生肖,行禮用的簪子,祥雲金纏的玉如意。”

    舒澤帝微微皺起眉,“這幾件你不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呢,是皇姐更喜歡。”舒知茵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葡萄,一邊道:“及笄禮成後,茵兒剛剛回到府中,金穀皇姐就特意來向茵兒道賀。茵兒見她愛不釋手的喜歡那幾件賀禮,便自作主張的送給了她,讓她帶走了。”

    “你喜歡的東西為何送給別人?”舒澤帝語重心長的道:“這幾件賀禮,沒有一件是能隨意轉送。”

    “父皇教育的是,茵兒知錯了。”舒知茵的態度很誠懇。

    舒澤帝道:“去要回來。”

    舒知茵訕訕的道:“已經送出的東西茵兒就不想要了,下不為例,好不好?”

    舒澤帝不假思索的道:“好。”

    舒知茵展顏笑了,笑容清麗,忽然收起笑意,仿佛是猛然想起般的道:“秦啟明在留映閣遇刺了,茵兒親眼看到他受了重傷。”

    “嗯?”

    “茵兒聽金穀皇姐說她的駙馬是秦啟明,茵兒替皇姐高興,就在送走皇姐後,尋到秦啟明向他道賀,順便叮囑了他幾句。當茵兒踏出留映閣後,秦啟明遇刺倒在血泊中,很慘,很慘。”

    舒澤帝在沉思著。

    “好在景茂庭及時出現,已經著手調查。”舒知茵不確定的口吻道:“他能查出凶手嗎?”

    舒澤帝篤定的道:“他能,定能水落石出。”

    舒知茵點點頭,需讓父皇知道那枚簪子送給金穀公主在前,秦啟明被簪子所刺在後,暫且不再多言。她吃著果盤中最後一顆葡萄,腦中浮現出景茂庭,脈脈春風般的笑意浮在唇角,被父皇信任的人必可依。

    見果盤已空,舒澤帝喚道:“來人。”

    宮女趨步而入。

    舒澤帝指道:“葡萄。”

    宮女如實的稟道:“這是西域的貢品,已沒有多餘的了。”

    舒澤帝命道:“傳令下去,此後西域進貢的瓜果先入福國公主府,福國公主挑選後,再入皇宮。”

    宮女道:“是。”

    舒知茵笑了笑,習以為常父皇的寵愛。江南進貢的瓜果應要到了,她會記得奉給母妃,有出身於江南的母妃愛吃的甘蔗。

    遣退了宮女,舒澤帝輕聲道:“收到西域進貢的無花果全留下,帶進宮給你母妃。”

    “嗯。”

    “祈山的玉蘭花將開遍,過兩日你陪你母妃去看。”

    “嗯。”

    “陪你母妃在妙春山住幾日,泛舟,垂釣。”

    “嗯。”舒知茵乖巧的應著。

    舒澤帝執起筆繼續批閱奏折,遒勁的字跡中流淌著安天下的責任。

    傍晚,舒知茵剛回到公主府,如錦已迫不及待的迎接上前,稟報道:“奴婢查到景大人並無配婚。”

    舒知茵的眼睛一亮,散發著迷人的氣息,笑道:“恰好我的駙馬之位也空著。”

    可是……,看著公主殿下發自內心愉快的笑容,如錦咬著唇,欲言又止。

    舒知茵飲著如錦遞來的冰鎮桑葚酒,站在漫天的晚霞中,披著一身的流光溢彩,下巴微揚,輕描淡寫的道:“就是他了。”

    如錦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公主殿下。”如錦捧來一盅燕窩羹。

    舒知茵美眸睜開,便見如錦心事重重,她接過燕窩羹,邊吃邊說道:“坊間又有什麽流言蜚語了?”

    如錦咬著唇,委屈的道:“坊間在議論公主殿下為追求齊汀,不顧矜持的擅闖閑清園,不知禮貌的驚擾齊老,並不慎使皇嫡長孫墜入深潭中。”

    “我驕蠻狂妄的事跡又添了三件。”舒知茵笑了笑,這三件事跡可非同小可。

    如錦替公主難過的道:“居心叵測之人總是編造謠言,壞公主殿下的名聲。”

    舒知茵慢慢的吃著燕窩,默不做聲。

    如錦哼道:“公主殿下得知風暴摧毀沿海的整個村莊,撥府中銀兩為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修建新居;公主殿下關心善男信女的疾苦,在雲柘寺設大齋殿,每日施素齋給蒼生,承擔全部所需銀兩;公主殿下所做的這種善事不勝枚舉,卻被傳為沽名釣譽將功補過,真是豈有此理。”

    舒知茵不語,用完燕窩羹之後,捏起白帕擦拭唇角,才道:“備馬車與軟轎,進宮。”

    “現在?”如錦疼惜公主殿下的雙腿。

    “對。”舒知茵眸中閃過寒光,有些謠言她無所謂便不理會,有些謠言她不高興承著。

    如錦不再多言,示意侍女去辦。

    這時,如瓷快步而來,稟告道:“齊三少爺親自趕馬車送來兩缸山泉水,正在府外。”

    齊汀竟然真的親自送泉水?舒知茵飲了口薄荷茶,道:“山泉水留下,運去馬廄喂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