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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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麗娟一驚,低首垂淚,細聲慢語道:“大人民女實屬冤枉。”

    “還敢狡辯!”縣大人怒目而視,“朱元玉可是已經把你的作案經過一概闡述清楚了,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你還有什麽可抵賴的!”

    周麗娟抖了抖,“大人明察。朱元玉這麽說可有什麽憑證?”

    “這……”對啊,剛才縣大人看朱元玉說得那麽自信,便信了,居然忘記了審案還需要證據的。“朱元玉,你可有什麽證據嗎?”

    “證據?我當然有!人證算不算?”朱元玉冷哼一聲,陰森森的說道:“人在做天在看,枉死的冤魂哪有那麽容易消散的。朱輝!你可知道為何我熟知你的犯案經過嗎?”

    聽聞自己的名字被朱元玉陰森森的道出來,朱輝哆嗦了一下。

    圍觀的眾人十分好奇,為何朱元玉會用如此語氣說話,他到底要如何證明朱大牛的娘子是被朱輝所殺的?

    “朱輝,周麗娟,你們怕是不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被人看了下來……”朱元玉頓了頓,輕聲道:“人如果是壽終正寢,魂魄自會魂歸地府轉而投胎輪回;可如果是不自然的死亡,也就是枉死冤死,心中的怨氣不能消散,便會不斷徘徊在死前的地方,或者跟著害死他的凶手,直到報了仇。”

    話音剛落,公堂忽然刮起一股寒風,在者無一不打了個冷戰,心中寒毛直豎,心跳加速。

    “娘子!”

    “嫂子!”

    圍觀的眾人一看,赫然發現已經死去的李氏正站在朱輝的背後!

    不知何時,陰暗昏暗的公堂上安靜得連一根針的聲音仿佛都能聽到reds;。

    眾人都被嚇住了,膽小者已經快昏厥過去,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縣大人也是冷汗直冒,握著驚堂木的手輕微抖動著,喉嚨下意識作吞咽,咕咚咕咚響。

    古時的人民是十分信奉鬼神之說的,大白天的忽然出現一個死去的人,不是鬼魂還能是什麽?此時公堂上的人已經是十分確信朱元玉所講的的確是事實真相,凶手就是朱輝,周麗娟是幫凶!

    得朱元玉點首,李氏雙目圓瞠,怒視朱輝,“你這惡棍!是你害了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還我命來——”說著一雙青灰的鬼爪抓向朱輝的脖子。

    朱輝被掐住脖子,雙臂胡亂揮霍,眼球瞪出,艱難的轉著頭,想向人求救。

    旁邊的周麗娟見此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不斷哭訴著求饒,斷斷續續道出事實真相。

    朱元玉不小心瞧見周麗娟裙底下開始漫延出水漬,散發著一股尿騷味,她失禁了。

    朱元玉嫌惡的離開一點,捂住鼻子,抬頭看著縣大人朗聲道:“大人,現已有死者冤魂上前指正凶手,幫凶周麗娟也招供認罪……”他停了下,看見朱輝已經斷氣了,便又接著,“凶手也伏誅,此案是否可以了結了?”

    縣大人擦擦汗,“是、是的……此案已了結,已了結……退、退堂吧。”

    朱元玉指了指周麗娟,縣大人趕緊揮揮手,讓驚魂未定的衙差把她拉下去,“犯人周麗娟押下去,三日後處斬!”說完眼睛避開李氏,瞅著朱輝的屍體說:“棄於亂葬崗吧。”然後由師爺攙扶著,急急退走。

    縣大人已走,膽小的老百姓也跟著作鳥獸散。公堂內剩下的不是事件相關者就是膽大好奇的人。

    朱大牛癡癡的望著李氏,淚水不停滑下,“娘子……”

    朱二牛雙目通紅,神情激動,“嫂子!”

    已是鬼魂的李氏並不作回應,隻是呆呆的飄立著,大仇得報的她,似乎心願已了,怨氣也消散了不少。

    剛才乍見李氏孤魂,朱大牛和朱二牛激動的喊了一聲,然後就見李氏動手用力捏住朱輝的頸脖,頓時被李氏的動作嚇唬住了,直到朱輝沒氣了,縣大人結案了,才反應過來。

    朱元玉看不過眼,咳了一聲。

    李氏呆呆的望向他。

    “你已經報仇了,還是趕緊去地府報到投胎轉世吧,不要耽擱了。”

    李氏清醒了一點,似乎明白了朱元玉的意思,點點頭,很是不舍的望了朱大牛和朱二牛一眼,身影消逝了。

    “不——”朱大牛猛地站了起來,撲向李氏消失的地方。心知自己無力攔住,想到朱元玉,轉過身子撲通一聲重重跪在了朱元玉麵前。

    朱元玉不敢受這個禮,閃開了。

    誰知朱二牛也跪向他。

    朱元玉無奈,連忙擺手躲避,“哎喲,你們這是幹嘛!”

    朱大富來不及平複心情,見兒子被為難了,趕緊讓家丁上前護衛,自己擋在兒子身前,喝到:“朱大牛你兄弟倆要幹什麽!”

    朱大牛隻是跪著不語,朱二牛麵有愧色,開口道:“是我們冤枉了朱少爺,實在對不起!懇請朱少爺接受我們的一跪,原諒我們的罪過!隻是我的嫂子……可否……”可否幫一幫她,讓她還陽與我們重聚?

    “不可reds;。”朱元玉從朱大富背後探出一個腦袋,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用的,死了就是死了,回不來了。”覺得自己的話有點殘忍,抿了抿嘴角又道:“抱歉。”

    朱二牛失望的跌坐在地上,看著同樣悲傷的大哥朱大牛,終於痛哭出聲。

    在場的人聽了不由內心跟著悲切歎息,隻有朱輝的父親,長朱貴麵帶滄桑之感,整個人一下子就佝僂了,像老了十幾歲。

    平日自詡公正的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做出如此十惡不赦的罪行,他老臉都被丟盡了。可是想到兒子已經慘死,連死後都不能入祖墳,他不禁老淚縱橫。

    如此,正應驗了一句: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

    早上出來,到出了衙門,已經快中午了。

    朱元玉摸摸癟了的肚子,向朱大富道:“爹,我餓了。”

    “那我們趕緊回家,想必你娘已經準備好飯菜了。”

    坐著轎子回到朱家,跨過王春梅讓人準備好的火盆,朱元玉淨手後便與朱大富和王春梅一起坐了下來用膳。

    朱家雖說有財有勢,但是規矩卻沒那麽多,朱元玉一邊刨飯,一邊往嘴裏塞進王春梅夾的菜,還要思考等會怎麽應對朱大富。

    為了讓他盡快回家填飽肚子,朱大富一路

    都沒有問什麽,當時不問不代表飯後不問,而且朱元玉也沒打算瞞著。

    朱元玉以為朱大富會問——

    兒子你怎麽會知道李氏的鬼魂一直跟在朱輝身後?

    兒子你怎麽讓李氏現行的?

    兒子你看見李氏為什麽不害怕?

    結果,朱大富隻說了一句,“兒子,不用怕,爹和娘早知道有這麽一天的。”

    一旁的王春梅點點頭,關切的看著朱元玉。

    朱元玉有點糊塗,什麽叫早知道?知道什麽?

    朱大富歎了口氣,摸了摸朱元玉的腦瓜,“兒子,其實在你出世後不久,曾有一道人上門告知過我們,說你十六這年會無師自通開了天眼,我和你娘親原本不信,沒成想今日果然應驗了,這都是天意啊……”

    哈?朱元玉懵了。

    王春梅用手帕試擦了眼眶,“兒子,你莫要害怕,有你爹和我在,我們會保護你的。”

    “娘,我沒有害怕。”朱元玉勸慰到。

    原來如此,多虧了那個道人,朱元玉也不用解釋那麽多了,隻要父母相信他就可以了,他原本還以為可能要費一番功夫讓父母接受他的變化,畢竟尋常人遇到鬼神之事多數也是唯恐躲之不及的。

    如今聽朱大富和王春梅這麽說,朱元玉可以放心了。

    話說周氏被王婆子這麽一陰,醒來後整個人都下不來床,肩膀更是疼得厲害。

    王春梅請來的大夫診斷不出什麽原因,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學藝不精,便說周氏乃是普通的肩痛,待幾服藥下去,便可痊愈了。

    王春梅當時也不點破,讓下人陪大夫去抓藥reds;。

    王婆子的本事王春梅相當了解,這回隻當周氏受個教訓,好叫她知道這個家還輪不到她指手畫腳。

    這樣,周氏喝了幾天的苦藥,仍不見好轉,便發脾氣了。

    “庸醫!喝了這麽多天的藥,一點效果也沒有!痛死我了!”

    周氏整天躺在床上受苦,也沒一個人來探望她陪她解悶,想到自己也好幾天沒見著侄女了,有點擔心,畢竟那天鬧的挺大,朱大富該不會對侄女做了什麽吧?

    周氏硬撐著直起身,喚了服侍她的丫頭來,審問道:“為何我侄女不來見我?她人呢?請她來一趟,就說我想她了。”

    那丫頭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周氏。

    周氏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厲聲追問道:“你這死丫頭!快說!不說我把你發賣了!”

    丫頭趕緊跪下。

    正巧這時王春梅過來了,聽到周氏的威脅,不禁心中冷笑:發賣?好大的威風!看來這幾天受的罪還沒能讓她清醒啊。

    王春梅邁進來,聞到一股惡臭的苦藥味,用帕子捂了捂鼻嘴,神情不快。

    待看見周氏人,驚訝了一下。

    半躺在床上的周氏,麵容枯槁,高高的顴骨突出,貪美而塗抹的兩坨胭脂襯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

    王春梅輕蔑一笑,這作死的妖婆,到如今這地步了,居然還有力氣興風作浪,也不想想朱宅是誰在當家。

    周氏早就留意到王春梅了,但就是不想搭理她,眼睛緊緊盯著丫頭。

    “快說!我侄女如何了!”

    王春梅冷笑出聲。

    周氏好像這才注意到王春梅的到來,沒好氣斥道:“不孝的東西!你來作甚!我不想見到你,給我出去!”

    王春梅目帶同情之色。

    “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你的好侄女——周麗娟已被斬首了。”

    “什麽!”

    周氏瞪大眼,呼吸急促,“該死的!你居然敢這麽詛咒我侄女!”

    王春梅隻是靜靜的看著周氏,麵帶微笑。

    周氏急了,不肯相信,嘴裏開始罵罵咧咧。

    王春梅拍拍手,有人端了一個匣子進來。

    周氏心裏驚慌,麵部繃得緊緊,“你要做什麽!不要過來!”

    那人走到周氏床前,慢慢打開匣子。

    “啊!”周氏驚叫一聲,翻白眼暈過去了。

    那匣子裏裝的正是死不瞑目的周麗娟的人頭。

    王春梅轉身走出房門,不忘交代。

    “既然老夫人看過了,就拿去葬了吧,就那個亂葬崗。還有,請個大夫來看看,不要讓她死了。”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