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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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娃生了病,鎮裏的大夫治不好,丈夫帶著他去了外地求醫問藥。

    許氏日夜擔憂著,聽集市的人說郊外有一座廟宇,裏麵的山神仙挺靈的,據說凡有求願的,沒有不應驗的。

    提起廟宇,她倒是有些印象,隻不過記憶中郊外的廟宇好像是已經荒廢多年了,難道是新建了一座?

    想到蛋娃的病情,她決定去瞧瞧。

    第二日,許氏挎著籃子,帶上香燭貢品去了那個廟宇。

    到了地方,果然有不少人聽到傳聞特地趕來祭拜的,而且大多數都是像許氏這樣的普通老百姓,衣著都很樸素,甚至有的麵帶愁容。

    許氏看到頗為眼熟的一棵老槐樹,她記得郊外那荒廢的廟宇旁邊就長了一棵這樣的槐樹,甚至連樹幹中心的那個洞都一模一樣。

    高大牛曾經對她說過,那老槐樹在他小的時候是沒有那個洞口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有一天那個洞口就出現了,毫無緣由的出現了。

    他還和東子把頭鑽進去過,發現裏麵卻隻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沒有。

    許氏沒料到之前那麽個破破爛爛的廟宇現在居然被人給修葺的這麽富麗堂皇……不,應該是重建了才對。

    她仰頭一看,廟宇正門上的匾額題著“山神廟”三個大字,匾額和廟宇一樣都是嶄新的。

    踏進廟裏,廟中香煙繚繞,案桌上擺列著許多祭品,雞、鴨、魚、羊、水果,還有茶、酒、香、燭……

    有不少人在跪拜著,嘴裏念念有詞,表情誠懇無比。

    她再定睛一看,正中間供奉的神像則是一個模樣十分古怪的石像——高一丈,寬五尺,厚五尺,沒有手足,麵目猙獰,上下四顆獠牙足有三尺長。

    更古怪的是,按理說神像一般都有人負責掃除灰塵的,可是眼前這個神像卻讓許氏覺得有些說不清的混濁,這讓她感到些許不安。

    隻是一想到蛋娃如今還生死未卜,許氏也跪在了拜墊上,和其他人一樣虔誠的叩拜,心裏祈禱著蛋娃的病情盡快好起來能早點回家。

    一心求願的眾人沒有發現頭上的石像眼裏閃過一道莫名的亮光。

    拜完山神後的許氏回到家不久後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到最後連模樣都大變了。與此同時,小鎮上開始陸續有人死去,一時間人心惶惶。

    如果說是普通的病情或許也不會有人在意,隻是死去的人模樣實在太嚇人了,讓人不得不害怕擔心,生怕這會是傳染病,下一個受害者就是自己。

    同一批得病的人,許氏是熬得最久的,恐怕是想見到自己丈夫和兒子的最後一麵才安心離去吧。

    聽見翠兒的驚呼,此時朱元玉進入房內,就看見她僵直的立在一旁,原本應該躺在病床的人卻坐了起來,蛋娃的頭正埋在對方的懷裏reds;。

    許氏睜著無神的雙眼,眼角流下黃膿的水,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她似乎無知無覺,隻知道緊緊的抱住蛋娃,像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娘,您是醒了嗎?”

    蛋娃悶悶的聲音從他娘親的懷抱裏傳出來,他小手臂動了動,似乎想抬起頭看一下他的娘親。

    朱元玉發現床頭邊有一塊輕薄的布料,他猜想應該是高大娘或者是高大牛用來給蛋娃他娘親遮住麵容的布料,為了不嚇著蛋娃這孩子的。而剛剛他娘親起身的時候布料隨之掉落,所以看到她真實麵容的翠兒才會嚇得驚呼出聲。

    不說翠兒,就連朱元玉看了許氏的麵容都不由皺起眉頭。

    朱元玉出遊一是為了把這古代美麗的河山走一遍體驗風光,二是為了給自己進一步的修煉身心。所以他從來隻在荒山野嶺才會把體內的靈力灌注在雙眼用來觀察事物的光芒,堅持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就會收回去。

    因此他在剛抵達小鎮的時候,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多加留意,隻當是普通的病疫,這在古代實在太尋常了。

    直到聽到高大牛提起怪病,他才起了疑心,但是也不敢貿貿然提起要進入房內給高大牛的妻子瞧瞧是什麽情況,因為他不是一個大夫,找不出理由說服人家。

    此時蛋娃他娘親的模樣,朱元玉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病,很有可能是被吸取了大部分的生氣,體內殘餘的生氣在和入侵的邪氣鬥爭,一旦這些生氣也沒了,那她就……

    朱元玉靜下心,把體內的靈力調動起來,慢慢匯聚在眼裏。

    然後他就看見了附在了蛋娃他娘親身上的混濁氣體,大半個身體已經被侵蝕的斑斑駁駁,五髒六腑似乎也在潰爛不止。

    許氏的麵容十分可怖,腐爛的皮肉可以清晰的看見跳動的經脈,血紅的肉黏糊糊的。這還不算,最要人擔心害怕的是腐肉上竟然長出了米粒大小像是新芽般的白色尖角,密密麻麻的的擠在一起。

    翠兒的心裏承受能力大概也是增強了不少,不然換作是以前的她肯定是要大吐特吐了,現在也不過是僵直不能動彈,寒毛直豎。

    眼見許氏身上的濁氣要過到了蛋娃的身上,朱元玉幾步走上前,一手打開了許氏的手,揪著蛋娃的後衣領往後一拉,戚翺在後麵給接住了。

    小孩體弱,再加上蛋娃本來病還沒有痊愈,所以受了他娘親的一些濁氣感染,人已經昏過去了,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朱元玉試著給許氏祛除體內的濁氣,那濁氣好像有生命意識,覺察到有危險,居然團成一團,死死的縮在了許氏的體內。

    用符籙給打散了,竟然還會重新匯聚起來,就好像有某個源頭在源源不斷的給濁氣提供力量。

    朱元玉無法,隻能先暫時封住濁氣,不讓濁氣繼續侵蝕許氏的生氣,然後再用治愈形的符籙給許氏把身上的腐爛治好。

    於是許氏臉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痊愈,先是細小的尖角紛紛掉落在她的肩膀上,接著血肉開始填充起來,經脈被重新遮蓋住,最後就是新生的皮膚形成最後的保護層……她眼角的黃膿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翠兒張大嘴,吃驚的看著眼前神奇的一幕。

    戚翺緊緊的抿著嘴,他覺得自己和朱元玉的距離仿佛又加深了,他不過是一介凡人,但是朱元玉卻是……

    “我們出去吧……”

    朱元玉讓許氏躺下,輕輕說

    道reds;。

    夜晚,雨終於停了。

    李壯壯也駕著馬車回來了。

    “翠兒,把薑湯端出來。”

    朱元玉看了一眼李壯壯半濕的衣衫,還有疲倦的高大牛和高大娘。

    三人喝了碗薑湯,才坐下。

    “真是麻煩你了朱兄弟。”高大牛道了聲謝。

    他看了正在打瞌睡的蛋娃,小雞啄米般的一點一點的,眼裏便露出心疼之色。大手摟過蛋娃,抱進了高大娘的房內,過會兒才出來。

    “天色不早了,高大娘和高大哥換身衣服歇息吧。”

    “也是……明早還要早起呢……唉——”

    眾人都各自回房去了。

    房內。

    執意要給朱元玉守夜的戚翺問道:“少爺,為何不告訴高大牛他妻子的事?”

    朱元玉一邊脫下外衣,一邊答道:“等他料理完他舅爺的事再說吧……現在說也不過是平添煩惱。”

    戚翺上前接過朱元玉換下的衣服,疊好放在了床尾。

    “那明天……”

    “暫時先停留在小鎮上吧。”既然確認了不是疫病,朱元玉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之前也不過是為戚翺他們三個著想,怕他們會染上疫病,所以才同意離開。

    親眼見識了朱元玉的神奇手段,戚翺似乎也沒有那麽的擔心了,默默的走到靠門邊的板凳,坐下休憩。

    朱元玉也眼睛一閉,陷入夢中。

    高家牆外,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飄浮在半空中,它似乎想要進去,卻被一層淡淡的藍光給擋住了。

    月光下,可以看清它的模樣。

    如果朱元玉在場,必定可以認出它就是昨晚趴在自己胸口的古怪東西。

    但是它又似乎和昨晚有些不一樣,戾氣重了不少,顯得很有攻擊性,正在不停地撞擊著藍色的光層。

    它憤怒又不甘的發出尖銳的嚶鳴聲,原本軟乎乎的毛突然變得像是刺一般尖利,哦它炸毛了。

    朱元玉從黑暗中睜開眼,嘴角扯了個弧度,輕輕的笑了。

    高家正屋和朱元玉睡的偏屋,屋頂上都閃爍著淡淡的藍光——朱元玉吸取昨晚的教訓,今晚特意用了兩張結界形的符籙來防護,因為不確定“襲擊”他的是個什麽東西,野獸或精怪妖魔,而結界形的符籙隻能抵擋野獸和人類的入侵,所以他還加上了幾個咒語用來抵擋精怪妖魔。

    於是那個古怪東西就被阻攔在一牆之外,氣得快要爆炸了。

    最後確定自己是無法進去了,它狠狠的一撞,反衝力把它徹底彈飛了,然後它又“碰”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說是消失不見,其實也不過是人的肉眼看不見了。

    朱元玉手指一動,一道微乎其微的藍光悄悄的跟上了那個古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