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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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看明白怎麽回事之後第一反應是把拉門關緊。

    早早昨天那麽努力保護這個女人不被她家暴的丈夫找到,今天就被反咬一口,她看見了肯定會傷心。

    早早好像對門外的熱鬧沒有一點興趣,她把切好的豆腐絲放到湯裏,調好味道叫沈澈:“從我媽留下的菜譜裏找到的菜,我自己又創新了一下,你要不要看看?”

    是看,不是吃。但這也已經讓沈澈很高興了!

    要看!當然要看!沈澈趕緊跑過來,興致勃勃地看早早做得新菜。

    看清楚了才發現,她剛才切的豆腐竟然是水豆腐!一根根豆腐絲繡花針一樣清晰整齊地飄在清湯裏,像一朵炸開的煙花,配上嫩黃色的蛋皮絲和一點嫩綠的絲瓜絲,出鍋以後再撒上幾片清香碧綠的薄荷葉,湯的醇厚配上食材的清淡新鮮,又好吃又好看,藝術品一樣。

    沈澈研究了好一會兒,試探地問早早:“我能嚐嚐嗎?就嚐一小口!”

    早早餘光掃了一眼鬧得不可開交的門外,打開櫥櫃找完餐具順手把廚房的拉門拉嚴。

    沈澈珍惜地舉著早早分給他的一小勺湯,想了想先遞到早早嘴邊:“你先喝,聞著就香,肯定很好喝!”

    早早下意識地想躲,可沈澈好像知道她會躲,一點停頓沒有地跟了過去:“嚐一口吧,你看做得多漂亮,一定好吃!”

    不明白情況的還得以為他是在哄不愛吃飯的小朋友。

    早早耳朵尖兒有點泛紅,躲得更厲害了。

    可沈澈這人好像從來都不按常規做事,也從來都不按別人對他的既定印象行事,早早越躲他追得越歡,好像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排斥。而且早早以前一直以為動手他是打不過他的,可今天才發現他就是舉著一勺湯追她,她也根本躲不掉。

    而且那勺湯不但一滴沒撒還一直都在她嘴邊十多厘米的地方舉著。

    早早有點挫敗。上輩子她不知道揍了沈澈多少回,他回回被她揍得鼻青臉腫,怎麽現在卻感覺她就是他手掌心裏的小猴子呢……

    早早不躲了,嗷嗚一口叼住湯勺,把那勺湯喝了。

    沈澈追得正興起,忽然被喝了他還有點遺憾,不過還是一臉燦爛笑容地看著早早:“好喝吧!”

    早早點點頭,回身把大湯碗蓋上,又去準備做別的菜了。

    沈澈看著那個被蓋得嚴嚴實實的湯碗發愣,這是不給他喝了?!

    “早早,好喝嗎?”

    早早垂著長長的眼睫毛擇洗黃花菜:“好喝。”

    沈澈:“……”

    早早洗完黃花菜一抬頭,看清沈澈在幹嘛,臉瞬間爆紅:“你!”小孩兒平時話就少,現在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澈也臉紅,他也是鼓了好半天勇氣,哪裏會想到當場被抓住啊……

    兩人兩張大紅臉相對無言,尷尬得空氣都要凝固了。

    明宇跑進廚房,看見倆人這樣也忘了自己要來幹嘛了:“你倆怎麽了?太熱就把門打開吧,人都走了。”

    早早低頭繼續洗已經洗好的黃花菜,沈澈舉著幹幹淨淨的勺子,臉上的紅色褪去一點,換上一個大大的傻傻的笑容。

    明宇有心跟他套磁:“怎麽了?是不是忽然來靈感了?”那樣子隻要沈澈點頭他就要轉身跑去拿吉他了。

    沈澈舉著稀世珍寶一樣舉著那把普普通通的湯勺:“沒事,早早做得湯太好喝了!我沒忍住把勺子舔幹淨了。”

    早早的臉又爆紅一層,手裏的黃花菜都要揉爛了。

    程老頭端著個紫砂小茶壺慢悠悠笑眯眯走進來,他身後的辦公室已經又恢複了正常辦公狀態,門口鬧事的幾個女人也神速消失了:“早早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咱們午飯加個紅燒肉吧?”

    早早:“都誰辛苦了?”她沒出去又不是聽不到外麵的動靜,全程這老頭一句話沒說,都是楊文博在叫保安、找婦聯、打電話給派出所,幾位律師姐姐也有理有據迅速有效地解釋了事情始末疏散了圍觀群眾,老頭可能看熱鬧都沒趕上熱乎的。

    別人辛苦為什麽要加一個他最喜歡的菜?

    老頭有點心虛:“大家都辛苦,都辛苦!那再加個油燜蝦吧?明宇,去買蝦,趕緊地!多買點,今天小沈也在這兒吃。”

    早早看明宇一眼,明宇撓撓後腦勺:“師公,我師婆要來了,我先去樓下迎迎!”說完就趕緊跑了!

    自從早早來了師婆才放心讓師公在這邊吃飯,反複交代吃什麽隻能聽早早的,不許老頭擅自給自己加紅燒肉排骨大肘子,他血壓有一點變化都要拿他們這些小的是問!

    老頭痛心疾首:“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早早輕飄飄涼颼颼看他一眼:“你辦公桌最下麵抽屜右下角藏著巧克力。”

    老頭嚇得差點跳起來:“誰說的?你師婆知道嗎?”

    早早:“紅燒肉還加嗎?”

    老頭小茶壺差點沒嚇扔了:“不加!不加了!”

    沈澈狐假虎威:“油燜蝦呢?”

    老頭趕緊跑:“白灼,白灼吧!”

    沈澈一臉壞笑,衝外麵喊:“明宇,下樓順便帶上來點大蝦,中午吃白灼蝦!”

    明宇答應得幹脆極了:“好嘞!馬上就來!”震得老頭眉頭一跳一跳的。

    老頭跑回去把巧克力換個地方藏好,又端著小茶壺出來,婦聯那邊的工作人員和普通文員已經下班出門吃飯去了,小小的法律援助中心隻剩他的幾個徒子徒孫。

    老頭坐到楊文博身邊,一邊看午間新聞一邊慢悠悠聊天:“文博啊,中院那邊有沒有問題?別嫌麻煩,多看多聽,你老師當年我讓他跑了一年中院和高院,你看他,從第一個案子起就沒讓人操心過。”

    楊文博沒了對外人時的油滑和戒備,笑得甚至有點憨厚:“師公,我知道的,不嫌煩,吃了飯我再去旁聽個案子。”

    老頭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圍上來的幾個年輕人,慢悠悠念叨:“行者無懼,法律這條路永遠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行者既是勇者啊。”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就說說工作或者開開玩笑,誰都沒談今天來鬧事的女人,但是楊文博最後還是把她的案卷從垃圾桶裏撿回來,準備下午再去跟交送這個案子的市婦聯再談談了。

    行者無懼,無懼艱險,更無懼人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