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春物撩人(4)佳人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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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duwo.com    第二天天沒亮,衛小春就醒了,醒來就見衛琨已洗梳妥當,衣鮮冠整,正立在床邊看她。leduwo.com

    她一骨碌爬起來,忙下地找鞋:“幹爹,今兒我上值……”

    衛琨攔了她,給她推回床去,又拿出一條紅底兒白條帶,這是他昨兒臨走前命人從敬事房取的:“帶上這個,今兒個就別去上值了,我去同孫總管說。”

    衛小春忙搖頭:“那怎麽行呐幹爹!我好容易從底下混到禦前,您辛苦讓我去見識,我這頭一天上值就告了假,那可不成!”

    衛琨哼了一聲,不阻她了,卻淡淡道:“那要是我吩咐你去另跑個腿兒呢?”

    衛小春找到一隻鞋,剛要穿,一怔,抬頭看他:“幹爹,我……”

    衛琨立馬肅了臉,命道:“衛小春,你去本督府上等著,本督稍後有要事與你交代。”說完這句,抬腳就走。

    衛小春大應一聲跪安,又撇了撇嘴回頭看那帶子,這玩意兒她見過,月信帶——宮中娘娘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要帶上這東西,伺候娘娘的小太監說,那段時間,最好離了那些娘娘們遠點兒,免得染了晦氣。

    隻是沒想到,如今輪到自己晦氣了,衛小春一邊鼓搗月信帶一邊覺得難過,不過這會子也不是哭的時候,她幹爹的事兒比她的事兒大多了。

    穿衣時早不見了她那套舊服,也罷,沾了陰血的,晦氣!桌案上也正好擺了一套新服,她急忙換上,撩腿兒就往外跑。

    領了腰牌,一路向西,腳下一刻不得空閑,趕到衛琨私府已近黃昏。leduwo.com

    衛琨的私宅設在雍和宮的巷子深處,不算太顯眼,旁人不知道,隻有親信知這地方,也少有打擾。衛琨自己也不常來,大半年都住在東廠,隻有年底休了大假,才會得閑回來靜心。

    他這私宅隻一個小四合院,推門進去,先見了成片的竹林,宅設深處,磚石路直至廳堂,暗紅扇門,側廊棱花雕木窗,廊前有藤椅藤桌,無人常來,也看不出染塵,精心打理的花草處處留香,衛小春好久沒來這宅,竟恍覺一種與世隔絕的空靈感。

    她幹爹,不是個極盡奢侈的人,世人皆道他貪,貪權貪財,卻不知他骨子裏並不是這樣的人。

    攻人軟肋,必知其喜惡,愛財取財,愛色取色,若要問衛小春她幹爹最喜甚物,她茫茫不知如何作答,愛聽個小曲兒嗎?愛獨自下個棋兒嗎?

    不,他愛虐人,愛殺人,愛見人痛苦呻吟……

    衛琨那邊下了朝沒走太遠,到殿下偏房的長廊處,果然見孫萬興在等他。

    互相作揖,又互懟了兩句,彼此陰陰地笑了。

    衛琨先道:“我找你確有一事……”

    “是衛小春那狗崽子吧?”孫萬興挑著嘴,似笑非笑地瞅著衛琨。

    衛琨一頓,麵上淡定:“既是你已知,我也不必多說,調撥我用幾天……”

    孫萬興又一哼:“督公,恕鄙人直言,您這位子的人,怎地偏偏對那狗崽子偏袒?別說外頭那些個風言風語,就算是內裏,明眼人也瞧得真切,當初為了疏遠些,囑咐我帶他成個才,這訓了些日子,好容易上了禦前,您又來這一出,單單就說,其他狗崽子們送出去的哪個還往回要的?督公可是真入了心?”

    說這話,孫萬興咳了兩聲,最後一句也是聽不大清。leduwo.com

    但衛琨聽見了,譏諷道:“我的人叫回來替我幹點兒活都兜搭出公公這麽多怨言,我看倒是公公小人之心了吧……”

    孫萬興白他一眼:“督公急於撇清也不必拿我逗趣……”

    誰不知道,孫萬興當年跟衛琨一批入了宮,後孫萬興找對食媳婦,也是衛琨幫著搭的線,如今二人交情幾年,私交甚好,沒那麽親近的,這話也不敢說。

    走了一段,衛琨忽地低語:“東宮那邊怎麽樣?”

    孫萬興哼了一聲:“能怎樣,病得一天到晚下不來床你能指望他怎樣?”

    衛琨不語,卻歎了口氣:“這人越固在裏麵,心思越往外走,有些事,防不勝防。”

    “不過,我聽說……”孫萬興耳語幾句。

    衛琨又不語,先疾步上前,聲音忽地又高了:“孫公公,你好大個膽子!”

    孫萬興忙半跪於他麵前,衛琨摔了個袖子:“你個狗東西還敢跟我嘀咕是非來,滾回去領五十個板子去!”

    孫萬興知這話不過是蒙人耳目而已,打也是都象征性的做給人看,所以隻喏了一聲,直直地跪送了衛琨。

    下了值,衛琨沒回府,打發了幾個小太監替他跑了一趟,仔細思量了一番,去了前殿。

    皇帝穆罕機正挑牌子呢,挑來挑去,不滿意,見了衛琨從外進,忙指著他問:“行宮的園子何時修好?”

    衛琨忙應:“啟奏陛下,月末竣工有望……”

    “有望?混賬東西,給朕蓋個園子要這麽多功夫,沒用!”皇帝生氣,穆罕一氏,契族最高貴的種姓,祖製的東西不可更替。但人卻是活的,衛琨獻上一計——既然皇上在宮內臨幸美人不得興兒,不如借道行宮避暑取暖,養幾美都不必介懷,更沒個祖製規矩束縛……豈不樂哉?

    龍心大悅,加征苛稅,大興土木,百姓苦不堪言。

    衛琨又道:“竣工即日,大英國使者又運供上品煙草數萬噸給大契國賀禮,我瞅了今兒的貨,能上象牙秤的確實是上上等的好貨,先備了給東宮殿下送去。”

    這話點到皇帝心尖兒上了,誰不知道他最疼的三皇子得了一身病,常年吃藥也不見好,隻得拿大煙頂著,久而久之,皇帝跟著幾個寵妃也就染了這煙。

    吸食上癮,忌也忌不掉,若斷久不吸,人肩聳項縮,顏色枯羸,骨若蟻鑽,疼癢難忍。

    知道此害的,沒幾個人,衛琨算一個,所以他一早掐住這供貨的源頭和渠道,緊緊抓住一條線,如同勒住這皇宮一幹人等的脖子,想提就提起來了。

    “衛琨啊……陪我來兩口。”皇帝犯癮,也被哄高興了,給他這般賞賜,他不敢不接。

    ……

    朝政要管,皇上要拿捏,混了殿內幾日,衛琨退下來,身上一股子大煙味兒,回了東廠,先關上門,執了刀子往自己的胳膊的血管上割,血汩汩往外冒,淌了一碗,再在傷口上塗上草藥,喝二兩酒,一口噴到胳膊上去——鑽心的疼。

    若疼,他還沒上癮。

    運了點氣,止經緩脈,折騰了內外衣都汗透了,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出了宮,直奔宮外的宅子去了。

    衛小春頭一日沒等來衛琨,過兩日,有宮裏頭的人送來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一套套女裝胭脂和簪釵,還帶來督公的話——要她試試是否稱心。

    衛小春見過別人伺候娘娘穿衣打扮,也見過宮中丫鬟對鏡自扮,輪到自己,卻怎麽也不順溜兒,最後隻勉強穿了一件織錦紅梅花兒刺繡的羅仙群,披了月白的紗衣披風,頭發盤在腦後,梳了個歪扭的髻子,碎了一縷發梢在額前,不愛那些個盈盈翠翠,隻取了院子裏的黃花一朵,別在烏密的發裏。

    於是,衛琨一回來,便見這樣一幅場景,一個年輕的少女蕩在藤條椅裏,紗衣隨風亂,發髻黃花黃,裙擺抖碎葉,人在梅花裏笑。

    怔住,下馬,緩緩靠近,背手而立,不言不語,半晌,唇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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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一連吃素的憋屈臉!哈哈馬上吃肉!

    肉越燉得爛的越吃得香,衛督公想的明白,客官您呢?ledu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