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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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是什麽意思?”
許慕秋不安地問道。
雖然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俞希話語裏的意思了,可似乎,不問到結果,就不會甘心。
“噩夢的作用,就是讓人反複重溫,然後在毀滅中,再毀滅一次。”
俞希淡淡說道。
許慕秋盯著眼前人雲淡風輕的模樣,第一次感覺到了他的可怕。她突然之間很慶幸惹到他的,不是自己。
俞希這樣的人,表麵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內心卻是豺狼猛獸,有的是方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要讓他抓到軟肋,根本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那她的軟肋是什麽呢?梁西澤嗎?
“時清柔害死了固然是她不對,可是這樣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
許慕秋終究是心軟,忍不住說道。
對麵,俞希的目光深邃起來,肅殺之氣也彌漫在了整個房間之中。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時清柔既然讓我心愛的女人傷心了,就應該承受應有的後果。在我看來,這樣的懲罰還算輕了。”
俞希說著,站起身來將那張卡遞還給了許慕秋。
“現在回去時間也差不多了,看在我們兩個有緣的份上,我可以破例請你去泗城接她回來。當然,門外的那位,也可以一同前去。”
似乎,一切都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或許這已經是俞希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她一個無關輕重的人說再多也沒有什麽用。
俞希帶著她往門外走去,她一出門,就看見了背對著她的梁西澤。
聽見背後的聲響,梁西澤轉過身來,看向了許慕秋。
許慕秋咬咬唇,對著他搖了搖頭。
“行不通。不過,我們可以去接她。”
梁西澤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以時清柔的性子,這件事多半都會怪罪到許慕秋的身上來,到時候,肯定會變本加厲地對付許慕秋。
公司到泗城的距離,是二十分鍾的車程。一路上,許慕秋一直在想,現在的時清柔會是什麽樣子。越想,心裏就越覺得難受。她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不得不說,泗城的守衛真的是很森嚴。從大門到時清柔關著的地方,經過了一道又一道門。
之前的六道門用的是瞳孔識別,看鎖的出處,估計這門鎖都是和喬博彥的公司有合作的。而之後的三道門,首先是瞳孔識別,再然後,是俞希雙手的大小拇指,一共四個手指頭的指紋加在一起,才能打開。
“這裏麵是我和思顏的私人領地,除了我和她之外,外人是絕不可能私自進來的。”
走進最後一道門的時候,俞希輕聲說道。
許慕秋老實地點了點頭。
反正,她也從來沒想過私自進這個地方來。
第九道門背後,就是時清柔被關著的地方了。
空氣中,都是屬於男人獨有的氣息。這味道,讓許慕秋不禁是皺了皺眉。
許慕秋從來沒有想過,會看見這個樣子的時清柔。
頭發淩亂不堪,臉上的紗布早就被人給扯掉了,臉上是一片一片的淤青加傷口。本來漂亮的裙子,此刻早就被撕扯成一片片碎布,蕭條地裹在身上。身下,是零星點點的血跡。
她雙眼無神呆坐在地上,那模樣讓許慕秋的心都忍不住有些揪緊了。發生在時清柔身上的事情,她想都不敢去想。
俞希冷冷地看著時清柔,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還不算滿意。但既然已經是答應了許慕秋可以帶人走,他自然是不可能反悔。
“好了,人你們可以帶走。但如果還有下次,事情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說完,俞希就走了出去,打開了側麵的門走了進去。看見的,是依舊對著屍體發呆的方思顏。
梁西澤推著輪椅朝著時清柔那邊靠近,聲音裏帶著些許憐惜。
“清柔。”
他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她。和多年前一樣,讓她遭受了這樣的傷害。
這樣的時清柔,讓他於心不忍。
“啊!!!”
誰料,他的突然出聲讓時清柔尖叫了起來。她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梁西澤,眼裏滿是惶恐。
“走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時清柔蜷縮著退到了牆角,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
剛才的那些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湧現,絕望和恐懼不斷在內心交替著,這感覺快要把她逼瘋了。
她捂著頭躲在牆角,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怕,好怕。
剛剛發生的一切,好可怕。
“清柔,我是梁西澤。”
梁西澤生怕嚇著了她,說話的聲音極其溫柔。
“西澤?”
時清柔怔怔地抬起頭看向梁西澤,淚水流得更厲害了。現在的她,不僅不是完璧之身,而且還髒得不行。十二年前的那場噩夢,她用了這麽久的時間才走了出來。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她隻知道,這樣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梁西澤。在她這麽狼狽的時候,梁西澤偏偏出現了。可是,她有什麽臉來見他?
現在的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時清柔的視線,木訥地看向了旁邊,最後落在了一個玻璃杯上。
她衝過去,直接將那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在眾人毫無防備之際,撿起最大的那塊碎片,拚命朝著脖子上一割。
她一心求死,割的,是頸部的大動脈。
血,鮮紅的血從她的喉嚨裏噴湧出來,甚至濺到了許慕秋的臉上。
腥甜而絕望的味道,從鼻尖,一直嗆進她的心裏。
梁西澤快速過去,脫下衣服纏著她脖子上的傷口。將她脖子上的傷口緊緊纏住之後,回頭對著許慕秋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麽,趕快打120!”
許慕秋這才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打著電話。因為緊張,好幾次都按錯了號碼,好不容易才將電話給撥了出去。
“西……西澤。我配不上你,我永遠……永遠都不能擁……擁有你了。”
此刻的時清柔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她隻覺得自己的生命力隨著鮮血一起在流失。可心裏,卻是連一絲懼怕都沒有。
死亡,或許對她來說,反而是解脫。
但是她不甘心,愛了這麽久的人,終究死無法得到。
梁西澤抱著她,冷聲說道:“別瞎說,你不會有事的。”
時清柔忽的就笑了。
她回到梁西澤身邊這麽久,隻有這一刻,他的眼中是擔心她的。心裏,多少覺得有些欣慰了。
“如果……我活下來……的話,你……你可以娶我嗎?”
她看著梁西澤,眼中滿滿的都是懇求。
這個時候,不管時清柔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梁西澤的視線,朝著許慕秋那邊看了一眼,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如果你沒事,我就娶你。”
此時,許慕秋正背對著他們在打著電話。可是他們之間的談話,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介意的,時清柔現在的情況這麽危險,梁西澤有義務安慰她,讓她不至於喪失求生意識。可是,心裏為什麽就這麽難受呢?
“許慕秋,你有什麽資格介意呢?”
她對著自己輕聲說道。
她和梁西澤之間,還沒開始就已經是結束了,她對於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時清柔的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雙手也終於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救援人員已經是到了外麵,但因為進不了這裏麵,隻能是給許慕秋打了電話,讓她們出去。
現在的問題是,時清柔要怎麽弄出去。在眾人麵前,梁西澤腿腳不方便,是不應該以健全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的。許慕秋也沒指望過俞希會派人來把時清柔給帶出去,所以最後,似乎重擔就落在了許慕秋身上。
救人如救火,就算和時清柔有怎樣的深仇大恨,許慕秋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她已經是錯過了一次救她的機會了,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想到這裏,許慕秋直接走過去,艱難地將時清柔扶了起來,將她的右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吃力又快速地朝著外麵走去。
到達泗城外麵的時候,她全身都布滿了汗水,身上的力氣也都被抽幹了,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雪白的連衣裙上,滿滿的都是血,看起來觸目驚心。剛剛醫生也說了時清柔的情況很危險,能不能挺到醫院都難說,這讓她的心裏更加自責了。
時清柔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或多或少都和自己有關係的。如果她真的有事,那自己就是間接害死她的凶手。
她的良心,太過意不去了。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了救護車。梁西澤已經是上了車,沉默著陪在時清柔的身邊。
“等一下!”
她出聲喊道,然後快速上了車。
好在救護車一路暢通無阻,到達醫院的時候,時清柔還有呼吸。隻是她流了太多的血了,擔架床都已經是被她的鮮血給浸透了,情況真的是太不樂觀了。
時清柔被推著進了手術室,她和梁西澤坐在外麵,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全程梁西澤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這感覺讓她難熬極了。
兩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