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俞希打過來的，估計是來告訴她事情處理的結果的。但偏偏，打來的不是時候。

    果然如她所想，俞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說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嗯，你先等一下。”

    廁所裏麵許慕秋也打掃得差不多了，將工具放好，便獨自上了天台。

    豪覃裏麵太危險了，她可不敢隨便就接電話。

    “好，你說。”

    確定不會有人上來之後，許慕秋才對著俞希說道。

    “我想過了，讓梁西澤不再找你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死了。”

    *******

    “說吧，有她的什麽消息。”梁西澤坐在桌前，有些不耐煩地撥弄了眼前的咖啡。

    如果不是因為事情和許慕秋有關，他是很不樂意和這個女人見麵的。

    為了保險起見，時清柔約梁西澤在一家咖啡館見麵。現在她住在蔡天擇家裏，他也明確說過不希望她再和梁西澤有交集了。所以，她必須小心行事，免得引起他的懷疑。

    “她死了。”

    時清柔看著梁西澤，無比認真地說道。

    這一句話，讓梁西澤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看著她。

    “你說什麽？！”

    他眉頭緊蹙，聲音也上揚了不止一個分貝。

    “我說，她死了。”時清柔輕笑了一聲，極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胡說八道！如果你找我來是為了說這樣的話，那我們沒有誰什麽可說的了。”

    梁西澤起身，抬腿就要往外走。

    當時清柔說有許慕秋消息的時候，他雖然不相信，但還是抱了一絲希望的。但現在，聽到她這麽說，他便覺得這女人完全就是在糊弄他。

    “我說的是真的，今天早上，在韓國海邊發現了一具女屍體，貌特征和許慕秋完全一樣。”

    時清柔的話，成功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不願意去相信時清柔的話，可她說的有理有據，多少他應該聽一聽的。

    但這個消息，他顯然不願意去相信。可心髒的地方，卻痛得他難以呼吸。

    他怔怔地回過頭看著時清柔，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從哪裏聽到的消息？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要知道，沒有人可以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他冷聲說道。

    他的威脅，時清柔並不畏懼。

    “說實話，我雖然恨許慕秋阻擋在我們中間，但還不至於用這樣的事來騙你。”

    時清柔頓了頓，才繼續對著他說道：“我在監獄的時候，認識了一個韓國釜山最大黑幫七星幫老大的情婦，因為我救過她一次，所以我們的關係很好。她進去沒多久就出去了，出去之後繼續跟在了那個老大的身邊。之前我有跟她提過許慕秋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有幫我留意。”

    “你為什麽要查她的下落？”

    雖說心裏已經是亂成團了，但梁西澤依舊是逼著自己靜下來先聽時清柔講完再說。本質上，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但事關許慕秋，他賭不起。

    “因為我怕她回來。雖然她已經是離開了，但她依舊是住在你心裏。如果她永遠不回來，或許我還有一絲機會，但她一旦回來，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我讓詩詩幫我查著許慕秋的動態，以防萬一。”時清柔說道。

    梁西澤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他發現此刻，他竟然是連問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一直有通過手下的勢力幫我找許慕秋，所以一發現那個女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我。我看了確定了之後才敢打電話給你的，，雖然在水裏有些泡變形了，但我看著身形體貌特征都和許慕秋一模一樣，就連她眼角處的那顆淚痣，都一模一樣。這件事在韓國也是上了新聞的，不信你可以自己上查。”

    時清柔說的很認真，每一字一句，都讓梁西澤深深感到了絕望。

    他一言不發地拿出手機登陸頁，當看見圖片上的人，心都揪在了一起。

    新聞圖片上的人，身形，模樣，都像極了許慕秋。甚至連穿的衣服，都是她平日裏喜歡的風格。

    “隻是像而已，未必就是她。”

    他關掉手機屏幕，起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廳。

    “梁西澤，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時清柔衝著他大喊著，他卻是連頭都沒回。走進車內的時候，卻是全身的力氣都被空，頹然地靠在座椅上，全身都在顫抖著。

    不會是她的。不會是許慕秋，他沒在韓國查探到她的消息，怎麽會突然就傳出來她的死訊。照片本來就拍得模糊，加上在水裏泡了那麽久，看走眼了也不一定。隻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信。

    手機在包裏震動了起來，梁西澤木訥地掏出手機，連來電人都沒看就接了起來。

    “老板。”說話的，是宋哲。

    他的聲音很是焦慮，顯然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去說這件事情。

    “嗯。”

    梁西澤輕輕應了聲，宋哲能明顯地聽出他的聲音很是低落。這個時候再告訴他這個消息，無異於是雪上加霜。但是，他又不得不說。

    “老板，聽說今天在濟州島發現了一具女屍，很有可能是……”

    說到這，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梁西澤讓他追查了這麽久許慕秋的消息，卻不想，唯一找到的，卻是這樣一條消息。

    “我已經知道了。”梁西澤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宋哲吩咐道：“可是我不相信那個人是她，我現在就要去韓國，親眼看看那具屍體。”

    不管是不是許慕秋，他都要看了才能做定論。

    可是他不敢想，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好。”宋哲掛掉電話，著手就去安排梁西澤去韓國的事情。

    ******

    “你是說，你將一具屍體打扮成我的樣子，然後再故意讓韓國警方發現？”

    許慕秋坐在俞希麵前，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她壓根就沒想到，俞希會用這樣的方法，讓梁西澤不再去找她。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個死人了嗎？那要是她不小心碰見熟人了的話，別人會不會以為見鬼了？

    “因為人一旦活著，你所有的生活軌跡，都會成為蛛絲馬跡，一不小心，就會被梁西澤發現你的行蹤。但隻要讓他相信你已經死了，就算是發現了點什麽，他也不會做深入調查。”俞希對著她解釋道。

    他動用手裏的自願查探了一下，剛好是聽說昨天有人錯手殺了一個女人，身形體貌又恰好和許慕秋很像，他讓人對屍體做了些處理，將許慕秋的特征都弄上去，做點手腳讓女屍看起來像在水裏泡了幾天的樣子，才命人給拋到了河裏去。

    本來之前他就想過找個人替許慕秋詐死，所以她身上的特征，他早前就讓方思顏問清楚了，包括身上的胎記，他都沒有放過。

    一切，他都派人處理得很得當，絕對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唯一的一點，就要看梁西澤對許慕秋的身體熟悉到什麽地步了。雖說他讓人處理得很像許慕秋了，但這世界上，永遠也不會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

    “那我以後該怎麽做？”許慕秋輕聲問道，“總不能因為已經放出了煙霧彈就肆無忌憚地在榮城活躍著吧，被碰見了還是會穿幫的。”

    麵上雖然沒說什麽，但心情卻很是複雜。一直以來，她想著的都是躲避梁西澤，希望他一輩子都找不到她。但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她心裏卻又是不舍的。

    而且，爸媽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她應該何去何從？難道，要離開榮城嗎？

    “不用，你繼續留在這裏就好。但是，你需要做一些改變。”

    俞希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將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打瞌睡的方思顏。

    “沒問題，交給我。”

    她對著他一笑，做出了個放心的表情。雖然她一直迷迷糊糊的，但他說的話，她還是全都聽了進去。

    ******

    飛機一降落，梁西澤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濟州島的警局。

    警察帶著他到了停屍房，他看著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突然是沒有勇氣走過去。

    “因為身上的整件是假的，所以我們暫時查不出死者的信息，你自己辨認一下吧。”

    交待完畢之後，警察便走了出去。

    梁西澤一步步靠近，最終，顫抖的手將那塊白布掀開。

    從頭到腳，每一絲細節他都沒有放過，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最終，石化在了那裏，一動也不動。

    直到警察進來叫他，才怔怔地回過神來。

    彎彎，真的是彎彎。即使在水裏泡了那麽久五官已經是有些難以辨認了，可眉眼間，分明就是她的模樣。時清柔沒有騙他，可這一刻，他多希望她是騙他的。或者，這是有人精心設計的騙局，為的就是讓他相信許慕秋已經不在了。

    可是心髒的地方，怎麽會那麽痛？一呼吸，過往的種種就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從十二年前到現在，一一回想了個遍。她的一顰一笑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刻進了他靈魂最深處，可是他這個騙子，連自己都騙，一直不肯麵對自己的真心。

    如果他早一點說出來，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她了。是不是也不會麵對今天這樣的場麵了？

    可是，她為什麽會死？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算她已經是不在了，他也一定要查明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