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恍惚之間，許慕秋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從來沒想過，，沈立軒會和她說出離婚兩個字。

    她知道，沈立軒一直都很愛她。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表示過，想和她白頭到老。

    可是現在，居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了離婚兩個字。

    說不震驚，是假的。

    她現在微張的嘴，加上放大的瞳孔，無疑說明了這一切。

    “我說，我們離婚吧。既然你已經是恢複了記憶，肯定是要回到他身邊去的。”

    沈立軒笑了笑，但這笑容，卻異常得蒼白。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肯定是難看極了。

    可是，他已經是偽裝不出來開心的表情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有一天她終究會離開。可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快到他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和她一起做，就已經是結束了。

    昨晚她讓自己和他同床共枕，他還以為是她終於想要接受他了。

    但現在看來，或許這隻是因為她良心上的過不去。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都是淡漠疏離相敬如賓。此刻恢複了記憶，恐怕她對自己，也隻剩滿滿的歉疚了吧。

    卻不想，許慕秋搖了搖頭，對他說道：“立軒，我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

    這樣的話，讓沈立軒不禁是抬頭，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她。

    怎麽可能？

    許慕秋走過去，遲疑了一下，終於是將手環上了他的腰。

    “我相信，你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在我沒有了關於梁西澤記憶的這段日子裏，你一直都用最好的愛嗬護著我。以前的我，隻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可是你也看見了，愛他的結果，就是這般遍體鱗傷。而你，讓我感受到了被愛的滋味，我才明白，原來被一個人愛著，是這樣美好的感覺。或許是我自私，這一次，我真的想試著被別人深愛著。我也會嚐試著慢慢打開心扉，嚐試著一點點去接納你。”

    許慕秋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或許，現在她還不愛沈立軒。

    可是她相信，日久生情。在他這麽深的愛之下，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的。

    沈立軒笑了。

    已經有很久，他沒有露出過這麽開心的笑容了。

    “謝謝你，慕秋。”

    他抱了抱她，卻隻是點到為止。很快，雙手又鬆開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是這對於我來說，就已經是足夠了。不管怎麽樣，我都很感謝陪在你身邊的那些時光。有你，有青荷，我覺得我的人生是完整的。這短暫的幾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這麽做。可是現在，真的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我既然愛你，就不應該自私地把你綁在身邊。”

    沈立軒的心，在狠狠地抽搐著。

    天知道，此刻他有多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將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是，他不能。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了。

    在她回來之前，他已經是得到了消息，說當年逼死許慕秋爸媽的人，有一個就是他爸。

    這樣的感情，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更何況，這些年沈氏明裏暗裏做了很多不法的勾當。依著梁西澤的性子，肯定是不會放過沈家的。如果他不和許慕秋離婚，他怕會波及到她。

    所以盡管不舍，可是他依舊很清楚。隻有放手，才是對她最好的愛。

    或許這個事實對於他來說太過於殘忍，可隻有離開他，她才會過得更好。

    她不應該被自己的愛束縛在這裏，不應該受到沈家的牽連。

    “立軒。”

    許慕秋看著他，想說些什麽。 可一開口，卻發現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沈立軒的愛，太過於深沉了。她不管說什麽，都是對於這份愛的褻瀆。

    而且她恨自己的是，在聽到他堅持要離婚的時候，她的內心，居然是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討厭極了，可偏偏，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心。

    在沈立軒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自己內心想要的是什麽。

    “離婚協議我已經打出來了，你簽字吧。”

    說著，沈立軒進了書房，拿出兩頁紙走了出來。

    上麵寫著他旗下所有的財產，都歸沈青荷所有。

    知道如果給她的話，她肯定會拒絕。所以，他明智地選擇了給青荷。

    許慕秋沒有看離婚協議的內容，她隻是盯著離婚協議書五個字發著呆。

    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她的心情，很是複雜。

    她的心，很痛。是在為沈立軒心痛。

    他究竟是愛自己愛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才會做出這麽無私的行為。

    相比起他的愛，她覺得自己真的渺小極了，也卑劣極了。

    “簽字吧，慕秋。就當是給我最後的一點尊重。”

    沈立軒在一旁說道，指甲卻都已經是嵌入了肉裏。

    心髒的地方，被狠狠吞噬著。他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許慕秋。

    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這麽看著她多久。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後，她就不會屬於他了，再也不會了。

    許慕秋拿起筆，卻是遲遲都下不了筆。

    她的猶豫，讓沈立軒的心裏，多少生出了一抹欣慰。

    或許，她的心裏，多多少少都是有他的位置的吧。不管這是什麽感情，但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用於餘生的緬懷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許慕秋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轉而，遞交給了沈立軒。

    沈立軒片刻都沒有猶豫，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一氣嗬成、。

    他怕自己一猶豫，所有的勇氣，便都會變為泡影。

    天知道，他有多想陪在她身邊。就算一輩子都不會和她有肌膚之親，就算一輩子她都不會愛她。

    但隻要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容顏，這對於他來說，就已經很奢侈了。

    可現在，他唯一的夢，都破碎了。

    他恨沈哲棟，恨他做的那些事情，讓她和他越走越遠。可偏偏，他又是生他養他的那個人，他就算再恨，這份骨肉親情，也是割舍不掉的。

    簽好字之後，沈立軒將協議收起來，對她說道：“律師很快就會處理好一切的，這段時間，我都會在書房睡，反正睡了這麽久，也已經是習慣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離開。”

    說出的這番話，又將他的心，淩遲了一遍。

    痛。好痛。

    心髒的地方，怎麽會這麽痛。

    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髒處，千刀萬剮，連一點喘息的機會多不給他。

    “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裏。還有，我們離婚的事情，你先不要泄露出去。”

    許慕秋對著他說道。

    她不想梁西澤知道這件事，如果讓他知道了，恐怕會更加咄咄逼人吧。

    她怕他，怕他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比起沈立軒，她更加不知道怎麽麵對的，是梁西澤。

    一個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一個她怎麽也割舍不了的心結。

    不管是靠近還是疏遠，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疼痛，一種這折磨。

    “好。”

    沈立軒應道。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這些日子，他早就習慣了不去拆穿。

    在王姐麵前，兩人依舊是一副和諧的樣子。沈立軒依照平日的習慣，依舊是給許慕秋夾著菜。

    連王姐看見都忍不住是說，兩人的感情，是一如既往的好。

    沈立軒不禁是苦笑，他心中的苦，旁人又怎會知道呢？

    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廂情願。

    晚上，沈立軒去了書房。

    許慕秋躺在床上，卻是難以入眠。

    她和沈立軒離婚了，有些輕鬆，但又矛盾的，有些難過。

    她對於沈立軒，更像是一種親情。一直以來，她都把他當做哥哥一般看待。好多次她都係那個更進一步，可每次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再也跨不出去了。

    在失去記憶的時候都是如此，現在想起來了，就更加沒法靠近他了。

    她辜負了他。是她欠他的。

    可到最後，她甚至連怎麽彌補都不知道。

    同許慕秋一樣，這一晚，沈立軒徹夜難眠。

    第二天一早，許慕秋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剛進入夢鄉，樓下就傳來了王姐的聲音。

    “誒，你們是誰，怎麽自己就進來了？”

    “我是沈總的朋友，當然，也是許總的朋友。”

    這聲音，不是蔣蜜是誰？！

    許慕秋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從床上坐了起來。

    下一秒，梁西澤的聲音也傳入了耳朵。

    “我們找沈總有些事情。”

    天呐，梁西澤怎麽也來了。

    完了完了！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和沈立軒是分房睡的就不好了。

    沈立軒也聽到動靜，從書房走了出來。

    “你快上來躺著。”

    許慕秋一臉慌亂地朝著他招了招手。

    這個時候，許慕秋完全亂了陣腳。哪裏會想到，沒事誰會上樓來看他們是不是躺在一張床上。

    沈立軒一愣，卻已經是被許慕秋拉了過去，躺在了床上。

    算了吧，也不掙紮了。

    每一次和她親密接觸的機會，他都不想錯過。

    被子裏，還有屬於她的，他喜歡的香氣。

    “王姐，讓他們上樓來吧。”

    許慕秋衝著樓下喊了一聲，和沈立軒並排躺在了一起。

    一旁的沈立軒，不禁是苦笑了起來。

    似乎，隻要一遇到梁西澤，她的智商，就基本下線了啊。

    梁西澤和蔣蜜相攜著走上樓來，梁西澤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相依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