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氣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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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白來到蔡康麵前,和顏悅色。

    蔡康原本對劉白之前有意無意假扮男主人心懷反感,又見劉白和鹿三稱兄道弟,更視為一丘之貉,見劉白來了心裏依舊憤憤。

    隻是劉白滿麵陽光般的笑容,火氣不好發作。

    舉手不打笑臉人,蔡康將寶劍垂了下來,劍鋒抵在船板上。

    “將軍好武藝!在下佩服!”

    雖然不適應,劉白也盡量讓自己低眉順眼些。

    劉白這話倒不是完全奉承,先是蔡康健將級的一躍,遊刃有餘的技法,再加上快如閃電的劍勢,還有那削鐵如泥的赤霄寶劍,這四者相結合,任何人都要謹慎自己的決定。

    別說鹿三一人,就是加上自己也不是蔡康的對手,劉白無所謂他的拳腳,而是忌憚他的寶劍。

    劉白在後世練習以色列格鬥術,技法側重於防禦性近身格鬥,空手奪刀是常規科目,隻不過寶劍的長度超過了防守範圍,以蔡康出劍如閃電,自己勝算不大。

    要是劉墨在,以兄弟二人的默契,此事倒是不難。

    和自己不同,脾氣秉性狂傲的劉墨常年練習綜合格鬥,防禦型的搏擊那家夥是看不上的,強悍進攻才是他的風格。

    蔡康的出現給劉白提了醒。

    冷兵器時代,熟練運用一件兵器是至關重要的。單是一員正將就如此難搞,若遇見了韓世忠、嶽飛那樣實力的對手,一對一更是沒有勝算。

    一定要找機會學習古代兵刃才是。

    人都架不住三句好話,加上劉白誠摯的笑容,蔡康的煞氣被熄滅了,寶劍雖然入鞘,嘴裏還是不遜的。

    “嗬,你這輕薄的豎子,畏懼大爺的赤霄劍了吧!”

    “那當然,世上如此多兵器,將軍偏愛大保健,加上將軍賤術高超,賤人合一,你叫我不怕?”

    劉白一臉無奈看著蔡康,第一次罵人如此雲淡風輕,對方還一臉滿足,這種便宜也隻能在古代找了。

    “那是當然,某練的可是‘天下第一劍’的武當劍法,爾等這般小輩,某一步殺一人,萬裏不留行!”

    蔡康喜形於色,一旁的鹿三呼著粗氣,握緊著拳頭,關節“咯咯”的響著。

    艙內的玉娘和鹿三正好相反,不但沒動氣,還悄然拾著笑果,這船上除了劉白,也隻有她聽得出“劍”、“賤”用法的妙處了。

    “怪不得呢,原來是天下第一賤啊!”

    劉白佩服蔡康的耿直。

    “算你長眼,說吧,你來做和事佬圖個什麽名堂!”

    蔡康的態度稍有緩和,眉毛沒有立的那麽誇張了。

    “大疫下人人自危,將軍該理解我大哥的苦衷,脫衣檢查旨在讓自己安心,並無對將軍無禮之意。”

    蔡康發問說明此刻已經做出可以交流的姿態,劉白抓住機會立即開口。

    劉白看了看蔡康,雖臉色依舊死氣沉沉,卻也沒有做出否定的姿態,目光無意間上挑,這句話進了他的心思,於是趁熱打鐵。

    “同理我也能理解將軍的難處。”

    劉白故意把難度這兩個字減弱聲勢,一副不敢啟齒的模樣。

    “難處?我有什麽難處?”

    蔡康聽得莫名其妙,不自覺的身子前傾,等不及劉白的回答。

    劉白假模假樣歎了口氣,把嘴湊到蔡康耳根,用手小心翼翼的捂著,眯著眼睛說話,生怕半個字跑到外麵似的。

    鹿三看不懂,這小兄弟怎麽和外人說起悄悄話來了,不過之前劉白驚豔的表現已經讓鹿三臣服,此時對劉白也多了份信賴。

    蔡康像個木頭人一樣被劉白灌著奇怪的言語,隨著話語的增加,蔡康的眼皮開始有節奏的抽跳,嘴角也開始拉扯,劉白話音剛落,蔡康便大喝一聲暴跳如雷。

    “放屁!不就是脫衣檢查嗎,上眼!”

    說罷,蔡康解開甲胄,沉重的甲胄剛一落地,便脫開衣褲,之後一覽無餘的展示在劉白和鹿三麵前。

    蔡康雙手掐腰,倔強的歪著脖子看天,表情甚至有些得意。蔡康故意把正麵對著劉白,希望他看清楚些。

    “哼!老子頂天立地,何懼之有!”

    “將軍果然人中龍鳳!”劉白強忍著笑意,假模三道的雙拳置於胸前,撇著嘴巴不住的點頭。

    鹿三被這一脫驚到了,想的是這人是不是有病!讓他脫他不脫,現在聽了些悄悄話就三下五除二脫個精光,現在還沾沾自喜起來,這劉白何許人也,到底說了什麽話……

    鹿三來不及想太多,檢查身體是首要的,萬一蔡康回味過來什麽,反悔就來不及了。

    劉白也沒閑著,來到已經看得呆滯的少主麵前,食指勾了勾,意思別讓自己廢話,站起來,自己動手。

    少主不愧是讀過書有些文化的,理解能力很強,也通情達理許多,正要寬衣,卻被蔡康阻止了。

    “我脫可以,我們少主人乃將門之後,豈能由爾等輕薄!”

    蔡康手放在寶劍上,虎視著劉白和蠢蠢欲動的鹿三,這眼神誰都看得懂,這是底線,沒得商量。

    見蔡康如此執著,隻能見好就收了。

    劉白看了一眼怯懦的劉姓少主,衣衫是完整的,就算有潛在的異變風險,隻能睡覺時多睜一隻眼了。

    風波過後,蔡康和少主去到爐火旁取暖。

    一旁的鹿三著實按捺不住,不隻是鹿三,就連玉娘也急著想知道,劉白到底說了些什麽。好奇的同時也麵帶羞紅,暗自嗔怪劉白,這計用效太快,以至於蔡康說脫就脫,差點回慢了頭,汙了自己的眼睛。

    ……

    “兄弟,快給老哥講講,你剛才說什麽了!”

    見蔡康跟少主說話無心顧及他人,鹿三拿著剩餘不多的美酒,來到船頭高台,找到看似遠眺美景實則尋人的劉白,像是多日不見主人的哈士奇一樣,心裏抓撓的不行!

    劉白笑了笑,心想但說無妨,隻是以鹿三的性格,聽了必當大笑不止,要讓那姓蔡的回過味來,勾起那要命的煞氣,誰也別想活。

    “等離了那兩人我再告訴你。”

    “哎呀兄弟,你不知我這性子,等不得啊。”

    鹿三的酒還沒咽下去便急著說話,邊說邊嗆著酒沫,臉憋的棗紅色。

    “這世上很多美好的東西,不是搶來的,而是等來的。”

    劉白拍了拍鹿三的後背幫他順氣,像拍在寬實的牛背一般,感受著這男人的厚重。

    鹿三用力抓著鬃毛般沒有一點油性的短發,急是急,臉上還是帶著欣喜的。

    “罷了,兄弟淨說些聱牙話,我也聽不懂,還是喝酒吧!”

    鹿三說罷把酒塞給劉白,擲了一個豪爽的眼神,二人交換喝了起來。

    劉白是帶著戒酒藥的,做事克製的他偏對酒精無解,也因為飲酒傷過身體。後來吃藥戒酒頗有療效,身體也好了許多,可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一顆熾熱的彈頭。

    人生苦短,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酒還得喝!

    美酒下肚,心情不錯。劉白笑了笑,剛才讓蔡康脫衣的主意說起來是有些損,卻也是一時的念頭,要怪就怪後世的思維另類吧。

    古人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對於名節和尊嚴看得比生命還重,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像韓信那般變通之人又有幾個。

    相比之下,後世人臉皮就厚得多了,為人處世多趨向於功利,開開玩笑,打打嘴炮隻要不傷及利益、根本算不得什麽。

    劉白隻是隨便想出個在當今看似不算太汙,頂多換來一句‘無聊’的點子,到了這兒竟派上大用,那蔡康炮仗般一點就著,想想也是有趣。

    鹿三把酒葫蘆裏最後的福根給了劉白,劉白和鹿三推搡了半天,還是被逼著喝下。這老哥知道疼人的。

    鹿三見劉白把酒喝光,比自己喝掉還舒服,他長滿老繭的糙手拍著劉白的手臂,發出感慨。

    “雖然不知道你剛才說的啥,但兄弟你真是個不尋常的人物,要是咱們相遇在平常光景,我真想認你做個弟兄呢!”

    鹿三說的情真意切,讓劉白感動。

    劉白在道上行走,注重的就是江湖義氣,和其它情感想比,劉白對兄弟情義是極為看重的,他的性情對此也從不隱瞞。

    “大哥既然有意,何必隻做空想呢,你我二人於此險境絕世相遇已是有緣,且經曆昨夜風雲巨變,同舟共濟,我心裏早拿你當大哥了!”

    劉白熱忱的看著鹿三,眼前的壯士乃忠義之軀,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人不做兄弟豈不是錯失良機。想著以後的道路,都有這位臂膀如山一樣的大哥同行,是不可多得的福氣啊。

    劉白的話也感動了鹿三,後者的眼淚就在窩窩裏打轉。鹿三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和一個看似文弱的富家公子意氣相投。

    一直以來鹿三都是個孤雁出群的獨行俠,從未和誰對過心思,如今遇到劉白,二人能在短時間內相交甚好,果真是沒想到的,他格外的珍惜。

    豪性的鹿三當然願意和劉白結為異姓兄弟,隻是先前的誤解譏諷讓鹿三心裏有些不落忍,想靠著排場好好補補兄弟的麵子。

    “好!痛快!我願與你結拜,隻是眼下無菜無肉,連香火也沒有,豈能委屈了咱家弟兄,等我們抵達武林後,我找人選個良辰吉日,然後大擺一桌酒席,在關二爺麵前歃血為盟你看可好!”

    “就依哥哥的意思!”

    劉白和鹿三同時伸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鹿三傻傻的笑著,對未來的生活增添了無數的熱誠,想象著以後兄弟二人齊心協力肝膽相照的場景,心裏熱乎得能蒸下一大鍋饃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