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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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和許輕舟來到張總的分公司時,正好準備剪彩,她挽著許輕舟的手走過去,就看到了站在彩帶前的周杺。她穿著紅色的長禮服,裙擺拖到了地上,栗色的卷發放了下來,披散在身後,遮住了裸露的背部。
她無疑是漂亮奪目的,看周邊的粉絲就知道了。可是,沈知意看著她的時候,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要知道這是寒風凜冽的冬天,她穿著毛衣加外套站在寒風中都覺得冷,可她竟然隻穿了一條禮服。
沈知意覺得她和周杺形成了明顯的對比,搖了一下許輕舟的手臂說:“你該不會是知道她也來,所以才讓我穿得像個粽子一樣吧!”
“別人怎麽穿都不關我的事,我隻關心你會不會冷。”許輕舟無奈地回答,望著不遠處的周杺時,眉頭皺了一下,如果知道她也在的話,他一定不會帶她來。
因為周杺出席剪彩活動,現在來了不少記者,而許輕舟前兩天在《財子》公布了結婚的消息後,已經成為了娛樂記者高度關注的對象,如今見他挽著一個女子出現,誰都想上去拍幾張。
許輕舟看到記者圍了過來,伸手把沈知意攬入懷中,一路護著她往前走。
周杺望著許輕舟帶來的一陣小小湧動,心裏早已不是滋味,可是,礙著那麽多人,她仍然笑得明媚如花。
“周小姐。”旁邊的張總叫了她一聲。
周杺這才回過神,對著張總嫣然一笑,然後從禮儀小姐端著的托盤拿起剪刀,哢擦一下把彩帶剪斷了。
剪彩儀式完畢之後,張總設了宴席,周杺看到許輕舟挽著沈知意過來,先是跟張總說了一些恭祝的話,之後把沈知意介紹給張總認識。
他們隔得不遠,她聽到他說:“張總,這是我太太,恒禾藥業的總經理。”
她看著沈知意,個子不高,嬌小可人,說不上是漂亮,可是看起來給人一張甜美的感覺,原來,許輕舟喜歡這種類型。
她紅唇微揚,帶著些自嘲的意味。
許輕舟,既然我從頭到尾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為何那晚你離開之後又回來?
她望著他們失神,直到有人拿著香檳朝她走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才緩回神,臉上重新舒展著笑容。
“在我麵前不用裝了。”章櫟把手中的香檳遞過去。
周杺剛才心不在焉的,沒有心思去留意來人,以為是哪個大老板,聽到章櫟熟悉的聲音傳來時,微微一愣,隨即又笑了。她差點忘了,章櫟現在是一家建築公司的總經理,出現在這裏,也不足為奇。
她優雅地接過香檳,優雅地與他碰了碰杯,什麽都沒說。既然他已經說了,在他麵前不用裝,那麽,客氣寒暄的話就不說了。
“親眼看到了,還不死心嗎?”章櫟見她不說話,再次開口。
“那麽你呢?”周杺望著他,勾唇一笑,笑的明豔動人。
“我不一樣,他們已經結婚了,可是你沒有。”章櫟回答。
“這年頭結婚了又能保證什麽,還不是會離婚。”周杺輕笑著說,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周杺,你醒醒吧!即使你能讓他們離婚,許輕舟也不會娶你,許家人也不會同意你嫁進去。”章櫟緩緩道,“恒禾的總經理,他們才是一類人,他們才是門當戶對的一對。”
“夠了,不要再說了。”周杺冷冷地留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她原本想著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心裏煩躁得很,不得不承認,章櫟的話戳到了痛點。
她沒想到會在走廊裏碰到許輕舟,他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他手裏還搭著一件白色的外套,是那個女人的。
往大廳裏望了一眼,隻見那個女人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在交談,看起來兩人聊得還不錯,男子臉上明顯帶著欣賞之色。
是的,那是一種賞識,是那些男人麵對著她的時候永遠都不會流露出來的神情,因為他們看著她的時候,永遠就像看著獵物一樣,而她打心底厭惡這樣的目光。
或許,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區別吧!
從大廳裏收回目光的時候,看見許輕舟已經結束了那通電話,他剛好轉過身,看到了她,明顯怔了一下。
四目相對,相望無言。
“好久不見。”到底是她先開口。
她以為她能平靜地麵對他,然而,當她開口跟他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微微顫抖。
“好久不見。”他隻是客氣地回了一句話,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出於禮貌才回答她的。
“方便談談嗎?”她望著他問,她今天會出席這個剪彩活動,為的就是見他一麵。
許輕舟猶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大廳的沈知意身上,見她正和江總聊著,最終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周杺到底誤會了什麽,才會對記者這麽說,可是,他需要跟她說清楚。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許輕舟的步伐很快,周杺穿著高跟鞋,加上是魚尾的禮服,有點跟不上他,後來,許輕舟察覺到了,放慢了步伐。
周杺看到他放慢腳步,心裏一暖,半帶玩笑地說:“我還以為我跟丟了,你都不知道呢。”
許輕舟回過頭,淡淡地回答:“她走路很慢。”
聽到他的回答,周杺一愣,隻覺得剛才的溫暖一下子消散了,放佛瞬間從夏天進入到了冬天。
他學會了放慢腳步去等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
後來的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遠離了吵鬧的大廳。
這次是許輕舟先開口,他說:“周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記者那樣說,這次的事就算了,希望沒有下一次。”
“算了?”周杺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淒然,像一朵將要凋謝的花,笑過之後,她一字一句地說:“那麽畢業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要怎麽算?”
許輕舟似乎不太明白她指的是哪一件事,以為她說的是表白,微微歎了一聲,“周杺,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為何你現在不明白呢。”
周杺抬眸看著他,情緒有些激動,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許輕舟,我把一個女孩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你,你現在卻跟我說勉強不來,當初你與我纏綿之時,怎麽不這樣說。”
聽著她的話,許輕舟一楞,神情有些茫然,“你說什麽?”
“許輕舟,我從沒想過要你負責,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你怎麽可以否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周杺的眼眶有些泛紅,聲音帶著些哭腔。
許輕舟正想開口解釋,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沈知意,她不停地搖著頭,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在對上他的目光之後,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跑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噠噠的聲音,一聲一聲,就像有錘子在他心裏敲擊著。
他的心一下子慌了,往日的從容沉穩在對上她黯淡的眼神時,早已瓦解得一點不剩。
“知意,不是你聽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他全然沒有了心思跟周杺解釋,隻想追上她,跟她好好地解釋。
然而,在他追出去的時候,周杺用力地抓著他的手臂,“許輕舟,我今天隻想聽你給我一個答案。”
許輕舟看到沈知意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冷冷地看了周杺一眼,用力甩開了她,生生將她推到了牆邊。
“周杺,你給我聽好了,那個晚上與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我送你去酒店之後就離開了,我許輕舟不會隨隨便便就跟一個女人上床。”許輕舟一字一句地說,聲音清冷,讓人不寒而顫。
現在的他,哪裏還是平時那個翩翩君子。
周杺無力地靠著牆,後背因為碰撞到牆壁,有些生疼。她看著許輕舟跑了出去,淚水再也壓製不住,從眼眶溢了出來,沿著她精美的臉流了下來,一直滑到她尖尖的下巴,再滴落到紅色的裙子上,滲進了裙子裏。
許輕舟的話如同一根針一樣,狠狠地紮在了她的心上,他說,我許輕舟不會隨隨便便就跟一個女人上床。
原來,在他心裏,她是那樣的人。
不過,看他剛才說話時的神情和他坦然的眼神,那似乎真的不是他做的。像他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是他,一定不會否認。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
那天晚上她傷心過度,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是許輕舟扶著她去酒店的。迷迷糊糊中記得他確實離開過,可是沒過多久又回來了,還扶她起來喝了水,之後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看到地上淩亂的衣服,而她赤裸著躺在床上。
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心裏升騰起的絕望仿佛要將她吞噬了一般。
那天晚上她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認不清人,隻聞到了那人身上的香水味,和平時許輕舟身上的香水味一樣。在男生之中,唯獨他用的香水很清淡,聞著叫人覺得舒心。
如果那個人用了和許輕舟一樣的香水,那麽……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麵上,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麽狼狽過。
不是他,不是許輕舟,這麽多年一心抱著的美好幻想,就這麽被打破了,如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知道,就讓她抱著這個幻想孤獨老去。
回憶起那天早上醒來,她在酒店的浴室洗著“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記時,心裏的羞澀。雖然“他”一早就已離開,可是她完全沒有怪過他,隻當他也是酒後亂性,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一切。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無比肮髒,而那一種髒怎麽都清洗不幹淨了。
章櫟找到她的時候,看到她無助地做在地板上,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瘦得隻剩皮包骨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心裏的恐慌。
他脫了身上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將她一把摟入懷中。
“別碰我,我很髒。”周杺掙紮著想推開他,可是,她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她好累,累得隻想靜靜地睡去。
章櫟緊緊地抱著她,像是要把她嵌入懷裏一樣,一雙寬大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你不髒,一點都不髒,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純淨美好的。”他低著頭,在她耳邊說。
其實,後麵還有一句:真正髒的人是我,然而,他始終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