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冰冷陰森，放眼望去，麵前的安全通道上根本沒有任何照明，讓人恍惚中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是走在墓道之中。

    沈澄然一邊回想冷熠傳授給她開啟鬼眼的方法，一邊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當她集中精力，再次睜眼時，她不僅能看到黑暗裏的一切，甚至連幾十米外走廊盡頭通往地麵的安全門，包括門框上的大理石紋路都分辨得一清二楚。

    沈澄然一路跟著羅傑，就在他們快要到達出口的時候，一連串“噗噗”的槍聲和刺耳的尖叫聲從大街上傳來，嚇得她下意識往回一縮，躲在了羅傑身後。

    沈澄然之前所生活的蓮市一向民風淳樸，社會和諧，她連槍擊案都不曾見過，更何況是如此大規模的槍火衝突——哪怕是她這樣對軍火一無所知的人，都能聽出這密集的子彈發射聲絕非來自簡單的民用防身手槍。

    沈澄然如今已經離開了碎片大廈，與羅傑藏身於臨街的一處暗門後麵，他們謹慎的向外觀察。

    在大廈的四周，一群衣著雜亂無章猶如地痞流氓的吸血鬼正端著衝鋒槍，興奮地從偽裝成貨運大卡車的車廂裏蜂擁而出。一邊神經質地叫喊大笑轟走周圍的低級吸血鬼，一邊朝著大廈正門的廣場集中。

    這些吸血鬼，都擁有著“極不自然的血紅色雙眼”，那眼珠仿佛是注了血的玻璃球似的。

    “這些就是魔黨不負責製造出來的‘賤民’。”羅傑緊握雙拳，猶如蓄勢待發的猛獸。若不要將女巫安全送到駐地，他真的恨不能投身到戰爭之中。

    沈澄然明白羅傑的憤怒不是針對‘賤民’，而是對於魔黨。在血族中所謂的‘賤民’是指身份並不屬於任何一個氏族或是派係的吸血鬼，他們大多數是低等吸血鬼，尤其是指社會上的身份和地位。例如：被自己的氏族放逐、沒有經過親王許可而被製造出來的、或是自己的尊長突然暴斃、被拋棄，或是因為殘忍的血族們的惡作劇而誕生……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無疑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自己不幸的命運。

    在血族社會中，血統、身份以及地位都是極其的重要。“賤民”更是被安置在最底層的位置，慈悲的親王或許會對他們裝作視而不見，但是他們多半還是會被視為聖戰的炮灰，或者為了防備他們變成狂暴份子而被獵殺。

    如今“賤民”的群體越來越膨脹，他們有的甚至連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更不了解吸血鬼社會的存在，甚至有的以為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的血族，在懵懂中度日。

    如今沈澄然回過頭去想自己舍命去救瑪德琳這件事情，她突然覺得還是衝動大過了理智。不過也算是萬幸，辛摩爾家族的梅爾裏斯親王願意接納瑪德琳，否則她今後的人生還真是令人擔憂。

    “再等等，還是現在就走？”沈澄然有些猶豫不前，此時的她不願再惹禍上身的，可偏偏她又想多了解一些魔黨，至少是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多了解他們。

    “一會兒跟緊我！”羅傑已有了決斷。

    等四周的魔黨血族漸離漸遠，羅傑率先走出了安全門。跟在後麵的沈澄然深呼吸了幾口氣，放緩自己的心跳，小心地控製著腳下的力道，用連她自己都感到驚異的安靜步伐也跟著走出了安全門，學著羅傑貼著牆麵一點點的移動著。

    當他們繞道建築物的側首時，羅傑突然站定，小心翼翼的探頭望去。

    沈澄然見羅傑遲遲未動，又異常謹慎，索性她矮下身子，蹲在了他的腳前，伸長脖子也想要一探究竟。

    在碎片大廈的正前方那被噴泉簇擁著的小廣場上，旗幟鮮明地對立站著兩方人馬：一方緊守在大廈入口的旋轉門前、人數看起來不占優勢，可卻秩序井然、胸有成竹的密黨成員；另一方則是站在他們對麵，嘈雜且擁擠的魔黨部隊。

    “好了，小子們，給老娘安靜點。”

    魔黨成員中傳來一聲嘹亮的女聲呐喊，那些狂躁如野獸般叫囂者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他們向兩邊讓去，在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出來的那個說話者，是一個上身套著寬鬆的吉普賽式碎花布服，下身穿著滿是破洞的牛仔褲的混血女子。

    “這次聖戰，就連雷伏諾氏族也參與了？獨立派不是一向對這種黨派之爭不感興趣嗎？”

    漂泊的雷伏諾氏族來自印度，是吉普賽人的後代。在沈澄然的印象裏，雷伏諾氏族中成員大多是旅行者和強盜，每個國家都有他們的足跡，像蒲公英種子般散布在整個歐洲大陸。不過他們的行蹤卻又飄忽不定，隨興而至。他們喜歡獨處，多以痕跡和記號與同伴聯絡。他們以操弄驚人幻像的能力聞名，並非常擅長製造和引起混亂，所以常遭到其他氏族的迫害。

    “獨立派的那四個氏族，基本是一群為了既得利益遊走於密黨和魔黨之間的牆頭草。當然，現在密黨勢大，所以他們不敢太招惹我們。可是你要知道，對於狐狸我們可以放鬆警惕，但永遠卻不能相信，因此對待獨立派的這四個氏族態度也必須如此。”羅傑小聲解釋道。

    沈澄然暗暗記住了羅傑所說的話。

    “女巫大人是怎麽知道阿卡沙是來自雷伏諾氏族的？難道認識？”羅傑低頭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腳前的女人。

    沈澄然搖了搖頭回道：“沒見過的，隻是從她奇裝異服的裝扮上，猜測她是吉普賽的後裔。”

    “呦，密黨的軟蛋們！”

    此時，從廣場上再次傳來了那個叫做阿卡沙的女人的聲音。隻見她一手叉腰、一手心不在焉地把玩掛在胸前的銅質吊墜，“今天你們這兒可真熱鬧，殺個人還要開個會……真遺憾，我原本還希望能和洛伽打上一架呢。”

    “確實很遺憾呢，阿卡沙。”密黨陣營之中，一個身著黑色蕾絲長裙的美豔紫發女子咯咯一笑，並故意學起了阿卡沙的口氣道：“隻有讓我來陪你玩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