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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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來自草原的羊駝 剛剛在徐大娘家中瞧見她掛了兩塊布在窗前, 葉嵐瞧了一眼能將外麵看得一清二楚的玻璃窗, 心下一動。估量了一下尺寸, 葉嵐拿出兩塊彩錦開始裁剪, 不過半個小時, 就已經有了窗簾的雛形。
若是彩錦未免單調,葉嵐斟酌了一番,又拿出了輕容紗,比劃了半天, 才定了位, 拿絲線縫上。等窗簾做好,已經到了和徐大娘越好的時間,葉嵐來不及把窗簾固定到窗戶上, 整理了一下東西,拿了鑰匙就出門。
徐大娘是這裏的老住戶,大街小巷的,認識的人還不少。葉嵐被徐大娘一路介紹過去, 等到供銷社的時候, 附近的人家都已經知道了葉嵐這個新來的小姑娘。
“我去外麵買菜, 你要是挑好了, 就到外麵來找我。”徐大娘在供銷社外和葉嵐分道揚鑣。
進了供銷社, 裏麵的人懶懶的看了葉嵐一眼, 隨意的說了一句, 低頭又繼續給自己的手摸蛤蜊油, 濃濃的味道撲鼻而來, 估計是摸了不少。隱晦的捂了些鼻子,看了一圈,葉嵐問道:“你這裏有櫃子嗎?”
“有,要那樣的?”對方懶懶的抬了眼皮,反問。
“大些的衣櫃。”葉嵐說道。
聽到梨花木,老板娘得勁了,說道:“現在可沒有,得等明天。”
“那我明天來買。”葉嵐點了點頭,也沒有為難人家,買了些必用品就離開了供銷社。
和大娘在門口告別後,葉嵐把東西都擺放整齊,拿了個果子隨便啃了幾口就當晚飯了。
經過一天的花費,她現在手上隻有四十塊錢了,當務之急就是來錢問題。除了刺繡外,葉嵐發現,她在這裏竟然別無所長。若是外麵的人也能吃空間裏的果子,她也可以多一條來錢的路子,可現在她沒有試過,不敢輕易拿出。
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葉嵐頹廢的歎了口氣,拿出繡具,開始構圖刺繡。
繡了好久,葉嵐才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拉開自己夜間做好的窗簾望外一看,天色已深,不知幾許。感到有些困乏,葉嵐重新拉上窗簾,洗漱一番,這才上床休息。
一覺醒來已是正午,葉嵐填了肚子,拿了前就去供銷社赴約。供銷社的人見葉嵐來了,麵上掛笑:“櫃子已經拿來了,你一個小姑娘也不方便,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謝謝大姐,請問,附近有沒有收繡品的地方?”葉嵐道了聲謝,順便問了一下附近的繡房。
“這條路下去,街尾的那家就收。”點了點葉嵐付的錢,對方連叫了人把櫃子給葉嵐送過去,轉眼又懶懶的趴在桌上,看著就提不起勁。
送貨的人見葉嵐一個小姑娘,就順帶讓她上車,一塊載了過去。把櫃子放好後,葉嵐送他出去的時候塞了兩塊錢。打起精神,把繡了一半的繡品拿出來,低頭繼續刺繡。白天光線好,葉嵐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不到兩個時辰就完成了這幅小繡畫。
框表好繡畫後,葉嵐伸了個懶腰,轉身進了空間。
微風拂麵,樹葉颯颯,空間內雖是仿七秀而建,卻也有不同之處。例如葉嵐在山丘上開辟的一片田地,前不久種下的蔬菜,此刻都冒出了頭,迎風而展。
正走在樹林間,葉嵐腳下忽然被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麵朝黃土撲了下去。站穩了身子後,葉嵐猛地撿起地上的樹枝看向了地麵。
那塊地仿佛被葉嵐踢痛了,鬆動了一下,翠綠的葉子抖動了幾下,然後一隻白胖白胖的蘿卜從地底冒出。
“你好粗魯,踩得本尊好痛。”蘿卜捂著自己的葉子,一雙狹長的小眼睛瞪著葉嵐,仿佛她做了什麽罪不可赦的事。
用樹枝戳了戳蘿卜,葉嵐咧嘴一笑:“一個蘿卜,還說本尊,你以為你是天一教的麽?”
“天一教算個什麽?本尊千年來遇上的人不少,天一教那樣的,根本不夠看。”蘿卜冷哼了一聲,邁著兩條小短腿往前走。
葉嵐連跟上了蘿卜,嬉笑道:“那你說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年公孫大娘對我有恩,我才屈居這小小的空間。”蘿卜沒有怪罪葉嵐的意思,一邊走,一邊解釋,“既然你現在有難,本尊就幫幫你。”
“你倒是說說,怎麽幫我。”看到這白白胖胖的蘿卜一本正經的說話,葉嵐忍的辛苦,才沒笑出來。
蘿卜點了點前麵的那塊地:“小心點挖,裏麵有一棵百年人參,夠你用好一段時間了。”
找了工具,葉嵐用紅繩在葉下的莖部,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把下麵那棵人參給弄出來。百年人參已經有了人形,模樣頗為端正,看著就喜人。
“你倒是厲害。”葉嵐一時半會也尋不到裝人參的木匣子,隻能扯了塊布把它包好,“百年人參倒是值不少錢前,可惜不能帶出空間。”
“誰說不能的。”蘿卜斜視著葉嵐,顯然有些嫌棄葉嵐的蠢笨,“東西既然能拿出去,自然可用與外出,大娘怎麽會有你這樣蠢笨的後人。”
葉嵐摸了摸鼻尖,沒有反駁它的話。
許是想著要回七秀了,葉嵐一夜興奮的難以入眠,索性就進了空間,打理了裏麵的花花草草。
第二天一早,葉嵐就換上了陳慧拿來的衣服。素色的盤扣上衣和黑色的喇叭褲,是這個時候頗為流行的衣服。一路走來,就有不少人和她撞了衫。
乖巧的站在陳慧身邊等著這兒唯一一班去鎮裏的車,偶爾有三輪車騎過去,葉嵐都會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好奇的看過去,看的那些騎車的大叔怪不好意思的。
沒一會兒,車就來了。附近村子的人都是靠著這一輛車去的鎮上,開到他們這兒的時候,就已經擠滿了人,陳慧帶著葉嵐擠進了車裏,收錢的大姐一邊扯著嗓子高喊讓一讓,一邊往她們這邊擠。收了錢後,還一臉不耐的讓她們往後麵擠擠,別擋著後麵要上車的人。
葉嵐五感極其敏銳,在這一片擁擠的人潮中,苦不堪言。周圍縈繞著她的味道雜陳,耳畔又多是婦人的大嗓門,車開到一半,懷裏的嬰兒又哭鬧起來,沉悶的空氣被擠壓在這小小的空間裏,著實讓人難受。
熬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鎮上,下車的那一刻,葉嵐有一種被釋放的感覺,渾身都舒了一口氣。
陳慧輕車熟路的帶著葉嵐來到了一條巷子,敲開了朱紅漆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少的婦女,一雙丹鳳眼透露出了精光。
“陳姐,你來了,快請進。”何老板看到是陳慧,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側了身子讓她們進去,一邊說道,“這幾天缺了你的繡畫,我們這兒生意可下降不少。”
“這是不孩子從部隊回來,這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手藝挺好的,您瞧瞧?”陳慧措開半步,露出了後麵的葉嵐,介紹道。
看到不過十幾的葉嵐,何老板有些不相信,可陳慧又是她們這兒繡工最好的,也得給她一個麵子,自然就答應看看了。
拿到葉嵐的繡品後,何老板頗為驚訝,不說著布匹如何,光是著繡畫,拿到首都去,絕對能賣出不菲的價格。
“小姑娘繡工挺好,就這一幅?”何老板收斂了麵上的表情,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無害一般。
葉嵐眨了眨眼,笑道:“好的東西,多了就一文不值了。”
“對,是這個理兒。”何老板微微點頭,對葉嵐也多了一分讚賞,“那是托賣,還是我收?”
一觸及到這話題,葉嵐看了陳慧一眼,她不知道這邊的物價和貨幣,自然隻能交給陳慧這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來了。
“急著用錢,還是何老板收了吧。我可是何老板同村的,不能占我便宜啊。”陳慧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一臉笑意,頗有一份調笑的意思。
斟酌了一番,何老板好半響才開口:“這繡花我是打算帶去首都賣的,那裏的人就愛這些。我就不瞞你了,運過去賣也有風險,看在你急用,我就賣家的百分之六十給你,一百快,你答應,就成了。”
一百塊,在這個時候的確是不菲的工酬了。見陳慧麵上沒有什麽表情,葉嵐也就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價。她的繡品在揚州怎麽也能賣個幾百兩,算一算,這兒的物價也不菲。
拿了新鮮出爐的第一筆金,葉嵐心底莫名的充滿了喜悅。這是她遠離師門勢力的第一筆銀錢,值得她好好紀念。
陪著陳慧在鎮上買了繡線和布料後,兩人才坐車回了村子。一回村子,不少人就看著兩人,指指囔囔的,不知道說些師門。
陳慧是聽不清楚,可架不住葉嵐聽得一清二楚,無非就是說陳慧和何書記有染,昨天不少人看見何書記從陳慧院子裏出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何書記的老婆,就是鎮上的何老板,當年作為知青下鄉,後來嫁給了何書記,就幹脆留在了鎮上。何老板原本在國外讀大學學的是經濟,有著經商頭腦,也就開了個小作坊,專門運賣這些老手藝。
說實在的,陳慧最困難的時候,還是何書記把她介紹給何老板的,夫妻兩人都認識她,陳慧也一直對他們心存感激,當然是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
好幾次,葉嵐嘴巴張張合合的,她不知道人家的情況,自然什麽話也說不出,最後隻能一路沉默的跟著陳慧回了家。
“旁人的話你若是不喜歡,就當做過堂風,吹開就好,不必當真。”關上了院子的們後,陳慧拍了拍葉嵐的肩,說道,“這個村子,對寡婦最不仁慈。”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葉嵐不由感歎。
她所接觸之人,大多為天下蒼生,心懷熱血。狼牙軍禍害的天下民不聊生,生死大難,自然沒有人顧得閑言碎語。
不知怎麽安慰,索性就不要多嘴。很多時候,多說多措,葉嵐還是很明白這一點的。
有了錢,葉嵐也就對尋找回七秀的路多了幾分期待。
“慧姨,我現在有了盤纏,我想明天就動身,去揚州看看。”吃晚飯的時候,葉嵐開口說道。
吃飯的手頓了一下,陳慧放下碗,說道:“嗯,剛好隔壁的二牛要出去,我們可以搭他的車去火車站,我去收拾路上帶的東西,送你去揚州。”
“慧姨,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別忙了。”葉嵐最怕對她這般好的人,因為彼此知道不會長久,日後也無以為報。
陳慧隻當沒聽到,徑直走進裏屋去收拾了。
果然,天還未亮,陳慧就已經做好早飯,等著葉嵐出來,好動身出發。葉嵐在外行走,警惕的多了,自然外麵有動靜就起了。
雞鳴響起,天光乍現,整個村子忽然之間就熱鬧了起來。隔壁的二牛也收拾整齊的來叫她們一起出發了。
坐在半舊不新的三輪車上,一路上顛簸著到了城裏,看兩人都是女眷,二牛繞了一段路把她們送到了火車站。一大早的,火車站就擠滿了人,售票口也是供不應求,隊伍長的都排到了門口。陳慧讓葉嵐在候車廳等著,一個人跑去買火車票了。
坐下沒多久,可能是看到葉嵐一個標致的小姑娘孤身坐在這裏,有些人就蠢蠢欲動了。
“小妹啊,一個人?”中年大漢穿著自認為流行好看的衣褲,手上帶著手表,對葉嵐咧嘴一笑,一股口氣就撲麵而來。
微微蹙眉,葉嵐站了起來:“有何貴幹?”
“哈哈,叔叔不是壞人,小妹別緊張。”大漢哈哈一笑,順勢坐在了葉嵐邊上,對她招了招手,“快坐下,叔叔就是看你一個人,不安全,這才來陪你說說話的。”
“不勞費心,我一人便可。”說著,葉嵐一手提起地上的兩個大包,起身就往售票口走去。
大漢連忙拉住了葉嵐:“唉,小妹別急啊,叔叔真不是壞人。”
察覺到背後人的動作,葉嵐一個閃身,直接將手裏的大包甩在了他身上,一手牢牢的抓住了帶著,看著大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少打那些歪主意,人在做,天在看,好自為之。”
根本沒意料到葉嵐手裏的包如此重而有力,大漢好一會兒才起身,怒瞪了一眼邊上看熱鬧的人,兩步追了上去。
“唉,小妹,叔叔好好說話你怎麽不聽你,你媽可是在家裏哭的人都要暈過去了,有什麽事好回家說,別在外鬥氣,要是真遇到壞人了怎麽辦。”眼看著巡視的兵要過來,大漢連忙改了語氣,對葉嵐說道。
“我自出生便未曾見過我娘,是師傅將我撿回,帶大的我,我又何來的叔叔?”葉嵐冷笑一聲,瞧見邊上的人都沒頭腦的偏向了大漢,心底一沉,這世道,又是怎麽了?
大漢揉了揉胳膊,笑道:“瞧你,手勁兒還是這麽大。氣話說過了,就和叔叔回家,你爺奶,爸媽都在家等著呢。”
被對方的厚顏無恥氣到的葉嵐,差點沒拔劍相對。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有人過來了。
“幹什麽呢。”穿著綠色軍裝的男人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和邊上的巡邏兵說了一聲,就過來了。
看到男人過來,大漢微微後退了半步。葉嵐抬頭看了過去,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忽然又想到了衛浩銘。
“謝謝父親為我考慮,我會努力的。”葉嵐抿唇笑了笑,沒有拒絕尹學錫的好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尹學錫才離開。離開的時候,葉嵐特意把鍋裏熬著的湯裝了出來,讓尹學錫帶去給她現任的爺爺。
到了周末,過了中午賣菜的高峰,葉嵐在門上貼了紙條就關了門。
“阿嵐,上車,爸爸帶你去書店。”尹學錫見葉嵐背著挎包過來,對她招了招手,一腳跨在自行車上,讓她坐到後座。
研究了一下自行車後座,葉嵐穿著裙子就要跨上去,被尹學錫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開玩笑,穿著裙子還要跨坐,那不是什麽都被看到了?他的女兒可不能被那些人給瞧了去。
“側坐就好了,抓緊爸爸的衣服,出發了。”尹學錫拍了拍葉嵐的腦袋,笑道。
壓抑住出手的衝動,葉嵐勾了勾唇,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身上抓著尹學錫的衣服,不發一語。
天靈蓋向來是習武之人的死穴,若非尹學錫對她甚好,隻怕現在已經被葉嵐抓著治理了。不適的動了動頭,葉嵐覺得自己能糾結一天。
離開了小區後,葉嵐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旁邊的建築上,經過改革開發,現在的建築部分保留著原來的模樣,而大部分,已經變了樣子。葉嵐原以為憶盈樓算得上是較高的建築了,卻沒想到,原來建築物還有更高的。
當車停在紅燈前,葉嵐轉頭的瞬間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
透過窗戶,葉嵐可以清楚的看到車裏的人。
裏麵坐著的人,正是衛銘浩。
也嵐頓了一下,扭頭將視線轉移到了紅燈上,隻當做自己沒瞧見過,什麽都不知道。
衛銘浩是什麽人,從葉嵐坐著自行車過來的時候就瞧見她了,更別說別說轉頭看他的時候了。一直盯著葉嵐的側臉,知道自行車騎走。
“唉,你認識那個姑娘?”邊上和衛銘浩一起出任務的戰友祥子早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葉嵐,八卦心頓出。
收回目光,衛銘浩隱晦的摸了摸手中的搶,沒有說話。
祥子嘿嘿一笑,倒是無所畏懼:“騎車的那個是我妹妹的老師,據說人很嚴厲,能載著那個姑娘,還和顏悅色的,估計是他女兒。你好福氣啊,看上的還是老師的女兒。”
“隻是朋友。”衛銘浩連自己都不知道,他與葉嵐之間算什麽關係,想了一會,為了讓祥子閉嘴,這才開口。
說實話,這話誰信。祥子也沒說破,語重心長:“現在我們這樣的人可難找到媳婦兒,我瞧著那姑娘挺好的,你抓緊了啊,別讓你媽再操心了。”
這道理,衛銘浩比祥子更加清楚。隻是,在他心裏,葉嵐這樣優秀的姑娘,是不適合他的。
那麽好的姑娘,應該適合更好的人。何況人家還那麽小,他一個臭當兵的,何必去參與她的未來,指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沒了。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書局,尹學錫帶著葉嵐先挑了從小學到高中的教科書,又挑了幾本課外雜誌。葉嵐隨手撿起一本數學書,隨手翻了幾頁,忍不住笑了。
不過這般難度的書,對她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父親,還有十天我的房租就到期了。”葉嵐合上書,輕輕放回書堆中,轉頭對正在挑書的尹學錫說道。
手裏拿著一本《女生的秘密》的尹學錫手一抖,淡定的把書疊在教科書中:“趁著有空,就把東西都搬回家吧,正好你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