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桑小柚起了個大早，換了雙球鞋，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女人，愕然。

    “媽，你怎麽來了？”

    前些天喊媽喊順了，這一張嘴就來了，喊完，自己又別扭，心情微妙。

    秦明華也是一愣，情緒更微妙了。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被桑小柚奚落的準備，冷不丁聽到她喊這聲媽，內心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歉疚。

    她不認為她罪不可赦，因為她本就是無心之過，她歉疚的是沒有及時將這事說出來，累得兒子感情不順，鬱鬱不快。

    “進來坐吧！”

    秦明華上門找她，肯定是有話要講的，杵在門口也不是個事。

    桑小柚讓到一邊，秦明華緩慢走進屋，不著痕跡地打量，看了一眼靠背上缺了一塊紅漆的木沙發，一丁點坐下去的**也沒有。

    上次來這裏，她並沒有進去，隻在門口和燕雪萍聊了一會，並塞給她一張卡，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兒子，她也不會進來。

    簡陋的屋子，逼仄的空間，陳舊的家具，牆麵上還有那種黃黃的，擦不掉的汙漬，多呆一秒，她都覺得身心遭到摧殘，鼻子吸入汙濁的空氣，渾身難受。

    秦明華雖然極力克製情緒，可桑小柚端著茶水從廚房出來，抬眸之際，依稀從她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嫌棄，勉強揚起的嘴角又壓了下去，將杯子放到茶幾上，淡淡地說。

    “沒有你常喝的天山雪蓮，隻有普通綠茶，你將就著喝吧！”

    “恩，先放著，我不渴。”

    秦明華瞥了一眼那綠得像染了色的茶水，壓根就沒有喝的**。

    秦明華是個對生活要求很高的人，簡約素雅，卻又必須精致，她這裏，恐怕哪哪都不如這位婆婆的意。

    不如意就不如意吧，反正，桑小柚已經不在乎了。

    “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道歉，大可不必，有些事已經發生，無可挽回，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沒用。”

    她到底是有怨的，做不到大吵大鬧，隻能冷漠相對。

    “你還在生我的氣？”

    問完，秦明華自己都覺得好蠢，怎麽可能不氣。

    桑小柚抿唇不語。

    秦明華看了看她，斟酌語氣：“你原不原諒我，沒關係，可天爵是無辜的，他是出自孝心才幫我隱瞞，沒有告訴你，你不能因為他的一念之差就判他的罪，你捫心自問，他對你好不好，撇開我這樁糊塗事，他有沒有哪點對不起你。”

    桑小柚動了動嘴唇，按捺不住，終是說：“他因為孝心幫你，那我呢，我因為孝心接受不了他的欺瞞，離開顧家，又有什麽不對。”

    一句話問住了秦明華，她的臉上浮現一絲慍惱之色，可又很快退去。

    “你要這麽算，那麽，你媽媽出事之前，到出事以後，所有的醫藥費，都是我顧家，我兒子在負擔，這也是他對你媽媽盡孝，他這份孝心，你又該如何補償？”

    談來談去，最後還是離不開錢這個話題，桑小柚涼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