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星瑤。

    我有事要跟你說。”

    星瑤亦是看著他，眸光透著堅定，“你不是要離婚嗎？二哥，我們好好談談。”

    喬薇伸手掐了她手臂一下，對星瑤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讓她別犯傻，這情敵還在這兒呢，這笨蛋提什麽離婚呀？

    好，樓上去說。”

    曆墨淮點頭，率先往前走，而後在樓梯口那裏停住腳步，等著星瑤笨拙地走過來。

    他的視線落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眸光柔和了一些。

    再過不到四個月，肚子裏的小家夥就會出生了，來到這個世界上。

    隻是可惜...他大約看不見了，看不見他出生，聽不見他的第一聲啼哭，也聽不見他...叫一聲爸爸。

    ......

    二樓的房間裏。

    曆墨淮倒了一杯溫水過來，他的眸光半刻沒有離開過星瑤，這會兒，才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你瘦了。”

    其實他也瘦了不少，麵色比她還要不好，蒼白一層，帶著病態。

    但是星瑤卻沒有問，她隻是看著他，眼眶有些澀澀的，“二哥，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誰跟你說公司出事了？”

    曆墨淮眉頭皺的更緊，“一點小事罷了，不用你來操心。”他說的粗聲粗氣的。

    星瑤卻繼續道“如果隻是一點小事，你又何必急著跟我離婚？二哥，你跟我說實話，公司......”

    我說了沒事！”

    曆墨淮加重了聲音，沉沉看著她，“離婚協議書，你打算什麽時候簽？星瑤，你這麽拖著，沒有意思。”

    ......”

    星瑤一直隱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咬牙，在心裏對自己說，最後一次，她再做最後一次的挽留。

    若他執意要離婚...她簽字。

    二哥，”星瑤指尖死死摳著自己的掌心，她仰頭，臉上都是模糊的淚水，“不管將來你如何，可我自從嫁給你的那一刻開始就決定了，不管你這一生是富貴還是貧窮，我都不會離開你，我們夫妻之間可以同甘，也可以共苦，哪怕你一無所有了，我也會對你不離不棄。”

    她咽了咽口水，抬手抹一把模糊的眼眶，“現在，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打算跟我離婚嗎？你知道我的性子，不管離婚是為了我好，還是你真的出，軌了，二哥，若我真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這一輩子，我不會再對你回頭了。”

    星瑤說完，眼睛死死地看著他，看著他臉上變化的每一個表情。

    曆墨淮心底是疼的，甚至那疼，比起每一次他頭疼發作起來還要更甚幾分。

    瘦削不少的俊臉上卻是越來越冷，他的一隻手插在褲袋裏，已經攥的青筋暴起了。

    可嗓音，卻冷的如臘月的寒風，冷冷的，隻有四個字，“我想好了。”

    他還是要離婚...還是要把她推開...還是堅持他自己的想法，堅持他認為的，離婚是為了她好。

    嗬，”星瑤笑了一聲，無力的感覺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她哭著，笑容卻是解脫的。

    好，如你所願，我們離婚，我簽字，離婚。”

    ......”

    曆墨淮張了張口，他看著星瑤轉身，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一樣，他的心從星瑤轉身這一刻，就應該死了，他應該慶幸，他沒有後顧之憂了。

    可是為什麽...心還是這樣疼。

    疼的好像裂開了無數道的口子，身體裏的這一顆心髒好像隨著星瑤那一句【我簽字，離婚】，而抽離出了身體，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星瑤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她沒有轉身，嗓音因為剛剛哭過而有些沙沙的啞，“我有一個要求。”

    曆墨淮看著她仍舊纖細的背影，“你說。”

    那份離婚協議書作廢，我會重新再擬定一份。”

    ...好。”

    星瑤閉了閉紅腫的眼睛，再睜開時臉色已經是淡漠如水了，她微微彎了一下唇角，很輕的弧度，“二哥，再見。”

    我隻能在心裏祈願你安好，再見，再見，餘生...再也不見。

    ......

    喬薇焦急地走來走去的，高跟鞋的聲音敲擊著瓷磚地板咯咯作響，她煩躁地一直伸頭往樓梯口的方向看過去。

    星瑤扶著腰，一步一步從樓梯上下來，除了眼眶紅一點之外，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麽。

    瑤瑤！”

    喬薇踩著高跟鞋衝過去，擔心地扶住她的手臂，“怎麽樣，跟曆總談好了吧，這婚是不是不離了？”

    星瑤扯了扯唇角，“薇薇，幫我一個忙。”

    怎麽了？”

    星瑤垂了眼睫，“先去你的律所吧，到了再說。”

    ......”

    走的時候，星瑤還是跟曆墨安打了一聲招呼，說了一聲再見。

    ......

    正是午飯的時間，律所的同事都下班去吃飯了。

    喬薇打電話訂了外賣，這才扶著星瑤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說吧，要我幫你什麽忙？”

    幫我重新擬一份離婚協議書，我要淨身出戶。”

    噗！”

    喬薇一口水從嘴裏噴出來，被嗆到了喉嚨，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離、離婚？！不是、你倆沒談妥嗎？”

    談妥了，”星瑤淡淡地道，“結果就是離婚啊，他意已決，我拖著又有什麽用？”

    可、可是......”

    喬薇視線落在她隆起來的肚子上，孩子還沒出生就離婚，那將來苦的還不是小孩子嗎？

    瑤瑤，你要不還是再跟曆總商量商量吧，畢竟離婚......”

    薇薇，幫我擬離婚協議吧。”

    ...好、好吧。”

    事已至此，喬薇除了歎氣，也無能為力了。

    ......

    那份重新擬定的離婚協議書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送到曆墨淮手上的，彼時他正在私人醫院裏，被曆墨安逼著做最後一次的檢查。

    淨身出戶？

    滿身滿天的冷汗，曆墨淮指尖顫抖，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最後一頁上已經簽上了“顧星瑤”三個字。

    他之前擬定的那一份協議把自己所有的資產都劃給了星瑤，可是這一份重新擬定的離婚協議...裏麵隻提了一條，女方自願淨身出戶。

    自願...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