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番外:陌上花開,小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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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薇看她,“你不是孩子幹媽嗎,小名你來取。”

    星瑤撇撇嘴,抬頭的時候剛好看見牆上掛的中國結上麵是平安兩個字,張口道“小名叫安安怎麽樣?平平安安的安安。”

    喬薇低頭去逗弄嘴巴冒口水泡泡的小家夥,“聽見沒有,幹媽給你的名字叫安安,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意思,雖然有點土,但你幹媽給你取的,可別嫌棄啊。”

    “”

    星瑤反手就把安安的小襪子砸了過去,“你才土呢。”

    話音剛落,空氣裏忽然飄散了一股異味,星瑤嗅了嗅鼻子,“什麽味兒啊?”

    喬薇憋著笑看她,“我剛剛給安安喂奶的時候忘記給他貼紙尿褲了。”

    星瑤眨眨眼,低頭,看見小家夥拉了一坨金huáng sè的粑粑在自己腿上,頓時“”

    四年後。接正文裏的劇情

    號稱涼城第一家全軍事化管理的私人學校,這裏幼兒園到小學都實行的是全日製管理,自然假期也比別的學校晚了許多。

    學校下午因為老師們要去開會,所以寒假之前的最後一天課,隻上了半天。

    黑色的悍馬停在一堆來接孩子的小型轎車裏顯得格外的醒目。

    阮睿在車上的時候反複又把手裏那張早上剛剛弄到手的zhào piàn反複看了幾遍。

    zhào piàn上的小家夥背著小黃人的卡通書包,衣服上麵也印著小黃人的圖案,背帶的牛仔短褲露出下麵兩節肉乎乎的小短腿,手裏拿著一個玩具qì chē笑的格外燦爛,肉乎乎的,萌的像從壁畫裏走出來的娃娃一樣。

    越看,那雙深邃的眉頭擰的越深。

    他又回想起那天在曆墨淮的婚禮上看見的那小家夥。

    怪不得那時就覺得那小東西看著莫名覺得親切,當時還覺得是不是阮麟這些年在外麵不小心遺漏的種子,結果搞了半天,這種子是他的?!

    其實仔細看,小家夥的長相真的是不隨父母的,完全隨了小叔阮麟。

    特別是那肉乎乎的小臉蛋兒,阮麟小時候不就長那副樣子,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捏。

    安安背著他的大書包苦惱地站在大門那裏。

    他昨天忘記跟媽媽說今天隻上半天課了。

    幼兒園離家很近,他識得回家的路,但是媽媽說路上有抓孩子的壞人,不讓他自己一個人亂走。

    可是媽媽的diàn huà打不通,他又不知道家裏的保姆阿姨的diàn huà號碼。

    眼瞅著幼兒園裏的其他孩子都被家裏人給接走了,安安縮了縮小身板,猶豫著要不要自己走回去。

    而且天氣看起來快要下雨了,他有點害怕。

    正猶豫間,頭頂忽然就罩了一片陰影下來。

    安安抬頭,看見一個人忽然在他麵前蹲下來,下意識就抱緊了自己的書包,待看見他身上穿的是迷彩服時,小嘴就咧了,“jǐng chá叔叔?”

    小孩子的認知裏,穿這種衣服的就是jǐng chá,jǐng chá都是抓壞人的。

    阮睿近距離看著這張胖乎乎的小臉,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輕輕碰觸了一下。

    軟軟的,像包子一樣。

    安安擰起兩道像毛毛蟲一樣的眉毛,有些糾結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個子好高好高的帥氣叔叔,忽然想起來昨天在電視上看見的jǐng chá叔叔抓壞人的場景,小嘴巴一癟,嚶嚶說道“我不是壞人,jǐng chá叔叔,你別抓我”

    “”

    阮睿抿唇,盡力調整出來一個稱得上是溫良的微笑,“我知道,不抓你,但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安安想起媽媽說過的,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名字,但是眼前這個是jǐng chá叔叔,jǐng chá叔叔問話,不能說謊吧?

    小胖手拽了拽自己的書包帶子,“我我叫喬安安。”

    他姓喬,小名叫安安,這不算騙人吧?

    “安安?”

    阮睿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時隔五年,當年他在任務中身受重傷,後來再回來的時候喬家已經搬走了。

    那日在公寓裏他給喬薇一顆避孕藥,她那時氣的眼眶通紅的樣子仍清晰在腦海裏。

    後來不是沒有找過她,但喬家搬家,她學校又辦了退學。

    他那時想,這一切或許是因為他?當日在公寓裏她哭著離開,或許這段感情在那一天就已經終止了。

    這些年不是沒有想過,她是嫁人生子了還是如何,但都沒有勇氣再去打聽她的消息,直到昨晚從曆墨淮口中得知婚禮上見的那個長得和阮麟很像的小孩子,直到再聽見那個熟悉的名字,所有的所有,都抵不上這一刻,他親眼看見這個小家夥來的讓他震撼。

    “jǐng chá叔叔?”

    安安看他擰著眉頭不說話,鼓起勇氣叫他,“你能讓開一下嗎?我要回家了。”

    阮睿從思緒裏回過神來,“你自己回去?你媽媽呢?”

    她放心讓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回去?

    安安低頭攪著自己的小胖手,“媽媽在上班呢,我知道回家的路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連說話的語氣都和阮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心虛的時候就喜歡低頭攪手指。

    阮睿覺得一陣心塞,這都什麽遺傳,小孩子長得不像爸爸媽媽就算了,怎麽全遺傳到他叔叔身上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盡管阮睿已經用了自己覺得平生最溫柔的聲音在說話,但一身軍人的嚴肅冷硬氣息還是掩蓋不掉,帶著身居高位的冷然。

    安安縮了縮脖子,覺得這個jǐng chá叔叔蠻奇怪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小家夥一雙眼睛遺傳了阮家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時候眼睫毛輕輕扇著,像兩把小刷子似的,阮睿一顆冷硬的心被他刷的柔軟下來,整個人都柔軟了。

    那邊的門衛大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邁著穩健的步子跑過來。

    “你這個年輕人,想做什麽?拐孩子是不是?再不趕緊離開我報警了啊!”

    “”

    大爺是退伍的老兵,氣勢還是很足的,“別以為穿個軍裝就”

    “啪!”

    一把證件倏然遞過去,大爺眯了眯眼睛看一眼,立刻挺直身板朝著已經站起身的高大男人敬了個禮,阮睿回禮,聲音清清淡淡的,“抱歉,我認識這孩子的媽媽,他家裏人沒來接,我送他回去。”

    門衛大爺低頭看過去,那胖乎乎精致的像年畫上一樣的小娃娃他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單親家庭來著,平日裏都是家裏的保姆接送上下學的。

    阮睿眉心擰了一下,朝安安招了一下手,安安走過去,糯糯的童音喊了一聲“jǐng chá叔叔。”

    門衛大爺笑了一聲,糾正他,“小家夥,這位不是jǐng chá叔叔,得叫jun1 zhǎng叔叔。”

    “jun1 zhǎng?”

    安安歪了歪小腦袋,“jun1 zhǎng比jǐng chá厲害嗎?”

    小朋友的世界裏,覺得jǐng chá叔叔是世界上最厲害的。

    “是啊,那可厲害了。”

    那可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不知拚了多少腥風血雨才拚出來的軍銜。

    那是軍人的榮譽。

    門衛老大爺笑嗬嗬的,他是退伍的老兵,自然一雙眼睛能看得出來,那證件百分之百不是假的。

    阮睿抬手在小家夥頭頂上輕輕摸了一下,“走吧,我送你回去。”

    安安還在好奇著剛剛門衛爺爺說的那個稱呼,仰著肉乎乎的臉蛋問他,“jun1 zhǎng叔叔真的比jǐng chá叔叔還要厲害嗎?”

    阮睿低頭,小家夥個子還沒到他大腿,剪著個軟萌的西瓜頭,小臉蛋兒上盡是好奇。

    阮睿嗯了一聲,幹脆俯身,單手就把他給抱了起來。

    安安驚呼了一聲,突然被一隻這麽有力的胳膊給抱起來,小臉上紅撲撲,“哇,jun1 zhǎng叔叔你好膩害誒,我媽媽一隻手都抱不動我呢。”

    阮睿低笑,心思一轉,忽然問道“那你爸爸呢?”

    他抱著小家夥穿過馬路,這麽一點重量在臂力驚人的男人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安安撅著小嘴看他,撅著嘴巴的樣子一下就讓阮睿想到了那個女人,她從前撒嬌的時候也喜歡撅著嘴巴,拉著他的衣擺喊教官。

    “我媽媽說,爸爸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墳頭都找不見在哪裏呢。”

    “”

    男人臉黑了黑,嘴角抽抽,“是麽。”

    安安被他這麽高的抱著,喜滋滋的,覺得這個jun1 zhǎng叔叔力氣大,身上的味道也好聞。

    大約是父子之間與生俱來的親近,安安抿著小嘴巴點點頭,然後苦惱說道“可是外婆最近在給媽媽介紹、介紹親親?唔、就是要給我找新爸爸,我都不喜歡。”

    阮睿眉心擰了擰,反應過來小家夥說的應該是相親,心頭一鈍,是了,這些年她獨自帶著孩子,如今已經是快二十五的年紀了。

    “為什麽不喜歡?”

    安安低頭,小胖手指卷著自己的書包帶子,“因為那些叔叔也不喜歡我啊,有一回我就聽見一個叔叔對媽媽說,以後他們結婚了不讓我跟他們一起住,要把我送去外公外婆家。還說”

    阮睿心裏揪緊,走到車前,把小家夥放進了後座裏,“還說什麽?”

    “說我是拖油**。”

    “”

    安安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他,“jun1 zhǎng叔叔,拖油**是什麽意思呀?”

    阮睿手指倏然捏緊了車門,那一瞬間戾氣翻湧,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臉上笑著伸手輕輕摸小家夥柔軟的頭發,“安安不是拖油**,以後誰再這麽說你,叔叔幫你揍他。”

    安安咧著小嘴巴笑,“真的嗎?叔叔你真厲害。”

    小家夥豎起大拇指,阮睿一顆心柔軟的不行,看著這顆小西瓜頭,雖然總覺得好像在看一個翻版的阮麟,他仍舊覺得開心不已。

    喬薇今天跟之前找她打離婚官司的那位王太太在咖啡館坐了整整一個下午,聽她竹筒倒豆子一樣說著自己的丈夫是如何從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演變成有錢就變壞的。

    王太太的丈夫屬於一夜暴富那種,有錢了之後就開始染上了惡習,除了吸毒之外什麽事兒都幹全了,外麵鶯鶯燕燕數不清,家裏的存款流水一樣往外拿去給外麵的三三四四買房買車。

    等王太太察覺過來的時候,家裏的存款都被拿出去三分之二了。

    夫妻倆還有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兒子,王太太哭哭啼啼的,一個下午喝了不知道多少杯咖啡,她現在隻希望趕緊離婚,至於離婚之後,該得的財產,要一分不少。

    喬薇又要充當婦女之友安慰她,又一律師的角度跟她理性分析了這件事情。

    目前王太太掌握丈夫出軌的證據不少,假使要離婚的話,財產分配上麵也是她占理,夫妻共同財產,不會分的少的。

    王太太再三確認自己離婚之後財產不會被前夫全部霸占,這才抹著眼淚離開。

    喬薇鬆了一口氣,咖啡喝的太多,她現在滿肚子都是水。

    起身去洗手間解決完之後,從咖啡館裏出來,外麵天氣陰沉沉的,冷風一刮,凍的她打了兩個噴嚏。

    走到她那輛小本田旁邊,拉開車門坐上去,開了暖氣。

    搓了搓手,這才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打算打個diàn huà回事務所裏給李律師,她就不回律所去了,有什麽事情讓李律師先處理。

    剛剛在咖啡館裏和王太太談事情,她的手機調了靜音的。

    結果手機剛剛拿出來,屏幕上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家裏的座機打過來的。

    喬薇心裏咯噔了一下,還以為安安出了什麽事情,急急忙忙回撥了diàn huà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她劈裏啪啦就問道“阿嫂,怎麽打那麽多通diàn huà?是不是安安出什麽事情了?老師又打diàn huà去家裏了嗎?”

    小家夥在幼兒園裏調皮,剛剛去學校那會兒,老師三不五時就給她打diàn huà,說安安在學校裏不是拿毛毛蟲去嚇唬小女孩,就是在老師上課的時候帶頭搗亂。

    喬薇回家的時候揍了他幾次小屁股,這個學期小家夥明顯就安份了許多。

    但diàn huà那端久久不出聲,喬薇隻聽見粗重的呼吸聲音。

    然後diàn huà就掛了。

    不會真的出什麽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