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路口:低頭ii(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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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緩緩打開,一樓樓道的燈光透了進來,樓上躁動且雜亂的腳步聲充斥著樓道,一段段往下灌。徐雅楠在角落不敢上前,易陽看著麵前空空的樓道,猶豫了幾分,一腳卡住電梯門,一腳邁了出去,看了一眼兩側都沒出現“低頭族”的身影,似乎他們都衝上樓去了。
“走。”易陽衝徐雅楠招了招手說。
兩人壓低了步子剛走到樓梯出口,便聽到頭頂一聲逐近的慘叫,一人徑直打樓上摔下來,還是頭著了地,麵前一片狼藉,易陽下意識的擋住徐雅楠的目光。而更讓人不安的是,那些追逐他的人,正從三四樓陸陸續續掉落下來,以飛快的速度隻追上第一個步伐,接二連三都快堆成一座小型垃圾堆,卻沒像第一個走得那麽徹底。下麵的摔得很慘,上麵還能動彈的,如同蠕蟲一般扭動著身體,手機紅色的屏幕映照著一張張抬起的麵龐,那樣死魚般的眼神衝著他倆上來,這幫人互相之間貌似還能發信號,剛發現他們,樓上的樓道便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腳步聲,全往一樓來的大陣勢。
“回去!回電梯!”易陽沒多做考慮,大喊著。
徐雅楠一個箭步立馬按住即將上樓的電梯,易陽用警棍快速的扒拉著樓梯下的成堆廢舊箱子,以拖延哪怕幾秒的時間。
“易陽!”徐雅楠叫道。
樓上不斷接近的腳步聲,逼得耳朵發顫,易陽立馬回到電梯,就差半秒,樓上的那黑壓壓的這幫人就快把手伸進來了,兩人都嚇得往後退卻。
“樓上肯定還有,怎麽辦?”徐雅楠蹲在地上擔心的說。
“去頂樓,我看到你們這樓仿歐美社區建設,背後是不是有樓梯?”易陽問。
“嗯,有。”徐雅楠想了想說:“上一年業主還去鬧,說這些樓梯影響居住安全,讓物業的趕緊拆了,物業嫌花錢,就一直沒打算拆。”
“中國好物業公司啊。”易陽說。
“叮!”電梯應聲打開。
隨著門的開合度,一個身軀也逐步擴展開去,他像是把電梯門撐開了一樣,一個體態“富饒”的胖子就直直的立在電梯門口,手裏舉著比他半張臉還長的手機,兩眼空洞。不過,易陽看著他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的時候,立即本能的一腳踢在肚子上,可這家夥體型太重,也隻是往後走了兩步,瞬間舉起水果刀就衝易陽刺過來。易陽借力推開他的手臂,可這胖子的優勢將他重重的逼到電梯一角,水果刀斜斜的劃在防刺背心的肩部,再多幾厘米就能直接戳破易陽的喉嚨。
徐雅楠費力的從後麵壓低身子兩手拽著胖子的衣服,他也巍然不動,胖子的衣服都被拽壞掉,徐雅楠一跟頭坐倒在地,這胖子的背後,脊梁骨的位置,那一條線上變成了煞白色,直到脖子處,像是被什麽滲透了進去。易陽立刻低下身子,用腳背勾住他的腳裸,用上力,使得胖子重心不穩,身體下沉,易陽抱住他的頭撞在電梯旁邊的消防箱內,久留不得,易陽速度把徐雅楠拉起來。
“背後的樓梯可以從樓頂下去的。”徐雅楠說。
“走!”易陽看著又開始有了動靜的胖子搖了搖頭接著說:“冥頑不靈。”
推開樓頂的門,徐雅楠圍著周圍看了一圈,找到了樓梯的位置。樓頂隻有半人高的圍牆圍住,很容易翻過去,樓梯貼著牆麵建設,倒是不難跳下去,就是這晚風吹得頭發飛舞,加上差不多八九層樓的高度,腳下還是有些發抖。
“沒得選。”易陽低頭看著下麵的樓梯說。
“真是從沒想到我會這樣下樓。”徐雅楠拉了拉頭發,小心翼翼的跳到樓梯上,這鋼製樓梯搖晃的感覺,著實讓人發毛。
“嗒嗒嗒嗒......”易陽一手撐住圍牆,打算要跳下去,背後就傳來小步快跑的聲音。
一回頭,那個胖子滿臉玻璃茬子的跑過來,沉重的身子在在瞳孔內搖搖晃晃,為防止以他的重量級,將自己撞飛出去,易陽大跨步的往中間走去,打量著身邊是否有可用的東西。
“好好好,小胖虎。”易陽邊退邊說:“所有的故事和電影都告訴過我,對你這種頑固不化的家夥叫站住是最沒用的,那我得幫幫你了。”
易陽看著地上放置的一捆施工繩索,順手拾起,打了個野豬扣,想套住這大家夥是不太容易的,幹脆把一頭係在樓頂的水塔上,自己引著這胖子繞圈,三四圈下來,自己加快些腳步,就能把繩子套在他的身上,再用力拉直,把另一頭係在水管上,隻剩胖子在當間掙紮,來來回回,越動越緊。易陽滿意的看了看這家夥,他到如今這地步,手中的手機仍舊不撒開,倒更像是手機牢牢的吸附在他的手中更為貼切。
“易陽!你還好嗎?”徐雅楠在下麵說。
“這就來。”易陽踏上圍牆:“讓著點,別我撞到你。”
易陽跳下樓梯,朝下看了看,還好樓梯一路延伸到二樓,還能下去。兩人下樓的腳步,踏得鋼板震顫躁動。樓頂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低頭族”,一個個探出身子俯視著他倆一樣,可隨著後麵人群的不斷加多,矮小的圍牆,明顯並不是很好的阻撓物。看著樓梯上不斷出現的七七八八的陰影,易陽深知不妙。成群結隊的摔下來,重重的砸在鋼製樓梯上,一時間整個樓梯叮當作響,四五個直接腦袋磕在鋼架上,頭破血流,這群人的身體帶給樓梯更多的震動,這震動則直達兩人身體的每個毛孔,讓人不安。幾位運氣頗好的鉤掛在樓梯邊緣,有要爬進來的意思,易陽順手幾腳把手指踹開,那人失去支撐,掉落下去,聲音沉悶,帶著最後的苟延殘喘。
上麵的這群人逼得更緊一步,兩人一路小跑下到二樓,把收起的樓梯猛踹了兩下,讓樓梯垂到一樓。易陽看著樓下慢慢圍上來七八個“低頭族”,連地上都有一個摔斷了腿,半個頭皮磕掉的家夥在爬過來。
“車鑰匙給我。”易陽接住徐雅楠拿過來的鑰匙,看了眼車標,迅速找到樓斜對麵停放的一輛大眾高爾夫:“跟緊我,別丟了!”
易陽拉住樓梯跳到一樓,拔出警棍捅掉第一個的牙齒,扯住衣服拉倒在一邊,然後順勢拉住第二的西裝領帶,繞到背後,俯下身子讓他從背上以頭著地,倒在地上,沒了動靜。趁著現在樓下人還算少,易陽沒敢多做停留,邊推邊打,不求放倒,盡力開出一條好些的線路,徐雅楠也不落後,緊緊跟著易陽,摁開車門,快速的把車門鎖上。
“正門肯定有不少的,過不去吧?”徐雅楠看著大門的方向說。
“這小車過得去我都不敢往那兒開,走好女孩兒該走的路。”易陽發動汽車說。
將車身向右扭轉,再用方向盤打正,既把陸續圍上來的人們隔絕開去,也有了緩衝的餘地,踩下油門,筆直的衝過去,徐雅楠慌忙拉上安全帶。
“嘭!”巨大聲響和汽車的殘骸飛得四處都是。
後門就是個簡單的鐵皮包裹著,鎖鏈斷開,汽車衝了出去,車頭也被撞得變了形,發動機故障燈都亮了起來,好在還能正常開走。易陽搖擺了兩下車頭,拋掉底下的保險扛,以免影響行駛。
“你沒事吧?”易陽看著後視鏡把那群人丟得遠遠的問道。
“還好,至少他們沒有太嚇到我。”徐雅楠笑了笑說:“他們這樣的狀態,又豈不是每天都見到,重複著如同機械般的生活,突然有一天瘋掉,似乎我也並不感到意外和突兀,反倒覺得他們早就死去,從沒活過而已。”
“你現在是什麽工作?”易陽好奇的問。
“下周開始打算讓我做公關,我無所謂了,隨老板安排。”徐雅楠說著:“公司現在可能還有做假賬的嫌疑,要被查了,我這工作生涯可真是一波三折。”
“那估計沒戲了,偷稅漏稅,還有比這更膽大的事?”易陽說。
“有啊。”徐雅楠看著後視鏡說:“比如在一個晚上,帶男警察進我的房間,打暈我最討厭的鄰居,一起跳了樓,把小區的人打了個遍,而現在坐在另一個女人的車裏,去趕地鐵。”
“公關很適合你。”易陽點點頭說:“說不定我倆還得一塊兒散步......”
“呲呲呲呲......”汽車發動機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車身也開始顫顫巍巍抖動,易陽話到一半,把車窗打開,濃濃的機油味就傳來,往後看看,機油灑了一路,估摸著也快漏得差不多了,應當是衝撞把這小車的機油箱弄壞了,這車要是再開,恐怕就會直接爆缸,到時候更危險。
“好吧,我們的確得下車散步。”易陽說。
“真是謝謝。”徐雅楠無奈背上背包下車。
這邊的城市道路每天執勤,易陽還算熟悉,街上格外的清淨,就是地理原因,城市晚上氣溫還是有些涼涼的。風追逐著兩張報紙,扭扭捏捏,跨過街頭也要把它掀翻在地上,蟲拍打著多盞路燈,上上下下,撞上杆頭也要把它埋沒在空中,踩著報紙,踏在等下,兩人快步沿著路邊行走。樓層的燈光還在亮著,太多的汽車仍舊堵在奔向四周的路口,不同於平日的喧囂,可仍像往常一樣的毫無生機。
特地瞧了瞧那些車輛,明顯裏麵的人早已離開,車門打開,幾輛車車燈都沒關閉,裏麵就空空如也。如果這兩條路車的司機和乘客都不在,不知都去到了何處。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道路,在車輛之間遊走,徐雅楠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不動。易陽立刻覺得是否周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四下打量,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回過頭看著徐雅楠,攤了攤手表示沒明白,徐雅楠指著一邊一輛捷豹轎車後麵。
隨著所指方向,易陽看過去,乍一看的確看不出有任何人,可多看一會兒會發現一道藍色的光線反射在捷豹汽車的車玻璃上,還是不斷在移動中,按照它移動的狀態,肯定會出現在車頭前的。易陽攥緊警棍側著頭盯著車頭,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麵前,一個小女孩兒雙手捧著一個平板,平板屏幕上是藍色的光,與其他“低頭族”並不一樣。
“嘿嘿......”小女孩兒像是在偷笑的發出聲音來。
倘若是平時,這倒是很可愛,可換到此時此刻,著實把易陽和徐雅楠聽得渾身雞皮疙瘩往外冒。易陽想說點什麽跟她交流,可言語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看著孩子不斷走近,示意徐雅楠從另一側繞開走,孩子走得很慢,可依舊跟著他倆的方向慢慢移動,直至兩人再也看不到她的蹤影。
走到地鐵站口,路邊停放了非常多的車輛,有些橫七豎八的占滿了路當間,顯得很倉促,車內依舊不見一個人影,但是幾輛還在發動中的汽車引擎,很明顯在不久前有非常的多的人在此處集結,可能從地鐵站出來了,也可能,他們都進了地鐵站。
地鐵站內的電梯還在上下運作,燈光亮起,甚至還是熟悉的每天都能嗅到的特殊味道。乘著電梯往下走,所有的東西和機器都在正常運作,隻是沒有任何人在。易陽瞄了一眼警員值班室,警員也沒了去處,重要的警械被鎖在一旁的保險櫃內,隻能從牆上拿了一件防刺背心和防爆警棍遞給徐雅楠。
“謝謝。”徐雅楠穿上說:“我們怎麽去中途站,現在可能連地鐵的司機都不在。”
“咱們市公安局搞應急演練的時候,一線民警基本都知道怎麽處理,尤其這種大型交通設施。”易陽看著值班室的電腦監控:“看樣子地鐵還能正常運行,地鐵很簡單,現在幾乎都有電腦數據幫你統計道路數據,三檔駕駛模式......”
“啊?”徐雅楠一臉疑惑。
“簡單來說,它有自動駕駛係統,很精準,基本不會出問題。”易陽說。
正在考慮是否要把一邊的警用防爆盾牌拿走,眼光微微瞧見監控電腦的畫麵上,最邊上站台的一個監控內,有幾個人影在晃動,起初以為又是“低頭族”,可將畫麵放大,能清楚的看到幾個人更像是在打架,如果手裏也有手機的話,那手機屏幕的反光,一定會被監控器清楚的捕捉到,看了眼監控的區域,是站台。易陽毫不猶豫拿起防爆盾小跑過去,徐雅楠盯著監控器也才看懂,立馬跟了上去。
一到站台口,地上放著三個行李袋,三個中年大叔和一個青年人正踢打著地上一名穿著西裝的家夥,像是在撒氣,其中一個大叔帶著三個大金戒指,咬著煙,手裏拿著棒球棍,踢了兩腳後得意的笑著。
“叫你他麽的打我!”那個青年人更是激動得破口大罵。
“嘿!”穿著黑色背心的平頭大叔無意間瞄到易陽和徐雅楠,趕忙拍了拍還咬著煙頭的中年人:“有警察。”
“警察?”煙頭叔扭過頭來,看著他倆說:“我一個下午都在找警察去哪兒了,原來才下班咯?”
“你們在幹嘛?”易陽問。
“幹嘛?”那個青年人又補了地上的人一腳:“到處都是這種人,我差點被它傷到,還好遇到這幾個好心的大叔,才幫我把它搞定。”
“怎麽?這算自我防衛吧?不犯法吧?”黑背心叔也許是看著易陽相對年輕,笑嘻嘻的說著。
“現在這些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了,如果構成生命威脅的反擊,算自我防衛。可我從監視器看你們打他應該不是一兩分鍾了吧?”易陽說,
“滿大街都是這種人,我們當然是自動防衛了,教訓教訓它,不讓它傷害其他人,有錯?”煙頭叔說。
“我是想著,在不確定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盡量遠離他們,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恢複正常,要是你們也那樣,肯定也希望萬一自己能恢複正常,對吧,別管他,警察會來處理。”易陽說完,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安靜了一會兒。
“等等,你看監控?也就是說你在那邊看半天監控,也不來幫我?你這什麽警察?”年輕人反問。
“我也是剛來,剛到,如果早點遇到,我自然會幫你。”易陽說著看了看手表:“我有接到命令,遇到正常的市民,要負責疏散到商貿中心去,你們跟我倆一起走吧。”易陽說著。
“商貿中心?怎麽去?這路地鐵站也不到世貿中心呐。”黑背心大叔問。
“我會有辦法的,咱們到中途站下車,走過去不遠就能到,我同事們應該已經疏散了不少市民,你們趕緊我們一起走,待在這很危險。”易陽說。
“危險?哈哈。”煙頭叔笑了笑:“感謝警察同誌的關心,這社會今天的樣子我倒是聽喜歡,反正我過得也不咋地,你們先走吧,我們幾個玩得還挺開心的,哈哈。”
“不是很懂你的邏輯,我有義務和責任保護你們,這是市裏的命令,大家最好還是遵守,為自己好。”易陽還在試圖勸導這幾個人。
“保護?不用不用,您就別說了啊,你們趕緊走,我們不用你們管,真是磨嘰。”黑背心大叔不耐煩的說。
“行吧,個人意願我不強求。”轉身正要走,易陽想了想脫口而出:“不是,你們不會是想趁亂搗亂吧?偷搶東西什麽的?”
易陽說完,四個人互相瞟了幾眼。
“或者,你們已經這麽幹了?”易陽看著三個行李袋繼續問:“袋子裏是什麽?”
“你特麽這破警察怎麽這麽多事?!”黑背心大叔像是惱羞成怒大聲說著:“這是我們的行李,你要走趕緊走,那麽多廢話!”
“走吧......”徐雅楠感覺氣氛不對在背後拽了拽易陽的衣服說。
“我覺得咱們現在不能讓他倆走,這條子走了到時候叫人把我們抓了怎麽辦?可能還得蹲號子。”黑色背心的大叔說著。
“反正現在市區亂的很,我弄他也不會有人發現。”煙頭叔拿著棒球棍邊說便走過來。
“你們別這樣。”一旁的青年人趕緊拉住:“他好歹是警察,別惹事,那個,我看後麵那個女的應該不是警察,與其得罪警察還不如......你懂的。”
“你這年輕人個頭不大,心眼挺多啊。”煙頭大叔把玩著棒球棍走上前說:“這樣吧,為了避免大家都不愉快,你趕緊滾你的,大家當作從沒遇到,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都是成年人別浪費時間,這女的,哈?我看不是警察吧,她留這兒我們幫你照顧。”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前男友是怎麽住院的。”徐雅楠有些生氣的說。
“我可以看做你是在威脅警察嗎?”易陽將防爆盾移到自己前麵說:“袋子裏是什麽?如果是你說的行李,我不管,但我會通知其他警員過來,如果發現你們有任何違法行為,就是你們的錯了,然後,提醒你一下,我這算是最後警告。”
“然後呢?”煙頭叔聳聳肩問道。
“然後,我易警官今天帶你進執法步驟小課堂!”易陽說。
易陽知道對方人多,立馬采取優先行動,抬起一腳憋足勁頭,踹在煙頭叔的腹部,他底下身子的一瞬間,快速把防爆盾猛地抬起,煙頭叔的鼻梁重重砸在防爆盾上方,疼的他大叫著,亂揮舞手中的棒球棍,易陽用警棍用力打在手肘的尺神經處,手臂發麻,棒球棍立馬掉在地上,再順著胳膊打在脖子處,他立馬躺在地上呻吟。黑背心的大叔想上前撿起棒球棍,徐雅楠眼疾手快,把棍子丟到一邊去,易陽躲開黑背心的拳頭,繞到背後用防爆盾砍在他的兩個膝蓋彎處,兩腿跪在地上,用警棍卡住一支胳膊,往後用力,清脆的脫臼聲伴著他的哀嚎倒在地上,就在這時,第三個大叔倒也不客氣衝上來抱住易陽摔在地上,給了易陽兩拳,徐雅楠想幫忙,卻被青年人推在一邊,她反手就是一警棍打在他身上,這年輕人發了火,給了徐雅楠一耳光,兩人也扭打在一起。易陽見狀,用膝蓋頂住中年人的肚子,先保持距離,把手中的警棍反手握住,往上一提,正好重重打在中年人下巴處,還差點咬了舌頭,易陽趁機翻過身來,往耳朵處打了一棍,中年人半天說不出話,連連後退。不多等待,易陽抓住年輕人的衣服用力拽開,一腳一棍把他打倒在地。徐雅楠爬起身來,上去補了幾腳,一腳還正中要害。
“你這混蛋!不學好!”徐雅楠拿著警棍又朝著手臂打了兩棍:“誰教你打女人的!沒教養的東西,腦子裏麵都是什麽東西......”
“好了好了。”易陽拉住徐雅楠說:“夠了夠了,我打他們出了事我負責,你就別摻和了,幫我看著點就行。”
易陽走到三個行李包邊上,一個白色的行李包上印著大大的nos通信集團的logo,兩個兩個黑色行李袋不重,但感覺裏麵的東西整整齊齊,拉開拉鏈,易陽先是一愣,過了幾秒,就剩吃驚。兩袋裏麵整整齊齊的碼放了一疊疊鈔票,還是歐元,上麵的每疊鈔票捆綁條上用中英文寫著“光通銀行”的銀行logo,而且每張還都是麵額為500歐元的鈔票,100張為一小疊,這樣每疊就是5萬歐元,薄薄的一疊就差不多是40萬人民幣,這兩袋加起來怕有上千萬人民幣。
“別特麽......咳咳......動老子的錢!”煙頭叔趴在地上衝著易陽喊著。
“你的錢?你銀行發票呢?”易陽把行李包背上:“你家銀行一次性給你這麽多錢?還用這袋子裝?沒人保護?那你也太心大了吧。”
“你說你個交警,管這些幹嘛?!”一個中年人靠著牆壁說。
“是個警察就得管,而且,還挺巧,我以前是特警。”易陽把兩袋錢給了徐雅楠拎著:“這錢來路不明,我帶回公安局,調查清楚,要真是你的,自己來領,我現在沒把你逮捕都算客氣的,別再搞事情,否則我打不了下一步當輔警。”
“哈......中國可沒襲警罪,你敢打我,吃虧的就是你。你等著,我好歹也混跡社會十幾載,我找人扒了你這身皮,再收拾你。”煙頭叔笑著說。
“再給你加個劃重點的內容。”易陽背上白色的nos背包,衝著他的肚子又踢了一腳:“那我得好好珍惜現在了,順帶給你說,是沒襲警罪,可有職權扒我警服的人,也不是傻子,有個東西叫妨礙公務,我可是警告了你才動的手,小課堂不認真聽。”
“易陽,快走吧,別理他們了。”徐雅楠不安的說。
易陽撿起防爆盾和警棍,走到門口,後麵傳來黑色背心大叔的叫嚷聲:
“你叫易陽是吧,可以,你等著,動了三個袋子,你麻煩大了!”
“謝謝提醒,我的課完了,下課!”易陽說著。
上了地鐵,走到駕駛室的位置,把電源接通,仔細看了看操作台,把係統調整為自動駕駛,地點設置為中途站,推動操縱杆提速前進。地鐵緩緩開動,車門緊閉,隔著車窗,徐雅楠看到站台上,那個氣呼呼的黑背心大叔一瘸一拐的追著,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直到地鐵進入隧道,易陽才舒了口氣,坐下來,把警帽摘下,摸了摸自己挨揍的臉龐,火辣辣的疼,眼神落在三個袋子上麵,不自覺的發了愣。
“我看看你的臉。”徐雅楠坐過來看了看他的臉說著:“都透血了,發了紫,我記得我書包裏有創可貼,作用不大,但先將就吧。”
“謝謝。”易陽說完,剛才不覺得,現在說話才發現臉部隱隱作痛。
“你別擔心,你剛才真的很勇敢,跟職業無關。”徐雅楠撕著創可貼說:“我父親也是這樣,好幾次受了傷也不敢給我媽說,我從記事起就知道,這個職業做很多人不敢做的好事,當那些所謂的職業素養深到內心,他們做的事情,早就遠超了這個職業,所以,你不要想多,你做得很對,我可以給你作證的。”
“嗯......”易陽笑了笑:“難得有人理解,我倒是還好,當警察就是看不慣社會上這些人,倒是委屈了你,被那人打。”
“誰還不是受委屈長大的,社會的委屈,家庭的委屈,我沒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嬌弱,你放心吧。”徐雅楠貼好創口貼說:“好了,要說委屈,倒是委屈我爸新買給我的鞋子,熱褲也髒了,開個玩笑了,沒那麽矯情。”
“謝了,我現在是想,這是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呢?還是歐元。”易陽說。
“歐元?這的確挺奇怪的,如果是外匯儲備,銀行會每天都會押送,保持一個固有的銀行存款量,多餘的送走。”徐雅楠看著兩個袋子說:“這麽多外匯,要換的話,先不說預約的時間問題,當地的一所大銀行也不可能有這麽多外匯儲備,還是現金。”
“是啊,也許是私人存款?從銀行一直不斷的兌換,累積的?”易陽說。
“哎?那那個白色的nos通信公司的袋子裏麵是什麽?”徐雅楠好奇的問。
“什麽?”易陽把視線轉移到那個白色的行李袋上說:“這兩個錢袋太紮眼睛了,我還真沒怎麽注意那個白色的行李袋裏麵是什麽,可能是那個通信公司的什麽通信工具還是什麽吧。”
“這個袋子包裝挺簡約呀。”徐雅楠拿起白色袋子:“有點重量,我看看是什麽。”
徐雅楠拆開包裝袋,裏麵是一個銀白金屬色的圓柱體,上麵淡藍色的夜光條是“nos”的logo和一排同樣夜光的小字:
“c-20l信號服會員定製”
易陽看著也疑惑不解,湊近查看,圓柱體身上有一道白色微微發光的像是封鎖口的位置,和拉鏈非常相似,拿著繞了一圈,看到一個三角形的標識,下麵寫著一排小字:
“電子拉鏈開啟處”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把它扣起來,整條拉鏈就鬆掉,把兩邊拉開,一件卷起來包裝的銀灰色衣服瞬間攤開,質感像是合成材料的雨衣,把衣袖拉出來,看到左側的白色紐扣上標著激活的地方。
“這是......製服?”徐雅楠說。
“上麵有nos的標識,應該是,但做什麽用的不知道。”易陽想了想,把衣服收了回去,重新將電子拉鏈合上:“別人的東西,我拿回去,看有沒有人認領就行了。”
“它寫著信號服,這個跟外麵那些人,有關係嗎?”徐雅楠接著說:“我們其實不應該回避這個問題,至少現在看來,都跟nos通信公司有關。”
“也許吧,這些東西最好在我們到達其他警察鎖在的地鐵站前,別被其他人知道,我不知道還會招來什麽麻煩。”易陽說著走回了駕駛室。
自己因為把操縱杆推得太靠前,不知不覺速度比平時的快了很多,中途站沒多久就快到了,係統開始自動減速,眼前一亮,緩緩停在中途站,達到預設位置,地鐵自動打開車門,易陽將兩袋錢袋繩結交替扣死在胸前,防止掉落,看了看防爆盾,他幹脆把防爆盾借著腰間的裝備扣,蓋在錢袋上,雙重保險,看起來些許笨重,身體倒是厚實了很多。徐雅楠則背著著nos信號服罐頭下了車。
中途站依舊空無一人,周圍如日常深夜,寂靜無聲,唯獨缺了偶爾劃過的汽車聲。兩人走到門口,一股夜風襲來,還是那般清涼,甚至嗆鼻。看了眼地鐵站門口的公交站牌,確定沒錯,往前拐過兩條街,就是地鐵三號站。
走了沒幾步,覺得後麵一道燈光閃過,易陽頓覺不對,回頭看了看,燈光的來源是兩顆正在上坡的車燈射過來的,隨之而來的就是轟鳴的引擎聲,易陽立馬拽住徐雅楠,示意她蹲下。那還不止一輛車,打頭的一輛黑色保時捷卡宴,後麵是兩輛別克的mpv,來勢洶洶,在對麵的馬路上停下了,卡宴上下來幾個男人,像是在討論著什麽,直到後排一個家夥被扶著出來,雖然隔著馬路,但易陽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人,就是煙頭大叔,隨著下來的一個穿著黑色背心。
“......就是這兒,是中途站吧......”有個男人嗓門比較大的,隱約聽到這句。
“下來!”煙頭叔披著衣服很生氣的樣子對著後麵的兩輛mpv喊著。
後麵的車車門拉開,呼啦啦下來十幾個五大三粗穿著黑色襯衣的家夥,其中一個比較瘦弱的就是那個年輕人,他打頭,帶著這幫人開始穿過馬路朝著地鐵站口這邊走來。這邊除了這公交站台,如果對方不是瞎子的話,但凡從街上過,百分百會被發現。
“真是永遠別告訴陌生人你想幹嘛,回去躲躲。”易陽拉著徐雅楠弓著身子快速下了地鐵站。
“要不我們開地鐵去下一站?”徐雅楠跟著易陽跑動著說。
“他們可真夠快的,沒了紅綠燈這幫人一路飆過來的。”易陽咬了咬牙:“如果繼續往前,要甩掉他們肯定要跑得遠一些,我倆就可能錯過跟我同事的匯合機會,那就更危險。”
後麵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多,十幾號人都在下樓梯,聲音不斷逼近。
“去下麵。”易陽低聲說。
易陽和徐雅楠穿過地鐵門,繞到後麵跳到軌道上,視角盲區比較大,勉強觀察著外麵。這群人小步快跑衝了進來,四處張望,明顯就是來找人。
“老板,沒看到人啊。”一個人衝著地鐵站口喊。
地鐵站口一陣皮鞋一重一輕的下著樓梯的聲音傳到站台,易陽把頭扭過去些,這個老板正是被自己揍了一頓的煙頭叔,他被一個人扶著,滿眼怒火的掃視著地鐵站台每處角落。
“你他麽的不會找找看啊?”煙頭叔大罵。
“好。”那男的答道。
這幫黑襯衣開始在地鐵站內四處搜尋,他們大多都把搜索的地方放在站台內,因為地鐵一目了然,看到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可其中兩個很不走心的晃晃悠悠四處亂逛,一個往車頭走,另一個沿著站台邊緣平行走去,可視角的限製,那人走出了視野,實在看不到他在哪裏,這讓易陽很是揪心,如果去車頭的家夥跳下來絕對能一眼就看到他倆的位置,易陽拍了拍徐雅楠,兩人慢速的朝著車尾走,那邊的光線更暗淡些,不容易被發現。他倆時刻注意著腳步聲,近乎咬著牙用心跳在及其低聲的走路。兩人一前一後,躲在地鐵的陰影內,徐雅楠感覺自己心跳都快爆炸了,一邊隻能在心裏祈禱。兩人慢慢走到第三節車廂的時候,易陽忽然停住了,他聽到了腳步聲,忽近忽遠的腳步聲,把耳朵貼在車廂上,聽著那個聲響,模模糊糊,很細微。
“嗒嗒!”聲音突然變得很大,近乎就在耳邊。
易陽被嚇了一跳,抬頭稍微看了一眼,驚得一身冷汗,那個剛才順著站台走過去的哥們兒正走在第三節車廂內,皮鞋踩在車廂內響動得讓人不安,而且那人就兩步的距離就要走了過來,得虧他的目光盯著車廂內,沒留神這邊。易陽趕緊抓了抓徐雅楠,讓她鑽到地鐵下麵的空子裏,易陽迫於背上的東西,隻能使勁貼著地麵,側著身子蜷縮進去,生怕背上的防爆盾發出聲響,他的臉都死死貼在了地上,生怕呼吸揚起的塵土,都能把自己全身暴露。
上麵的腳步聲一步步踩在兩人身上,車廂內的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那麽黝黑而龐大,他站在地鐵車廂門口,看著這邊,好在這邊的門是默認不會打開的,就不用考慮這家夥會不會突然腦子一抽跳下來。
“沒有啊,老板。”站台方向傳來了說話聲。
“我這邊也沒,老板。”一個人說著。
“說不定你說的那一男一女早走了吧,畢竟地鐵更快些。”一個人走過來說。
“我特麽還不夠快?”煙頭男的聲音傳來:“叫上人我就一路踩著油朝這邊來,那幫人我都撞死了七八個,還不夠快?!”
“說不定真走了,要不咱們去街上找找,他們跑不遠,要是開車我們更好找。”黑背心的聲音也傳來。
三號車廂的男人隨著影子的遠去,腳步聲也逐漸往站台方向走去。十幾個人互相招呼著開始走向地鐵口,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長長舒了口氣,簡直像重新活了一次。
“滋滋......我是三支隊隊長地鐵三號站需要......”對講機突然響起楊隊長急匆匆的喊話聲,易陽手忙腳亂的立馬把對講機的聲音扭掉,可那個聲音在空蕩蕩的站台內回蕩著,刹那間整個地鐵站內一片死寂,連那堆腳步聲,都像是被瞬間埋沒。
徐雅楠滿眼驚恐的眼神看著易陽的那一刻,易陽知道可能得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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