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戰呆呆的站在榜單前，腦中一片空白，心裏充滿了絕望。

    又落榜了！

    唐百戰是清潔工的孩子，在18年的青春歲月裏，他的記憶裏充滿了貧窮和屈辱。

    小學畢業，唐百戰沒有考上重點中學，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次擺脫貧窮和屈辱的機會。

    他不甘心！

    唐百戰選擇了轉入足球訓練隊，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足球需要童子功，從小訓練的小球員，在小學畢業的時候，假如天資優秀，已經被選走，而他，才剛開始，一起步，就晚了6年。

    但是他沒有更好的選擇，這是唯一的選擇。因為一旦成為正式球員，他就能擺脫平民的身份，在這個時代，球員等於半個戰士，國家有無數的優待。

    三年時間，唐百戰奮起直追，或許是因為他在足球上還真有天賦，晚了6年，居然逐漸趕超同齡人，直到中考，他的球技不敢說是頂尖的，但是至少是中遊水平。

    中考是小球員的第2次機會，他們都是小學畢業沒被挑走的隊員。

    唐百戰以為自己會上榜，開始新的生活，然而他落榜了。

    傳言說，球員選拔充滿了權錢交易的黑幕，唐百戰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就是被黑幕吞噬的一個犧牲品。

    確認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他能做什麽呢？

    他隻是清潔工的孩子。

    唐百戰想，黑幕總不會占去所有的名額，自己隻要更多的努力，一定會拿到一個名額。

    何況參加高考的都是小學畢業被刷下來、初中畢業被刷下來、最後留存的第3檔次球員，自己怎麽可能不超越他們拿到一個名額呢？

    現在，3年過去了，唐百戰站在榜單前，榜單還是沒有他的名字。高考是第3檔次球員的最後一次機會，不能上榜，就會徹底被拋棄。

    我的未來依舊隻是貧窮和屈辱嗎？

    唐百戰眼前閃現出母親臉上的疤痕，這道疤痕讓母親隨時都深彎著腰低著頭。

    一個飲料瓶從急駛而過的奔馳車裏扔出來，砸中了母親，母親滿臉鮮血，但是母親舍不得錢去醫院治療，最後留下了難看的疤痕。

    有錢人一揮手，就可以毀掉一個平民的生活，就像隨手碾死一隻螞蟻。

    我不想做螞蟻啊！

    唐百戰絕望的目光掃視榜單前的隊友，這些隊員沒有一個是他朋友，唐百戰隻是一隻螞蟻，螞蟻沒有朋友。

    隊員們有的興高采烈有的愁眉苦臉，但是沒有誰臉上是無邊的絕望。在這些麵孔中，唐百戰看見一個張狂的笑容，高中才轉到足球隊，在球場上，自己全麵碾壓他，而他，現在的名字在榜單上，自己的名字在榜單外。

    “周正，你做弊！”唐百戰被絕望撕裂的心充滿了憤怒，突然朝著那張張狂的臉喊了起來。

    一聲大喊掃蕩了隊友的喧囂。

    周正拉下了臉：“你-他-媽說什麽呢？”

    “你作弊！我在球場完爆你，結果你現在在榜單上，我落了榜，你絕對是作弊！”

    “作你-媽-的弊，落了榜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你不服氣去查考試成績啊！”

    “就是，就是，瞎幾把鬧，你去查成績找證據啊。”旁邊的隊員都在附和周正。

    唐百戰一眼看去，上榜的隊友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邊。高懸的榜單上，隻有排名，沒有成績。唐百戰突然意識到，這些人都沒自己踢的好。

    “你們全都是作弊，我要去查成績，我要去告你們！”唐百戰看了一眼那些落榜的隊友，想要尋找到支持：“他們都作弊，他們占了你們的名額，我們去告他們！”

    落榜的考生唯唯諾諾，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附和唐百戰。

    周正使了一個眼色，一幫上榜隊友衝過來，有的勒喉嚨有的扳肩膀，拖著唐百戰就往校外走。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救……”唐百戰的嘴被捂上了，整個校園，還有無數的老師和同學，然而，他們好像都瞎了。

    在小巷子裏，周正拍著唐百戰的臉說：“來，跪下唱征服，我就不打你。”

    “唱你媽-逼，有種打死我！”

    旁邊的隊友一腳踢在唐百戰膝蓋上，唐百戰摔倒在地，然後又使勁掙紮著站了起來，梗著脖子盯著周正：“我要去告你，有種打死我！”

    隊友又想踹唐百戰，周正揮了揮手製止，悠悠的對唐百戰說：“你們這些螻蟻就是太天真，告我？我是誰？你告的了？你向誰去告？我老爸一句話，這個縣城就要抖三抖。還想告我？你是屎吃多了把腦子糊住了吧！”

    “哈哈哈……”隊友們一陣狂笑。

    “打死你？我打死你幹什麽？你有多大的臉讓我打死？我這人見不得血腥場麵，跪下唱首征服，小爺就把你當屁放了，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隊友又是一腳，唐百戰摔倒在地，然後再次站了起來。

    “喲，挺有骨氣的，我喜歡。我就好奇你有骨氣你那醜媽呢？聽說你那醜媽為了省錢臉被砸爛了都不去醫院，那假如我把你打的重傷，你的醜媽該怎麽辦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她會到處求爹爹告奶奶籌錢給你治傷嗎？”

    周正戲謔的瞧著唐百戰，唐百戰滿臉掙紮。

    “要麵子要骨氣，還是要保你媽，你選吧，給你10秒鍾。”周正夾著雙指擺了一個抽煙的動作放到隊友麵前。

    “老大，抽煙不好吧？”

    “都他媽考完試了怕什麽。”

    小弟遞上煙，點著，周正抽了一口，看著還在掙紮的唐百戰，口裏開始數起來：“10……9……8……”

    小巷裏響起無情的計數聲，唐百戰好期望有個一個從天而降的救星出現在他麵前，然而現實不是小說，沒有誰來阻擋即將到來的屈辱。

    怎麽辦？一無所有的人什麽都不怕！

    “下跪唱征服，絕對不可能！你要嘛放我走，要嘛打死我。你最好打死我，正好不給我媽添負擔！隻要你弄不死我，你就等著我的報複吧！我一光腳的，我不怕穿鞋的！”唐百戰死死盯著周正，窮人對富人，唯一的優勢就是敢拚命。

    周正眯著眼睛抽了口煙：“行，不用下跪了，唱首征服這事兒就過去了。”

    唐百戰堅決的搖了搖頭。

    “你囂張個錘子！”

    旁邊的小弟把唐百戰劈劈啪啪一陣打，唐百戰擰著頭，渾然不顧周遭的拳頭，隻是冷冷的看著周正：“我說過，你最好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