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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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照笑道:“王公子也是猜到了吧?”

    陸平搖了搖頭道:“沒有,李姑娘便告訴在下吧。”

    李清照輕念了一下道:“仲尼乃是孔,日月乃是明,合起來便是諸葛孔明了。”

    竹枝嘻嘻地說道:“小姐你果然好聰明,我們再過去猜吧,好像那邊還有好多呢。”

    李清照微微看了一下陸平,見他正站在燈下,臉上籠罩著一絲弱光,看起來如夢如幻,但恍若在眼前一般清晰,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不由又低下頭來,隨即便小聲道:“這邊的燈不怎麽好看。”

    竹枝有些奇怪地道:“小姐你不是最喜歡元夜看燈的嗎?這猜燈謎也是你最喜歡的,怎麽又說不好看啊,你看那邊有好多不一樣的彩燈,上麵繡的還有花呢。”

    李清照道:“那些彩燈去年不是看過的嗎?都是一個樣子的,不要過去了。”

    陸平這時突然笑道:“我想起了一個燈謎,李姑娘你聽著,是‘落花滿地不驚心’一句,可以猜出是什麽嗎?”

    他突然有些得意起來,後世之中,每逢佳節都會收到很多猜燈謎的短信,不過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燈謎,這個是突然想到的,此時見到李清照也思索起來,不由滿臉帶笑地看著她。

    李清照思索良久,這時才道:“可是麻雀?”

    陸平一愣道:“麻雀?”

    李清照慢慢說道:“落花滿地,自然是夏日已過,而驚心之物莫過於花鳥,故而有‘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一言,故而落花不驚心,必是言鳥,而夏日之後的鳥兒,定是說麻雀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陸平哈哈大笑的聲音,頓時讓周圍觀燈的人們都轉過頭來看他們,李清照不由紅雲布麵,低聲道:“我說的不對,王公子也莫要取笑。”

    陸平這時止住笑,嚴肅地看著李清照,正要說話,突然又笑出聲來,使得李清照和竹枝也是笑了,這時才聽到一個聲音道:“有什麽那麽好笑的?”

    這說話的人便是晴玉,她現在還單手捂著肚子,見到這三個人都在笑著不停,不由奇怪。

    陸平忙搖了搖手道:“沒有什麽,猜燈謎而已。”

    晴玉笑道:“猜燈謎自然是清照姐厲害了,去年元夜之時我和姐一同過來,燈謎猜測,無一不中,清照姐博全書、通古今,這些小燈謎都難不倒她的。”

    陸平這時又想起了麻雀起來,不由想笑,但是又覺得不能太過分,所以表情扭曲,看起來十分怪異。

    李清照此時歎了口氣道:“晴玉你莫要這樣說,適才王公子說了一個燈謎,我卻未曾猜出,倒是讓王公子笑話了。”

    陸平這時忙道:“在下哪裏敢笑話李姑娘,隻是覺得這麻雀有點好笑。”他說到麻雀又感覺想笑,結果忍不住就笑起來了。

    晴玉見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不由地問道:“姐,是什麽燈謎,連你還沒猜出?”

    李清照輕輕說道:“乃是落花滿地不驚心一句,我愚鈍,卻未能猜出。”

    陸平見到晴玉也在想著,不由地道:“其實這個倒不是其他,而是一人名,適才沒說清楚,李姑娘你自然沒法猜測了,落花滿地乃是凋謝之意,而不驚心亦是安定的意思,何在一起便是謝安,隻是戲耍,望李姑娘莫要見怪。”

    晴玉不由說道:“這樣的燈謎真是沒有意思。”

    陸平頓時無語,李清照此時卻笑了起來道:“原來是謝安二字,如此簡單,我卻未曾想到。”

    晴玉此時說道:“清照姐,這幾日那個趙家有沒有派人過來?”

    李清照此時歎了口氣道:“此事還是不要說了,晴玉,上次你送給我的那紙小詞可是你所作?”

    晴玉一怔道:“小詞?哦,是那個詞啊,是我寫的,怎麽樣,寫的還不錯吧?”

    陸平一聽李清照竟然提起了這詞,不由大為奇怪,她根本沒看這首詞,而後又被洪娘拿給了那李大人,怎麽突然之間會想起這首詞了?

    他現在突然有些好奇,李清照麵對自己後來寫的那首詞,她會有什麽感覺?她會不會覺得這也是一首豔詞呢?

    李清照搖頭道:“實不相瞞,那詞被洪娘拿走了,我未見其字,晴玉你再說一遍與我聽聽。”

    晴玉頓時有些語賽,她還沒想到李清照竟然沒見到那首詞,然而那詞她也記得不清楚了,此時不由望向陸平,想讓他來說上一下。

    陸平嗬嗬一笑,便把那首點絳唇複述了一遍,繼而說道:“李姑娘認為此詞如何?是否過於孟浪?”

    李清照聽到他誦完此詞,不由有些出神,直到晴玉輕聲叫了他一聲方才道:“這詞便是說一女子,卻是開朗之極,本是心無雜物,卻遇到一個陌生之人,有了雜念,雖然大膽了些,倒也並不離矩。”

    陸平不由笑道:“難道並非是豔詞?”

    李清照皺眉地道:“雖然有些大膽,但是豔詞還是說不上,昔日晏殊相公最喜作風月之詞,汴京傳為佳話,柳三變以婉約而稱,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之語,極為大膽,但確百口稱歎,莫不以為是上等之詞,故而又何來豔詞一說?”

    陸平道:“可是以女子之態,卻不知羞,握梅而偷眼相望,豈不是太過傷風敗俗?”

    李清照搖頭道:“自詩經便有男女相傾之句,司馬相如、陶淵明、李太白,直到李義山更是如此,而此詞隻是大膽了些,何來傷風敗俗一說?”

    陸平一笑,正要說話,卻發現肚子頓時極為疼痛,一會就響了起來,他連忙道:“我先失陪了,晴玉,你莫要玩到太晚。”

    他說著便急忙跑回去,這肚子突然之間就鬧了起來,看來果真是那湯圓吃飯了肚子,隻不過自己竟然隔了好久才發作。

    直到茅房之後,他才舒展眉頭,肚子雜物被清楚後,真是渾身通泰起來,走到廊前,卻發現已經月滿星空,元夜之夜,園月之月啊。

    陸平這時突然發起愁來,自己現在真的沒有把握可以進入內舍,更遑論上舍了,但是若要參加科舉那更是異想天開,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大才子,讀書也沒有多長時間,怎麽可能比得上那些士子們?

    他想了半天沒個頭緒,便推開房門,突然見到一個人影飄過,不由有些警惕起來,這樣一個元夜,怎麽會有人在院子裏?他剛想喊一聲,卻又什麽也沒說地悄悄地跟了過去。

    此時有明月,陸平可以一目看清楚這院子裏的所有東西,他沿著這邊的走廊前行,卻一直沒見到有人。

    “你在找我?”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陸平聽出這聲音了,連忙轉過頭來道:“止兵,原來是你。”

    他一轉身,頓時覺得有些失神,周老八現在穿得是一身淡色衣服,而且青絲亦是綰成一個好看的結,正像在那畫中之人,月光照著她的臉龐,極為的朦朧。

    周老八嫣然一笑,話音突然變得很脆,然而還有原來的那種調子,說道:“怎麽了,幾日不見,臣貝難道認不出我了嗎?”

    陸平不好意思地道:“變化太大,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最近還好吧。”

    周老八隻是笑了笑,這時走近他的身旁道:“一切還好,倒是多謝你的那位朋友了,她給我安排了好的住處,而且還給了我不少的錢,現在也不用辛苦地跑了。”

    陸平知道她說的晴玉,點了點頭道:“她心腸很好,不過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這並不是憐憫你,算是先轉借給你的,等到以後你有了錢再說吧。”

    周老八笑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實就是因為她是好人,我才接了她的錢,若是其他人,我定然把那碎銀砸過去。”

    陸平見她並沒有什麽不樂,這才問道:“呃,你的名字是叫周老八嗎?”

    周老八笑道:“的確就是,不過你還是叫我止兵吧,聽著比較習慣。”

    陸平點了點頭道:“那止兵你為什麽要男扮女裝呢,我剛開始聽聞你竟然是個女子,真是大吃一驚,你的化裝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讓我們這麽多人都沒有發覺。”

    周老八這時幽幽一歎道:“說來話長,我天生喜好讀書,然而這個時代對女子很是鄙夷,竟然不許讀書,我隻好男扮女裝,混進太學之中,本來一切安好,可沒想到遇到了那件事情,這可能便是我的命運吧。”

    對這個勤奮好學而又家貧的少女,陸平心裏還是極為尊敬的,這時小聲道:“你也莫要太過悲傷,讀書可以有很多方式,而且大宋也有很多書院,裏麵也是有不少當世大儒,以後可以過去學上一番。”

    周老八一笑道:“現在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讀書,古語曰,一日三省,可解惑,隻要我努力地看書,在不在太學都沒有什麽關係。”

    陸平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了,那個小男孩是你的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