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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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完,場中就再無任何聲音,他們都知道此時此刻已不用再多說什麽。
沒有人比他們清楚現在已是該出手的時候了。
他們誰都沒有動,就這麽麵對麵站著,渠水圍繞著他們涓涓流淌,就如同那悄無聲息的時光。
時光已過去好一會兒了。
他們似乎在等待,等待著一個最恰當的時機,一個可以十拿九穩打敗對方的時機,一個對手不能覺察破綻的時機。
渠水雖還流淌,但水麵上忽然泛起了一絲波瀾,正如他們心跳的節奏忽然亂了一個節拍一樣。
他們的手都同時動了起來,皮骨老人身影一閃,龍溪的身影一閃。
場中就隻有空氣在流竄。他們的人已不見了,準確的說他們的人用肉眼已看不見了,他們的速度太快,在這消失的一瞬間也不知交手了多少次。
“嘭”的一聲響,龍溪從空中墜落了下來,他嘴角流出鮮血,就在墜地的一刹那,他將衣服脫下甩進那個充滿著毒液的黑水渠中,又猛將帶水的衣服拋向皮骨老人。
這件帶著毒水的衣服即將落在老人身上,似乎已避無可避,老人即便能將衣服擋下來也擋不下這無形的毒水,要知道這毒水哪怕沾上一滴也是無藥可救。
皮骨老人運起渾身勁力,猛喝一聲,這件帶著毒水的濕衣竟然半道彈了回來,可見他的內力之強,龍溪憑借著絕頂輕功才閃身躲過。
龍溪越打越覺得自己處於劣勢,越打越覺得自己跟不上。
皮骨老人當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掌力也越來越猛,龍溪萬萬想不到這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子耐力會如此凶悍,源源不斷的掌力已將他逼入了絕地。
似乎敗局已定,他的身形也漸漸緩慢了下來。
慢下來的同時,皮骨老人的眼睛忽然亮了,因為他已發現了一個破綻,他將要對這個破綻出手。
隨著龍溪的招式越來越慢,刹那間他的破綻一下子多的數不清,展現在皮骨老人麵前的是成千上萬的破綻。
這些破綻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但在絕頂高手麵前每個破綻就如同衣服上的破洞一般清晰。
現在老人正麵對著幾百個破洞,他輕蔑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嘲諷,原來號稱天下第一的龍溪少爺也不過是這種層次。
皮骨老人盯著眼都花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忽然慢了一個節拍,他的心同時變得激動起來,猶豫著不知該擊打哪裏,可以下手的機會簡直太多。
過了很久他才想清楚,他打算對準那個最要命的破綻,這個破綻就是龍溪的咽喉,一擊致命。
皮骨老人正要出手時忽然發現這個破綻已消失了,龍溪的身形一下子比之前快了幾十倍,原本成千上萬的破綻現在一個也找不到。
他忽然氣急,又有些後悔,本來他可以很輕易的至他於死地,卻沒能及時出手,恨自己為什麽猶豫不定。
想到這,他又將之前的掌力使出,忽然不知怎麽他的身子竟一下子不能動了,整個人像凍結了一樣。
怎麽回事?他瞪大眼睛。
龍溪不過是在他最不容易出錯的地方輕輕點了一下。
隻一下他就停止了所有的招式和動作。
皮骨老人的眼睛忽然變得像死魚般凸了出來,他簡直難以相信,不相信自己居然暴露了那最致命的破綻。
他現在才終於後悔起來,後悔為什麽錯過那麽好的機會。
龍溪站在他麵前,似乎知道他的心事,望著他,道:“你剛才其實能打贏我,但你卻都錯過了”。
皮骨老人歎了口氣,他的身體瘦弱單薄,龍溪接著道:“你沒有抓住那些眼花繚亂的破綻,就像人生一樣,很多時候機會越多反而越難選擇不是嗎?”
皮骨老人緩緩睜開眼,深深地凝望龍溪一眼,似乎直到此刻才真正認識這個人,深歎道:“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才是天下第一”。
龍溪搖了搖頭,道:“要是你再年輕一點我絕不是你對手”其實他心裏也對眼前這個老人佩服到了極點,可以說他們兩人都深深佩服著對方,如果不是道路不同,他們或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老人的眼中忽然有淚流出,黯然道:“是麽?你可能認為我已經很老了?認為一個糟老頭子卻還有這麽樣的武功,所以你才佩服我是嗎?告訴你,其實今年我才不過三十歲而已”。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哀傷,可是這種哀傷已沒有任何人能懂。
“什麽?”龍溪吃驚的說不出話,老人接著開口,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你知道我每天都過著什麽日子嗎?我幾乎沒睡過覺,……食不知味……我從來沒像正常人生活過”,猛烈咳嗽一陣,又道:“或許是天意吧,自打來到人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別人眼中的強者,是任何人都羨慕的天才,是天才就一定比別人強,野心就一定比別人的大,憑借這份天才,我白天熟讀治國韜略,晚上勤練武功,我想得比別人多,做的也比別人多,我每天夜以繼日的操勞,但身體卻越來越衰竭……”,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用的力氣卻越來越大,最後竟沙啞得幾不可聞。
但龍溪卻都知道了,了然了。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了解這種磨難,那就隻有龍溪,因為他們的遭遇很像,一個人如果一生下來就比別人強,這固然是好事,但同時也背負了比別人更多的期待。甚至已成為別人的一個希望。
這種期待和希望可以毫不費力的將一個人壓垮,甚至毀滅。
老人緩緩閉上眼,他已不想再承擔這份期待,像他這種人一旦放棄也就不打算活下去了。
這座“宮殿”裏什麽都沒變,一眼望去還是那麽華麗尊貴。
那純金打造的龍椅,那精致無比的皇袍,仍然一動不動的沉睡著,如果沒有人去動,它們將永遠沉睡,因為它們都是死的。
皮骨老人,也就是這裏真正的大老板。他似乎也打算和這些死氣沉沉皇袍龍椅一起沉睡。
他的心罕見地平靜下來,這是一顆激蕩了二十幾年的心,現在他終於靜了下來。
“你動手吧”,大老板平靜的眯起眼睛,就像這一刻的空氣,但空氣隨時都會產生變化,一如人心,現在這空氣已忽然起了變化,變化的根源來自門外跑進來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