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太太,家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小姐,還抱著一個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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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有些熟悉。

    南灣是背對著大廳的,回頭,進入視線的,是過了這麽久陰魂不散的蘇正於。

    收回視線,主動往慕瑾桓身側靠近,並不答話。

    蘇正於似乎也不怎麽在意,攬著女伴走到兩人麵前,依舊是那副花花公子的作風,但看著南灣的眼神卻沒有絲毫冒犯的意思。

    仿佛隻是看見認識的人,過來打聲招呼而已。

    移開視線,看向慕瑾桓,款款開口,“難得在這種場合見到慕總,看來主辦方費了不少心思。”

    慕瑾桓攬著南灣纖細的腰肢,親密卻又不失禮儀,棱角分明的五官沉靜如往常,似乎蘇正於隻是一個五官緊要的人,“閑著沒事,就過來瞧瞧。”

    淡淡的掃過一眼後,便側首問南灣冷不冷。

    他們剛進門,站的是風口的位置,南灣往男人懷裏靠了靠,眉眼溫婉寧靜,“有一點,我們去裏麵坐著吧。”

    蘇氏公司遭受重創後,把總部遷到了其他城市,青城隻剩兩家分公司。

    雖然現在不怎麽樣,但兩年前的蘇家,風頭可不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會出現在這裏不奇怪。

    嗯,”慕瑾桓抬手把南灣滑落肩頭的披肩拉起,親昵的動作和沉靜的黑眸裏的寵溺,都沒有刻意隱藏。

    蘇正於攬著女伴就站在麵前,但他並不打算繞道,嗓音淡淡,“借過。”

    淡漠疏離,連多說一個字都覺得多餘。

    蘇正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側身把路讓開,看著那兩人的背影,低低的笑出聲。

    他旁邊的女伴有些吃味,酸酸的問,“蘇少,你不會是還對人家慕太太念念不忘吧?”

    得不到的,總會覺得是最好的。

    更何況,還是到嘴邊的鴨子飛走了,想當初,這南灣攀上慕家,給了蘇正於狠狠的一巴掌,後來蘇氏又被慕瑾桓整的差點破產。

    情場失意,商場跌跟頭,這種確實蠻難釋懷的。

    女人被帶上床之前,男人都會念念不忘,”蘇正於收回視線,勾起女伴的下巴,嘴角的弧度惡劣又邪肆,“比如……我現在對你就挺念念不忘的。”

    ……

    拍賣會開始有十多分鍾後,霍亦寒才到場。

    他是一個人來的。

    座位就在慕瑾桓左手邊,簡單打了聲招呼過後,就翹著二郎腿,低頭看著手機,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也象征性的拍過幾樣東西,書畫和筆墨紙硯這類,他喊都是一口高價,遠高出捐贈品本身的價格。

    許是看出霍公子情緒不佳,大家都沒有跟他爭,這種場合,和和氣氣撒點錢就行了,犯不著惹禍上身。

    倒是慕瑾桓,一次都沒舉過牌子。

    現在台上擺著的是一對翡翠玉鐲,斜後方有人競拍成功,巨大的追光燈打了過來,本來角落裏不太顯眼的位置變得很明亮,尤其是在周圍光線很淡的襯托之下。

    平日裏跟慕瑾桓關係不錯的人開始笑著打趣,頓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隻有霍亦寒,低頭看著始終處於黑暗狀態的手機屏幕,壓根就沒注意。

    就連主持人也調侃了幾句,然後才憑借自己的專業水準,把大家的目光拉回到正在進行的拍賣品上。

    但還是有人在往這個方向看,南灣有些不自在,想把手抽回來,但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

    有人看著,她又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

    側首盯著男人,壓低聲音問,“你總看著我幹什麽?”

    似嗔似怒。

    耳根處泛起的緋紅,隻有慕瑾桓能看到。

    剛被眾人的視線圍觀過,也被曖昧的段子調侃過,慕瑾桓棱角分明的俊臉依舊淡定自若。

    深邃的黑眸毫無波瀾,說了四個字,“洗洗眼睛。”

    不知好歹的男人湊上來,是妄想做男小三?

    既然這麽恬不知恥,那就讓他好好看看。

    南灣根本沒有聽懂,隻是男人的視線太過專注,黑色的瞳孔裏全是她的倒影,似乎是在宣告所有權。

    心髒砰砰砰的跳,“你真是……”

    這話她當真沒法接。

    接下來,是慕太太捐贈的首飾,起拍價:300萬。”

    直到主持人說了這句話,慕瑾桓才把目光移到拍賣台上,今晚第一次舉牌,“500萬。”

    南灣拉了拉男人襯衣的下擺,靠過去低聲問,“我什麽時候,有這種能閃瞎眼的首飾?”

    大顆大顆的鑽,燈光下仿佛加了特效一般,折射出來的光芒還有些刺眼。

    貴是夠貴了,但俗氣的很。

    有其他人舉牌,“550萬。”

    好,350萬,慕先生還要出價嗎?”主持人的聲音很有穿透力。

    600萬,”慕瑾桓再次舉牌後,捏了捏女人的手,壓低嗓音回答她的問題,“劉安買的,隨便拿過來湊數。”

    她的東西,他當然不會拿到這種場合,被當做商品一般任人出價。

    南灣彎唇笑了笑,小聲嘟囔:難怪這麽俗氣,跟這條披肩一樣。

    她就說嘛,慕先生的品味可不是這樣的水準。

    650萬。”

    跟慕瑾桓一同叫價的,始終都是同一個男人,追光燈打了過去,主持人的眼睛立馬就亮了。

    嘿!這不是最近這半年低調的像是退出上流社會交際圈的蘇正於嗎?

    說落魄不太合適,畢竟人家蘇氏轉移總部之後,已經在慢慢恢複了。

    這種場合,無非就是女伴捐一些自己平時不會戴的首飾或者收藏品,男人們出價重新買回去,所得拍款捐贈給需要幫助的組織,比直接捐錢要好聽太多。

    嘖嘖嘖,這是慕太太捐的首飾,蘇正於跟人家掙,這是準備搞事情嗎?

    蘇先生出價650萬,請問慕先生還要加價嗎?”

    低頭把玩手機的霍公子忽然笑了,唇角的弧度隨意又挑事。

    也沒去看旁邊的兩人,依舊是那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漫不經心的開口,“好像有頂綠帽子砸著我的腳了,要不慕總您撿撿?”

    他的聲音不大,恰好能傳到南灣耳朵裏。

    臉上的淡淡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了。

    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霍亦寒的話,慕瑾桓沉靜的黑眸無波無瀾,隻是握了握南灣的手。

    而後麵不改色的舉牌,“800萬。”

    這已經接近商品原本價值的三倍了,但主持人是個老手,見慣了大場麵,絲毫沒有怯場,微笑的看向蘇正於,“蘇先生?”

    既能多籌善款,又能提高晚會的曝光率,何樂而不為呢?

    蘇正於沒有再舉牌,英俊的臉龐上絲毫沒有故意挑事的意思,似乎隻是身邊的女伴看上了這套手勢,他為博美人一笑,不得已而為之。

    側首跟女伴說了些什麽之後,做出謙讓的手勢。

    主持人有些意外,呦嗬!當初那個誰都不放在眼裏,看上哪家姑娘千方要百計的到手的二世祖轉性了?

    看來,吃點虧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用處的。

    拍賣會繼續進行著。

    不知道哪根搭錯了,南灣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我……我沒跟他私底下聯係過。”

    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慕瑾桓壓根就沒把那姓蘇的放在眼裏,但聽到女人這麽說,忽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沒聯係?”幽深難測的黑眸蓄起危險的意味。

    粗厲的手指緩緩的磨娑著女人手背上嬌嫩的肌膚,光線有些暗,整個人顯得諱莫如深,“婚也結了,兒子也生了,慕太太還能被他惦記著?”

    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這麽明目張膽……

    慕先生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南灣看不出來他這是真的不太高興還是裝的。

    微微傾身靠過去,“你讓蘇氏大出血,他這是故意膈應你呢。”

    慕瑾桓抬手拉起女人滑落肩頭的披肩,似乎是被她的話點醒一般,點頭同意,“知道了。”

    一孕傻三年?

    偶爾逗一逗慕太太,還是挺有趣的。

    霍亦寒似笑非笑的瞟了兩人一眼,而後用手肘碰了身邊的慕瑾桓一下,漫不經心的說,“南灣生完孩子之後,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有一兩個蒼蠅過來叮很奇怪麽?”

    不奇怪,”慕瑾桓眉目沉靜,“隻是,我不相信有這麽低水準的蒼蠅。”

    霍亦寒,“……”

    最後一件拍品。

    這是許墨一小姐捐贈的畫,之前我有說過,許小姐今晚有事沒辦法到現場,所以也沒有給這幅畫定起拍價,所得會全部捐給山區希望小學工程。”

    以許墨一和肖然共同名義拿出來拍賣的花瓶,在開場就被某位富商拍下。

    應該很少有人知道,許墨一小姐在藝術界已經小有名氣了,用的署名是:hh,字母都是大寫的,大家可以去網上一下,這幅畫是許小姐十年前畫的,獨此一份。”

    是南灣曾經在雜誌上看到的那一幅。

    畫框是最簡單的實木材質,經過投影儀放大後,能看出確實有些年代了。

    淺米色的宣紙上,靜靜的躺著一朵未開的雛菊。

    線條很簡單,色彩也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是看著清新淡雅而已。

    雛菊的花語:深藏在心底的愛。

    所以,十年前的許墨一,就已經認識霍亦寒了麽?

    許墨一小姐捐贈的這幅油畫,現在開始競拍。”

    在主持人說完這句話後,就有人舉牌,“1000萬。”

    是霍亦寒。

    嗓音極淡,聽不出有什麽異樣的情緒,桃花眼微斂,看著始終沒有亮起來的手機屏幕,和前幾次出價時的模樣差不多。

    hh這個畫家在藝術界確實有點小名氣,從來沒有接受過雜誌專欄的拜訪,也沒有公布任何現在流行的社交軟件。

    如果今天主持人沒有說,應該沒有人知道。

    但……這隻是許墨一十年前的作品而已,十年前,也才十四五歲吧,線條還很稚嫩。

    喜歡這類的風格的,倒是可以收藏,但這樣的場合幾萬塊根本拿不出手,再多又覺得不值得。

    可霍亦寒壓根就沒有給他們考慮的時間。

    1000萬……

    有錢無腦的傻大個,應該說的就是霍公子這種人。

    見多了大場麵的主持人也被驚到了,下巴需要有人扶一下。

    還、還有要出價的嗎?”

    應該不會有了。

    整理好失控的表情後,得體的微笑,“那許小姐的這幅畫,得主就是霍亦寒先生。”

    ……

    霍亦寒比慕瑾桓和南灣走的更早,沒有耐心去聽主辦方發表感謝的言辭,就從旁邊的側門離開了。

    很有‘大爺我就是為了這幅畫來的,沒工夫聽你們羅裏吧嗦的瞎扯淡’的嫌疑。

    車裏。

    慕瑾桓擰開礦泉水的瓶蓋,遞到女人手邊,“墨一和肖然,發展到哪一步了?”

    他問的很自然,似乎沒有任何窺探別人隱私的意思,隻是閑聊而已。

    精神和肉體,”南灣接過水瓶,小口的喝著,“你指的是哪個層麵?”

    所有人都跟許墨一說,她焦躁像個孩子,肖然則溫和穩重,性格互補很相配,以後結婚了,即使鬧矛盾,肖然也會讓著她。

    可是,別人怎麽說都沒有用,許墨一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隻有她自己清楚。

    小女人挽在腦後的長發散開了,壓在大衣裏,慕瑾桓單手搭在她肩上,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動作,把她的頭發拉到大衣外。

    沉靜的黑眸平波無瀾,“隨你心情。”

    南灣把水瓶遞還回去,側首看著他,精致的眉眼笑意盈盈,“很遺憾,哪個層麵我都不知道。”

    享受了比普通人優越好幾倍的物質,就不能奢求同他們平等的權利。

    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包括婚姻。

    ————

    因為南灣身體的原因,九九從出生吃的就是奶粉,所以上班的時候要從早忙到晚,她也沒有那麽多負擔。

    隻是之前幾個月每天都能陪著兒子睡覺傻笑,現在突然一整天都看不到,剛開始很不習慣,隔幾個小時就會往家裏打電話。

    聽到九九的笑聲,心裏的掛念才會消減幾分。

    半個多月後才適應。

    她開始上班,花店老板就又開始每天早上按時往她的辦公室裏送花,隻是不再是之前的百合。

    這是蝴蝶蘭,”老板笑著解釋,“花語是‘我愛你’。”

    比紅玫瑰內斂,但寓意更加的高貴真切。

    老板離開後,南灣怔怔的看著擺在窗台上的那束蝴蝶蘭,好一會兒才走過去,用之間輕輕觸碰紫色的花瓣。

    精致的五官沐浴在暖融融的陽光下,身上穿著白大褂,純白和光線交錯,她周圍仿佛度上了一層光暈。

    眉眼溫婉寧靜,唇角慢慢上揚,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秦蓁蓁回學校準備畢業的事情,南灣沒有人搭手,忙的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臨近中午的時候,接到了家裏傭人的電話,“太太,家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小姐,還抱著一個嬰兒,她說是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