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驀蘭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知道霍正陽過來不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但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徑直問了出來。

    秦越和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驀蘭不想對別人的私事刨根問底，但這關係到秦越。

    她頓了頓，還是張開了嘴：

    “你和秦越……”

    她話沒有說完，但霍正陽明白她要說什麽。

    “就是你想的那樣”

    男人冷沉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證實了林驀蘭的想法。

    “所以林小姐，你們兩個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林驀蘭心髒猛然跳動了一下，一股叫做緊張的情緒從身體深處傳來，如果說陸修遠給人的壓迫是從氣勢上的話，那麽這位霍正陽則是從精神上。

    他淩厲的軍人氣質絲毫不加掩飾，讓林驀蘭望而生畏。

    但林驀蘭真正上心的不是這人帶著殺伐的眼神，而是那裏麵，對秦越的糾纏。

    她或許該做些什麽。

    “秦越在北城國際中心大廈，說是要待一個周”

    這下換做霍正陽愣了一下，以他的了解，這女人該是很死板的才對，怎麽這時候居然肯鬆口？

    霍正陽下意識從車內後視鏡裏看了林驀蘭一眼，發現對方正捂著自己的手臂，臉上有一閃而逝的隱忍。

    他動了動嘴唇，從置物盒裏拿出一盒燙傷膏扔過去。

    “自己上點藥，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怕陸修遠找我麻煩。”

    林驀蘭接過藥膏，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他後麵的話，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轉念一想，她反駁什麽呢，本來就沒什麽關係。

    車子平穩地駛了四五個小時，林驀蘭支撐不住在車裏睡了一覺，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燈初上，霓燈閃耀的時候。

    霍正陽將車子停在一處酒店麵前，示意林驀蘭下車，林驀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對眼前地點的轉換還沒有反應過來，呆愣了一下，直到小宋隔著車窗喊她，滿臉的歡喜，手裏還捧著一個盒子，花紋低調而奢華。

    “林秘書，這裏！”

    林驀蘭睜著睡眼看過去，小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車子旁邊，霍正陽一言不發，等她下去之後一踩油門悍馬車絕塵而去，清醒過來的林驀蘭認出來，那是前往北城國際中心大廈的方向。

    心裏歎了口氣，林驀蘭跟著小宋往樓裏麵走。

    “你怎麽在這裏？”

    林驀蘭隨口問著，小宋很快答了。

    “跟著老板出差啊，是陸總叫我下來等你的”

    “陸總忽然喊我過來幹什麽？”林驀蘭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走在前麵的小宋臉色垮了一下。

    這叫他怎麽說。

    本來他們是在開會的，北城這邊有個新的項目啟動，陸修遠帶著底下人做了一個星期的準備，今天是最終演示，可就是這麽嚴肅的時候，陸總接了一個電話。

    一整個會議室的人啊，眼睜睜看著陸總暫停了開了一半的會議開始接電話，原本就嚴肅的臉色像是聚集在山頭的烏雲，更加陰沉和濃鬱。

    他直接走出了會議室，給尚留在海城的霍正陽打電話，接著才回來繼續會議。隻是接下來的會議，陸總總有些心不在焉。

    小宋打了個哈哈過去，將林驀蘭領到一處工作室麵前，林驀蘭奇怪。

    “這是什麽地方？”

    “陸總吩咐的，我也不知道”小宋秉承著做好一個助理的原則，不該問的堅決不問，不該說的堅決不說。

    林驀蘭跟著走了進去，是一個化妝室。

    在寸土寸金的北城市中心頂級樓盤，還能開個足有一百多平米的化妝工作室，這家老板背景指定不弱。

    林驀蘭剛一走進去，裏間就走出來一個人，穿過一排排理好的李禮服架子，和一架架的化妝品展覽櫃，男人走到林驀蘭麵前。

    “就是她？”

    聲音有些細軟，但眉眼裏絕對硬氣。

    小宋在後麵畢恭畢敬：“是，笙哥”

    笙哥是圈裏有名的梳化師，明明是個男人，卻有著比女人還靈巧的雙手，堪稱鬼斧神工，朽木逢春。

    他看了一眼林驀蘭的臉，並不是特別驚豔的那種，但絕對不俗，就他的眼光來看，能與之媲美的也就是從前的蘇蔓了。

    “陸少爺這回眼光還算不錯！”

    說完也不等林驀蘭有所反應，就將她拉到了化妝台上，林驀蘭便明白了這是要給她化妝。

    林驀蘭知道自己過來就是任人擺布的，也不說話，配合著笙哥完成了整套化妝步驟，隻是在最後一步戴隱形眼鏡的時候，小小抗拒了一下。

    她還是不能習慣把鏡框去掉的感覺，就像是把身體暴露在人麵前一樣，總覺得在被人窺視，沒有安全感。

    但還是沒爭過笙哥，這人好像很傲氣，化妝對他來說不是工作，而是完成一幅作品。對於作品，他向來是嚴苛的。

    因此即便林驀蘭的麵孔在上了妝之後叫人覺得無與倫比的滿意，還是不能忍受她將黑框眼鏡架上。

    妝麵完成後，笙哥露出一絲讚賞的表情，接著對著目瞪口呆的小宋努了努嘴。

    “衣服呢？”

    小宋這才反應過來，把手中禮盒拿出來，對著林驀蘭打開。

    是一件深藍禮服，緞麵的材質在光下閃出絲絲縷縷的雲紋暗繡，腰間和前襟一圈水鑽，配著絲滑的布料顯出一股貴氣。

    林驀蘭不明所以地被助手拉進試衣間將禮服換上，再出來時，連笙哥的眼裏也再看不見一絲挑剔。

    林驀蘭被人簇擁著走向頂層的宴會廳，那裏，正是歌舞升平，燈紅酒綠的時候。

    ——

    陸修遠接連拒絕了好幾位北城名媛的敬酒，看著時鍾慢慢走著，臉上的不耐越來越明顯。

    這個霍正陽把人帶到之後就跑了，到現在也聯係不上，白瞎了一個長官的名號，栽在個男人手裏。

    想到這裏，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哪有資格說人家，不也是栽倒一人手裏爬都爬不出來。

    在他第四次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 宴會廳大門終於被打開，林驀蘭和小宋一前一後走進來，纖細曼妙的身影直直撞進陸修遠的眼裏，蕩開一大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