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在矮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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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與曹霑爭鬥不休的鸝兒,看到曹霑受到曹露的要挾,立刻與他同仇敵愾起來,向曹霑道:“他不就是想要看稿子嗎,咱們給他不就得了。”曹霑雙手一攤道:“你說的輕巧,我昨夜寫的稿子都被你跟嫣兒搶了去,哪還有稿子給他。”
鸝兒道:“這有何難。”隨後向門外大聲喊叫嫣兒。此刻嫣兒已經跑入右側的跨院,聽到這邊的吵鬧喧嘩,即刻返身回來。不知鸝兒是受到曹露欺負躲在曹霑身後,還以為她是曹霑強行攔下了。譏笑鸝兒道:“說不定人早晚都是人家的,還在乎一支釵子,他想要給他就是。”有曹露在跟前,鸝兒不想跟嫣兒調笑,正色道:“我現在沒更夫跟你胡扯,你去咱們的房間,把昨天從那位廚娘柳媽手中得來的稿子拿過來,我有用。”
曹霑原以為鸝兒要將剛得到的手稿拿來應付曹露,當下才清楚,她是要將昨天已經看過的稿子交出去。
嫣兒對已經聽過的故事當然也沒了興趣,答應一聲轉身就走,不到片刻,她又回來了,幾步跨入小院,到了鸝兒近前,聲音放低許多,卻是明顯的驚恐表情道:“壞了,壞了,咱們要倒大黴了。”
“什麽咱們要到大黴了,你說清楚。”鸝兒極力穩住心神問。嫣兒告訴她,昨夜她看的那篇手稿,現在被英琦格格拿去了,正坐在臥房內看呢。
鸝兒記了起來,昨夜她看完稿子回房後,隨手放在了床前桌子上,早晨也忘了藏。英琦格格一般不會進下人的屋,一定是被其他丫鬟或仆婦看到,送交的格格。
不管手稿是如何到格格手中的,這種離經叛道的小說手稿落入她手,以後的禍事真是難料啊。嫣兒識字不多,格格不會懷疑她偷看這種東西,就是受到懲罰也不會太重,她鸝兒首當其衝會被嚴懲。想到此間,鸝兒比嫣兒的恐懼更甚,立刻花容失色道:“這倒怎麽是好,這倒怎麽辦……”
聽說自己的手稿落入英琦格格之手,曹霑也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寫那篇手稿,不就是為了吸引她嗎,隻不過昨天讓柳媽送稿是有意為之,今天發生的有些太突然了。自失的一笑,解勸鸝兒道:“看把你嚇的,至於嗎?”
自從剛才曹霑挺身而出阻攔曹露輕薄她,鸝兒在內心裏已經把他當成了知己,向他嬌嗔道:“至於嗎,你說的倒輕巧。上次就是因為我無意中記住了柳永的一闋詞,隨口念了兩句被格格聽去,把我好一頓訓斥,說以後再聽我念那種淫詞豔曲,除了打我二十小板,還必定趕出王府不可。”
“柳永算什麽,他有何能為,與我的《紅樓夢》相比。”曹霑“哼”了一聲道。“鸝兒,你那麽喜歡讀我的小說,誰敢說格格就不喜歡,說不定她現在跟你一樣,正看得入迷呢。”
是呀,自己為何沒有想到這一層。鸝兒滿懷疑惑地問:“公子,你說格格會喜歡你寫的手稿嗎?”從認得鸝兒,隻要見麵都是一句一個壞家夥,像現在滿含深情稱呼他公子,還是第一次。曹霑立刻忘乎所以起來:“我曹霑寫的小說,誰會不愛。”
“如果格格不喜歡你的小說咋辦?”這次是嫣兒忍不住問。曹霑指手劃腳道:“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解除格格對鸝兒的懷疑,又可以偵察格格是喜歡我的小說還是不喜歡。”聽說他有辦法,兩名尚處於天真爛漫的花季少女同時喜形於色。年齡要小上許多的嫣兒更是沉不住氣,連聲道:“曹公子,你有什麽好辦法,快說呀。”
曹霑告訴她們,可以讓一個人裝作去隔壁小院尋找東西,就說是昨天夜間走到梨園居附近,把手稿弄丟了,問格格有沒有人看到。鸝兒緊跟其後進去,就說手稿是被她撿了,晚上太黑,並沒有看清手稿上寫的內容,就隨手放在了臥室桌子上。英琦格格一定會搭訕手稿在她手上。如果她對手稿表示戀戀不舍,由此證明她喜歡,如果表示出無所謂或厭煩,就證明她不喜歡。
曹霑這一個主意,最大的好處是為鸝兒洗脫了嫌疑。鸝兒歡喜得無可無不可,拿著一雙敬佩中夾雜著她根本說不清何種心情的目光盯視著曹霑。
嫣兒未諳世事,哪裏會想到鸝兒此刻想些什麽,捅著她道:“曹公子多好的主意啊,你還不趕緊謝過他。”鸝兒一時間從懵懂中清醒過來,臉兒一紅,向曹霑飄飄萬福道:“謝謝公子救了奴婢。”
至此,曹霑真正才感受到自己的偉大,大模大樣的擺擺手道:“謝就不必了,以後不要再喊我壞家夥就成了。”鸝兒更覺不好意思了,不知說些什麽好,許久才道:“因為昨天在梨園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格格對你的印象很不好,你去尋那些手稿,她會不會……”
曹霑不知道格格對他寫的那幾張手稿到底什麽態度,親自去見她要那些手稿,傻子才會做。自己不去,又有誰去呢?曹霑一轉眼看到了曹露,笑著向鸝兒道:“你說的確實沒錯,我親自去找格格要手稿,確實不合適,還是讓他去吧。”他把手一指曹露。
“你說的是我?”曹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對,就是你。”曹霑問道:“你不是迫切想看《紅樓夢》以後的章節嗎,格格手中就有,你就說那些手稿是你丟的,要回來就歸你。”
曹露看得出,曹霑是自己不敢去見格格,才讓他去。晃動大腦袋道:“你不敢去見格格,卻讓我去,我也不傻。”曹露指著鸝兒冷笑道:“你剛才應該聽得出來,這位姑娘是格格身邊的人,你今天當著眾人的麵調戲了她,此事要是讓格格知道了,你估計會是什麽結果?”
曹露確如他自己所說,並不傻,調戲鸝兒已成事實,別說此事讓王爺知道,就是他父親曹頫知道此事,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人在矮簷下,誰敢不低頭,曹露腦門上冷汗直冒,說道:“讓我去見格格也行,但必須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得將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