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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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學劍,八歲進五輪堂第一間房,十二歲進第二間房,十五歲進第三間,今年十九,已經成了第四間房第二年輕的劍手。

    隻要這次中國之旅廢了賈裏玉,他就將成功地進入最後一間房。

    因此,從接到任務到來到一水館,月華刃就一直在積蓄氣勢,積蓄必勝的自信。

    他當然聽過賈裏玉競選保鏢的故事,實際上,在接到這個任務後,有人把賈裏玉在競選保鏢中的所有表現都詳細地告訴了他,包括一切細節。

    他發勁的技巧,他出拳的方式,他應敵的風格……

    劍法如兵法,宮本家的祖先宮本武藏就是一個劍法大師兼兵法大師。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盡管月華刃身具宮本家上乘劍法,又在內部訓練中未嚐敗績積累了強大的自信,但對上六拳敗六武士的賈裏玉,他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之前和賈裏玉交過手的武士就特別提醒了這樣一句:“怎樣高估都不為過。”

    當然,月華刃不低估賈裏玉更加不會低估自己,經曆了之前四間房的殘酷訓練,擊敗了訓練至今的幾乎所有對手,他有充分的自信理由。

    賈裏玉勢必會成為他下一個被擊敗的對手,成為他進入第五間房的踏腳石。

    月華刃已經習慣勝利,他有無與倫比的必勝信念。

    從動身開始,月華刃就在積蓄殺氣,內斂的殺氣,升而不露。

    當宮本月華刃從北京機場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氣機幾乎全部隱藏於內,走在路上,一般人會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這恰恰是他殺氣極盛的時候。

    到了一水館,宮本護立即給月華刃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一間隻有一個蒲團的空房。

    接下來兩天,月華刃就獨自一人待在那間空房,除送飯過去,不準任何人打擾。

    這樣又靜悟了兩日,等到周六到來的時候,月華刃的劍心劍氣已然達到自身的巔峰,隻待賈裏玉到來,他要爆發出最強一擊,一舉將他擊潰。

    在這之前,自然要先讓其他人試一試他的劍,畢竟現在自己掌握得關於賈裏玉的信息僅限於他的拳頭和他的身法。

    他的劍是什麽樣的呢?

    周六,賈裏玉帶著他的劍如期而至。

    當他踏入房間的那一刻,月華刃雙目陡然睜開,不是他察覺到了對方,而是對方察覺到了他。

    對一個接受過無數特訓的頂尖劍客來說,這種事的意義非比尋常。

    一個實力接近s級殺手的劍客沒能在敵人發現自己之前發現敵人,簡直是致命的破綻。

    然後賈裏玉隔著那扇門看著自己。

    月華刃沒能及時發現賈裏玉,但是他能感覺到賈裏玉的注視,那道充滿危險的、壓迫性的目光竟讓自己的劍心有一瞬間的動搖。

    “他不通劍術!”

    麵對賈裏玉的注視,這位宮本家的劍道天才竟然拿出這個理由安撫自己,這個念頭一出,月華刃自己先驚了一下。

    這是在怕他的拳嗎?

    因為他看了自己一眼,所以自己努力營造得必勝信念就產生了動搖,起初那種“即使麵對他的拳亦不足為懼”的自信瞬間折了一半。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本質上的意義絕對不是怕他的拳那麽簡單,而是在怕他這個人,這是膽氣和氣場的讓步。

    多年訓練和廝殺積累起來的信心,比武前的充分準備,月華刃以為即使自己現在對上劍聖柳生道川,也敢接上兩劍。

    可是當自己被賈裏玉的目光鎖定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會如此輕易地喪失最佳的心靈狀態?

    “直接來吧。”

    月華刃不等別人翻譯就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這個意思,那是一種戰鬥者的本能,賈裏玉在察覺到自己之後,仍然有信心速戰速決,這是為什麽?

    接著他出劍,接著他的劍氣破門而入。

    月華刃訓練至今,麵對過各種突發情況,比如半夜三更被刺殺,比如被前輩喊去試劍,比如被五六個同級別的劍手圍攻,等等。

    各種險峻,各種命懸一線,各種置諸死地而後生,這些考驗他統統通過,圓滿完成,但是麵對賈裏玉這毫不掩飾的一劍時,他一下怔住了,無處可逃的怔住。

    出於本能地,他立即起身揮劍劈下,幾乎在聽到門板破碎的同時,他接觸到了那道已經傷了一個人的劍氣。

    很幸運的是,他一劍破解了那道劍氣,但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因為這次破解,他的自信心又降低了三分。

    對方是順手起劍,他是拚盡全力破劍,即便這樣,他也僅僅是剛好破掉那道劍氣,並為之付出衣帽破碎的代價。

    這個結局和他設想的結局是天壤之別,或者說正好相反。

    隨後,意料中的第二劍就來了。

    這個時候,月華刃想起了他劍術啟蒙老師的話:“至高境界的劍是劍在意前。”

    你還沒有想到,劍已經到了。

    他看到賈裏玉的第二劍時,就是這種感覺,他預感到那一劍,也知道最佳破解的方式,但他來不及。

    “來不及”三個字在比武中是何其絕望的字眼!

    然後他感覺到兩隻手腕傳來的那一陣劇痛,天旋地轉,一切歸於虛無,他從此再也用不了劍,他完蛋了……

    宮本護愣了半晌,看著鯉魚藏劍被他拿走,不敢阻攔,也不敢派人阻攔。

    一水館無人是賈裏玉的對手,一旦群起而攻,埋伏在一水館附近的那些神秘人肯定會出手幹預,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一水館鏟平了。

    這次劍道交流再無挽回的餘地。

    “把他們送去給醫生。”

    宮本護語氣頹喪地說道,甚至連看丸山和宮本月華刃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作為宮本家兩位前途無量的優秀年輕劍客,就這樣被賈裏玉兩劍廢了,實在不忍多看一眼。

    宮本護輕撫著胸前裂開的衣服,陷入深思,過了許久,他朝日本打了一個秘密電話,說了一些柴米油鹽的家常話。

    “暫不食肉糜。”電話裏傳來這道聲音,就是新的指令。

    ……

    黑色的車子從一水館出發,朝北大駛去,宮本黛子坐在車子裏發呆。

    “我中華劍術,豈是你等可論?”

    “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腦子裏還在回蕩賈裏玉這兩句話,以及他說這兩句話時的表情。

    睥睨一切的表情。

    難以戰勝的表情。

    宮本黛子也是劍道天才,如今劍法修為亦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兼之身份特殊,所拜皆是名師,所學盡是高招,進步神速,一日千裏。

    師傅說她以後可以攀登至劍法的最高層,她自己也始終不渝地堅信這一點。

    “他日劍中悟到禪,劍試東南西北岸。”

    她可是要做地球上第一劍客的女人!

    然後她和賈裏玉的劍有期而遇。

    “無懈可擊,此生難及。”

    看到賈裏玉把丸山的手臂和月華刃的手腕削掉之後,宮本黛子像自己遭遇了重大失敗一樣,神情萎頓了極點。

    她想起中國的某段曆史,好像是說在遙遠的中國,有一個叫“夜郎”的國度,國王沒有見過其他國家,以為自己所在國的版圖世界第一大,自己所在國的山世界第一高,國土明明不及漢朝一個縣,卻問他們和漢國哪個大。

    可笑複可悲。

    “井底之蛙又何嚐不是在說我們?”宮本黛子輕輕歎了一口氣。

    ……

    賈裏玉現在已經在參加和大二年紀的聯誼會,這個時候正在玩一個抱團的遊戲,一群人在固定的地方繞著圈子行走,主持人隨時叫停,並公布一個數字,然後場內人必須迅速組出對應的人數抱在一起,落單的被淘汰。

    一年級學生沒什麽混校園的經驗,出於禮貌全部上場,二年級有幾個女生婉拒了這個遊戲,大多數人給的理由是身體不舒服,隻有一個女生認真地解釋道:“這個遊戲太殘酷,總有人落單被淘汰。”

    賈裏玉是在幾年後才明白過來那個女孩當時的心理狀態。

    聯誼會進行到一半,賈裏玉接到宮小曼的短信:“下周三去澳洲。”

    賈裏玉快速地回了一個“好”字,裝起手機,繼續遊戲。

    ……

    日本東京,宮本家。

    “刃失敗了,雙手被廢,再不能握劍。”

    那個老者放下電話,毫無情緒波動的腹語。

    下麵坐著的幾個人都是滿臉不解,問:“是賈裏玉?”

    老者點了點頭,“隻用了兩劍,傷了丸山一臂,斷了刃雙腕。”

    “他,他怎麽會用劍了?”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是多樣的。

    他本來就會用劍,隻是不需要而已。

    這是中國人給他們挖的坑,是為了那把鯉魚藏劍。

    賈裏玉是劍道中百年難遇的大天才,生而明劍心,一觸即通,一通即精,因此在短短兩周時間內,練成了那套神哭鬼泣的劍法。

    “如果再派人過去,他們就會意識到我們的企圖,最關鍵的是,可能又會送進去一個天才。”

    “先讓黛子試探清楚他的全部底細,再圖後續。”

    “時機成熟,邀他來日本一敘。”

    “可行。”

    ……

    六處,兵器室。

    鄧寅來到寫著賈裏玉名字的櫃子前麵,拿出六處唯二的那張萬能卡在手紋處刷了一下,櫃門打開,兩把劍映入眼簾。

    和別的成員不同,賈裏玉的兵器櫃目前為止隻有兩把武器,而且都是劍。

    一把是處裏配給他的,一把是他自己從日本人手裏奪來的。

    鄧寅站在門口,看著那兩把劍,也不伸手去拿,隻是那樣看著,臉上的笑意舒展得無法收攏。

    “兩劍而已。宮本家不是牛嗎,不是劍道世家嗎,跟我六處比如何呢?”

    他知道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在幾個秘密部門傳開,作為六處最高領導人,這是倍兒有麵子的事情。

    “六處奪回鯉魚藏劍!”

    想想就覺得振奮人心。

    ……

    玉京修身館。

    蕭白今天沒有在看書,而是練功室擺弄一個大鉛球,那大鉛球少數幾百斤的重量,但是在蕭白手裏,竟像一個皮球那樣輕鬆。

    如果說鉛球在石槽內是因為有杠杆原理、滾動摩擦小才轉得那麽溜,那麽鉛球偶爾被蕭白抱出石槽運轉幾圈,則能充分說明蕭白的功夫有多麽深。

    “上次見到,他還不會用劍,這還沒有一個月,他兩劍就廢了宮本家的兩個天才劍手。”

    中山裝的青年說起這個信息,語氣中也是頗為感慨。

    “誰說他上次不會用劍?”蕭白邊推鉛球,邊接話。

    “一是他的出手記錄,二是六處的調查。”

    “六處沒有發現他的時候,也沒人知道他的拳法可以厲害到那樣的地步。”

    “也是。”

    “既然是天才,自然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是。”

    “想跟他過過招,心癢難搔啊。”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最近恐怕是沒機會了,因為他要去澳洲。”

    “他不去短時間內也沒辦法交手的。”說到這裏,蕭白的語氣和表情都柔和了下來。

    中年男子會意頷首,問道:“這次宋小姐要在中國待多久?”

    “你去問她啊,我可不問。”

    中年男子想了想,笑道:“了解了,你怕她覺得你在催她走。”

    蕭白笑而不語。

    宋小姐就是宋朝,蕭白名義上的女朋友,因為追她的人比較多,應付起來太麻煩,於是把蕭白推出去做擋箭牌,擋著擋著擋出了慣性,最後弄假成真,兩人真做了情侶。

    蕭白一度認為“擋箭牌”就是宋朝的計策,她為了不動聲色地得到自己,故設此陷阱,不過有一說一,他跳得很愉快。

    在沒有遇到賈裏玉之前,他一直把宋朝和自己當做這個世界上碩果僅存的兩個真正的武學天才。

    他的捕風捉影手,宋朝的三掌兩拍,除彼此之外,至今未逢敵手。

    當然,現在恐怕要加上一個賈裏玉了。

    ……

    京城某軍區司令部,一個身穿軍裝的老人把拐杖頓得“噔噔”響,道:“這樣的人才,無論如何要搶過來,怕他鄧瘋子什麽,有什麽事情讓他來找我。”

    “老爺子,已經搶過了,他把主席都搬出來了。”

    “要靈活運用戰術,你們搞不定鄧老虎那個無賴,可以從這小孩子身上下手嘛。”

    “……是。”

    “這種打鬼子的事情就應該出在軍隊中嘛。”

    “是是,老爺子,回頭就辦。”(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