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花開大觀園,一年又一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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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秋至,大觀園飄滿了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湘雲等人素知賈母愛熱鬧,特地邀請她出來賞桂花,賈母果然欣然應允,帶著王夫人、薛姨媽、李紈和王熙鳳一起來到大觀園。
賈母問:“這園內哪處最好?”
王夫人道:“老太太說哪處就去哪處。”
王熙鳳便提議去藕香榭:“那邊已經擺上,山下兩棵桂花也開得最好,河裏的水也碧青,坐在亭子上,眼界也清亮。”
賈母抬手道:“那就去藕香榭。”
說著,在眾人的簇擁下,朝藕香榭走去,路上探春問寶釵:“詩的題目可都擬好了?”
“已經全部擬好。”
湘雲側頭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麽,可是在說三姐夫?”
探春立即紅了臉,上前要去捂湘雲的嘴,寶釵微笑搖頭。
李紈、鳳姐等人見她們姐妹玩得開心,也都相互指點微笑,李紈道:“三丫頭自從和那賈裏玉定了親事,倒比以前開朗了許多。”
扶著賈母的鴛鴦道:“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三小姐嫁得如意郎君,心情舒暢,自然比以前開朗。”
李紈笑道:“鴛鴦姑娘也想嫁如意郎君了?”
鴛鴦道:“我要伺候老太太一輩子,是不嫁人的。”
賈母拍了拍鴛鴦的手,道:“等以後給你找到了好人家,一定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
鴛鴦嗔道:“你老也跟著大奶奶一起拿我取笑了。”
眾人都笑起來,李紈推了王熙鳳一把,道:“我說鳳丫頭你今天是怎麽了,居然沒有接話頭。”
鳳姐忙笑著說:“鴛鴦素來是服侍咱們老祖宗的,我在想得有多大福氣的男子才能做得咱們鴛鴦姑娘的如意郎君。”
鴛鴦指著鳳姐怒道:“二奶奶你再說……看我不撕你的嘴。”
眾人又笑起來,自然沒有發現鳳姐雙眼中掠過的那一抹含義不明的落寞。
一時到了藕香榭,賈母帶著王夫人、李紈等坐了一桌,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等人坐一桌。
待眾人坐好,丫頭們的茶水也將將煮好,都提了上來給大家倒了。
鳳姐道:“喝了茶,一會大夥一起吃螃蟹賞景兒。”
賈母道:“吃螃蟹不可無酒……”
王熙鳳笑道:“我就說,要論吃,在座的有哪個及得上老太太,老太太放心,酒水都已經給您備著呢。”
說著一邊回頭吩咐丫頭們去燙酒,一邊著人去拿螃蟹:“螃蟹放在蒸籠裏一並拿過來,一次也不用多,十個夠了,吃完再去拿。”
那邊湘雲又大大咧咧地問黛玉:“待會大家吃了蟹肉作詩,要不要請三姐夫也作一首?”
林黛玉正要問三姐夫是誰,轉眼看到探春低頭,登時明白過來,掩嘴笑道:“這個莫要問我,要問你的三姐。”
薛寶釵看著二人,附在探春耳畔道:“你若一直這般害羞,她們會沒完沒了取笑你。”
探春何等聰明,一點就通,這時抬起頭,看著林黛玉,道:“所謂一事不勞二主,上次是林妹妹作書相邀,這次也仍舊由你去問。”
黛玉道:“上次他就說下次咱們再起詩社,千萬不要再叫他了,估計是真的不擅此道。”
湘雲道:“他若不擅此道,我們這詩社也不用開了,一定要請。”
黛玉推脫不過,隻好道:“我一會就寫信去請。”
探春猶豫了一下,臉上忽而又是一抹若有所思的淺笑,走到林黛玉旁邊,在她耳邊輕聲道:“待會送信時,順便讓帶幾隻螃蟹過去。”
林黛玉轉眼看著她,探春以為她又要取笑自己,正要解釋,卻發現黛玉並沒有說什麽,臉上滿是讚歎的表情,然後微微點頭。
我可不是成心想送大螃蟹給他啊,是因為那天他自己說什麽又到了吃螃蟹的好時節。
探春在心中默默地解釋了一遍。
大家吃了蟹肉,喝了黃酒,開始各自玩耍,有人遙遙指著山下桂花評頭論足,有人在河邊逗魚玩水,王夫人攙著賈母看了一會,道:“老太太剛吃了蟹肉,回去歇歇吧。”
賈母嗯了一聲,叮囑小輩們不要多吃,繼續玩自己的,這才跟王夫人回去。
賈母王夫人走了不久,黛玉即給賈裏玉寫信,然後隨著幾隻螃蟹一道送往莊外。
今天已經有三撥人來給賈裏玉送螃蟹,等到林黛玉的信和螃蟹送來時,平兒已經自己蒸出了一籠。
“已經說了詩社不用叫我,結果邀請信還是來了。”賈裏玉看完黛玉的信,笑著說道。
平兒道:“你之前寫過幾首,他們都說好,估計以後也不會忘了你。”
“關鍵是沒存貨了啊……菊花,這個時代還是很純潔的一個詞呢……”賈裏玉自言自語,平兒看了他一言,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樣說話的習慣。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賈裏玉那邊突然低聲唱了起來。
平兒問道:“這唱的是什麽?”
“菊花台。”
“菊花台?這詞和調子……以前從沒聽過這樣的……”
平兒幼時在王家長大,後來隨王熙鳳到了賈府,雖是丫鬟身份,但所見所聞都非比尋常,可謂見得多聽得多,如今聽賈裏玉唱的這幾句,大覺新鮮。
賈裏玉唱了幾段,突然福靈心至,起身進屋,不久之後,拿著一張折疊好的宣紙出來,遞給送信人,然後給了二兩銀子,道:“原路送回去吧。”
那送信人歡天喜地地接過銀子和宣紙,立即趕回賈府了。
大觀園內,十二題已經全部做完,眾人看一首,讚一首,彼此稱揚不已,最終還是推黛玉的《辭菊》為魁首。
正品評時,一個丫頭從外麵跑進來,把賈裏玉的回信遞給林黛玉,林黛玉趕緊打開看了,看到上麵寫著兩首,一詩一詞。
詩名“飲菊”,是一首五律:
南山終未見,猶是采菊人。
明月戲竹籬,清風弄木門。
石台飲晨露,寂寞醉黃昏。
酒香漂泊去,君客何處聞?
林黛玉念了一遍,道:“這首太露痕跡,恐怕二哥意不在詩。”說著遞給探春,探春看罷,點點頭,道:“他是要離開一段時日。”
其他人傳看了也是同一個結論,然後史湘雲忽然高聲道:“你們再看下麵這首小詞。”
寶釵、探春、黛玉都圍了過去,看到下麵小詞寫的是采桑子: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秋陽,今又秋陽,戰地黃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裏霜。
“他要去打仗嗎?”
史湘雲問道,探春一時愣住,不知如何作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