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躺椅，維眼神空洞，平視著前方。 vw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麻木冷漠的男子，氣氛詭異。

    忽然，維眼迸出了淚水，緩緩拿起了茶幾的小刀，狠狠地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一隻如白瓷般的手突兀地出現，緊緊握住了維的手腕。

    隻見一個清秀少年模樣的沙彌披著灰白的破舊袈裟，迎著窗外的逆光出現。

    阿彌陀佛。沙彌手佛珠一轉。

    黃光閃現，維眼立刻恢複了神采，他劇烈呼吸了幾口，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

    大師有何指教還不等維反應，其身旁一直漠然不動的男子首先發問了。

    維靠著本能反應，如兔子般一竄，跳到了沙彌身後。

    施主，逝者已逝，對也好，錯也好，早已無法追回。你的愛人也早已參透解脫，你又何必苦苦輪回。沙彌沒有管身後的維，對著坐在椅子的男子說道。他的聲音純淨溫和，說著清晰的漢語，空靈如來自九天之外。

    大師在說些什麽我的愛人隻是出去走走而已，她馬回來了。男子站了起來，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沙彌也笑了，他殘酷地道出了三百多年前的真相：三百多年前，你殺死了妻子和女兒，後不堪他們鬼魂的折磨，自殺而亡。

    他從背後掏出一份接近枯黃的報紙，遞給了男子。

    男子接過報紙，維發現他的神情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難以置信，到悲傷懊悔，到氣急敗壞，拿著報紙的雙手也開始顫顫巍巍。

    不是的，不是的，我那麽愛她，怎麽可能會殺她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麽要騙我男子的表現看起來有些神經質了，他最後狂吼道，是她背叛了我

    在男子發瘋似的怒吼過程，沙彌搖搖腦袋輕聲說道：看來他在輪回又迷失了自我。

    估計得用武力手段助他解脫了。阿彌陀佛。沙彌轉身對著維打了個佛印，繼而道，現在你能接觸到他了，加油，努力

    什麽意思，為什麽你不自己維話還未說完，隻見眼前人影一閃，像個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

    男子看似單薄的身軀竟然蘊含著極強的爆發力，乘著維不備，一個衝拳猛擊腹部，將維打出了四米遠，撞在了陽台的欄杆。

    因為，師傅告誡過，不準與人打鬥，要以和為善啊。沙彌早已以非同尋常的速度縮到了角落，用無辜的聲音做著遲來的解釋。

    呸艸維吐出了一口淤血，他的聽力很好，盡管在自己被轟飛的破空聲和撞擊聲也捕捉到了沙彌那無恥的回答。不過他決定先將這事忍下，因為男子朝他衝過來了。

    從剛才那一拳的力度，維可以估計出男子，不，那鬼魂的身體素質起碼到了士層次。要不是維這段日子拚命鍛體，剛才那一拳估計要他半條命了。

    從剛才鬼魂與沙彌的對話，維大概已經了解了一個來龍去脈了。原來自己在夢，或者說在幻境經曆的是那鬼魂的記憶。

    一想到這，維的表情嚴肅了，他決定把他打趴下，再和他說些事情。

    男子的身體輕飄飄的，速度很快，幾乎接近少尉程度了。

    維側閃，一個小幅度的身體調整，躲過了男子凶猛的一拳，緊接著一個勾拳將男子擊倒。

    可以看出，鬼魂不知什麽原因擁有極強的力量，但卻沒有半點格鬥基礎，完全像個平凡人在打架一樣。

    不過一力降十會，維朝他的要害轟幾拳還不如男子隨意的一掌來的厲害。

    很快，兩人陷入了地麵纏鬥。

    男子的雙眼和耳後腦部都裂開了幾個洞，有肉眼可見的藍色光點在飄散，一條大腿也呈不自然彎曲，最先時他的力量也明顯弱了很多。在打鬥過程，維很難感覺出男子和人的區別，打到同樣有血肉的觸感，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身體要普通人輕，對於慘烈的傷也仿佛沒有多大感覺。

    局麵漸漸由維占了風，不過他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好過，衣服已經被扯得破爛，滿身瘀傷，七竅流血。

    你真是個可悲的混蛋啊維騎在男子身，一拳徹底把男子打得失去反抗之力了。

    為什麽男子的臉淌下兩行清淚，維想不明白為什麽鬼還有眼淚，不過他的確流了，而且並不是舊世紀那種所謂鬼片唬人的血淚，隻是簡簡單單的淚水。

    因為無法接受妻子因自己長年的空缺陪伴而出軌的事實，因為此事又耿耿於懷長年酗酒而再一次葬送了可愛的女兒，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而自殺，世界的那頭是什麽樣我不知道，但我想她們當時都希望你能陪她們一起去吧。維一字一句地怒吼著，男子在自己的臉感覺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淚。

    他愣住了。

    因為，她們愛你啊，你妻子在懷孕分娩，在撫養女兒的成百千個夜晚裏，一定很無助吧。女兒在失去媽媽後，成百千個夜晚，也一定很無助吧。我想。維的眼淚一滴滴地打在男子的臉，同時男子的身又不斷飄散出藍色光點。

    沙彌站在一旁看著這出的唯美畫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她們都沒有向你抱怨，你總說忙忙忙，她們體諒你。你呢，三百多年前覺悟的你，在死後仍因為怨氣不肯離去，在一次次輪回再次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她們，試圖讓所有無辜的人來品嚐你的痛苦。承受不起痛苦的軟弱，你是這樣的混蛋啊維有猛地一拳轟在了男子的臉。

    藍色光點越來越多了，像一隻隻小小的蝴蝶翩翩飛舞，男子的身形變得虛幻了。

    我看見她們來接我了，原來她們一直在等我。男子的臉頭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維鬆開了他，男子起身理了理破爛不堪的衣袖，發現打鬥後的自己是這麽邋遢，不由摸摸後腦勺，朝前方訕訕一笑，像個大男孩。

    隻見他一挺肩，身的傷口全都消失不見，破爛的衣裳變成了整潔的黑色禮服，他挺胸抬頭，朝前方走去，彎曲著兩個手臂。

    在逆光，維看見，兩個女人微笑著分別勾著男子的手臂，三人依偎著，幸福地走了。

    三百年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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