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裏的月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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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逾明在離開會議室許久,腦袋還是懵的,在見到蘇奕南的那一刻才如醍醐灌頂,突然清醒過來。
“天啊,奕南,你老婆太讓我驚訝了!”
蘇奕南聞言心裏一緊,皺著眉頭問:“她怎麽了?”
“她剛剛怒懟嚴穆琛和嚴老爺子,那場麵實在是太精彩了!”
齊逾明興奮不已地鼓著掌,而蘇奕南瞳孔則驟然變暗,麵色也逐漸凜冽起來。
“嚴家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最不願意讓她接觸到嚴家的那些人,這些人是怎麽跑到她麵前來的?
“哦,”齊逾明撓了撓頭,有些猶豫地解釋道,“好像是你老婆約他們過來的要談談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蘇奕南狐疑地反問:“意意約的?”
“嗯,好像是她去嚴穆平的病房威脅了一番,嚇得嚴穆平把嚴家的人逼過來了你放心啦,她吃不了虧的,你三叔讓一堆保鏢跟著她呢。”齊逾明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與蘇奕南分享盛意剛剛的威風事跡,“你不知道,你老婆實在是太厲害了,用盛家的家族勢力壓他們,底氣十足,那氣場,震得那兩個在軍界打滾幾十年的人都一愣一愣的。嘖嘖,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她原來是這樣的。”
“她畢竟是在盛家長大的,氣場這種東西又怎麽會缺,”蘇奕南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那意意還在跟他們聊嗎?”
“不在了,她說有點悶,去走走,估計是不想讓你看見她不開心吧。”齊逾明見他一臉擔心的模樣,溫言寬慰道,“你放心啦,我叫安安陪著她了,有什麽事安安會告訴我們的。”
“嗯。”
蘇奕南喟歎一聲,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望著窗外的圓月。不能陪在她的身邊,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最害怕她又躲起來自己胡思亂想,自己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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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深了,花園的小徑就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隻有偶爾清風吹過,樹葉才會發出沙沙的響聲,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蘇瑞娜陪著盛意在園中散步,盛意一直都沒有說話,蘇瑞娜怕影響她的心情,也不敢開口,隻亦步亦趨地跟著。整座醫院大樓隱沒在無邊的暗夜裏,莫名地讓人感到怵意。
蘇瑞娜越看越可怕,忍不住衝上前挽著盛意的胳膊道:“盛姐姐,我們別逛了,黑漆漆的怪嚇人的!”
盛意側頭瞥了一眼,疑惑地問:“哪有很黑啊?”
“哎呀!”蘇瑞娜極不情願地扁嘴,“盛姐姐我們就別逛了吧……”
她話都還沒說完,前方突然傳來幾道幽幽的嚶嚀聲,蘇瑞娜幾乎是瞬間就全身起了雞皮,害怕地躲到盛意身後。
“盛姐姐……你聽到了嗎?有哭聲……”
她恐懼得小臉皺成一團,緊緊地拽著盛意的衣角不放,盛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後慢慢往前走,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你都多少歲啦?還害怕這些東西。”
盛意探頭慢慢往前走,蘇瑞娜不想前進,但更不想自己留在原地,隻能膽戰心驚地在後麵挪動著小碎步。
花園的小徑被樹蔭覆蓋,顯得幽深又神秘,她們兩人拐過一道彎,在角落的椅子上發現了一名約摸七、八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身穿白色連衣裙,雙肩不斷抖動著,支離破碎的哭聲在寂靜的夜晚特別清晰,風中都彌漫著淚水的鹹味。蘇瑞娜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她立即滿麵驚恐地蹲下,還用手護住了自己的頭。
“不要啊……你冤有頭債有主……別找我……”
“……”盛意無奈地抿唇,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蘇瑞娜從小就特別相信有這些妖魔鬼怪的存在,也特別害怕這些。一遇到就會呈現出非常膽小的狀態,一點都沒有平日裏小霸王的模樣。
盛意幹脆不理蘇瑞娜,直接走到那個哭泣的小女孩麵前,語氣溫和地問:“小妹妹,怎麽了?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哭呀?”
那小女孩不說話,一直在埋頭哭泣。盛意見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問。
“小妹妹,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告訴姐姐好不好?”
哭聲戛然而止,那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頭,用淚眼朦朧的眼睛怔怔地望著盛意,有探究也有害怕。
盛意見她防備的模樣,連忙彎唇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的家人生病住院了,你呢?你這麽晚還在這兒,是親人也生病了嗎?”
她話音剛落,那小女孩的眼眶裏便滾下一顆淚珠,在暗夜裏宛若珍珠般晶瑩剔透,讓人看了就覺得心疼。
“我媽媽……我媽媽她走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再也沒有人疼我了……”
那小女孩說著,開始小聲啜泣,蘇瑞娜聽見小女孩說話,就知道她是人不是鬼了,也慢慢湊了過來,而盛意則直接坐到了小女孩的身側,溫柔地順著她的背安慰著。
“怎麽會呢?你還有你的爸爸啊,他會將你媽媽的愛雙份補上的。這世上愛你的人很多,絕不隻你媽媽一個人。”
那小女孩固執地搖著頭,牙齒緊咬著下唇,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砸在手背上綻開一朵朵水花。
“不會了……我爸爸在美國已經生了弟弟了……他不會再疼我了……我隻想要我的媽媽……媽媽……”
她的哭聲回蕩在整個花園內,顯得猶為淒慘和悲涼,原本還在害怕的蘇瑞娜一下子就被她的哭聲感染,眼眶頓時有些紅了。
這世上最愛你的人已經離你而去了,人生最悲痛的事,莫過於如此。
盛意望著眼前的小女孩,不知為何竟想起了當年的蘇奕南。那時的他也是如此地萬念俱灰,如此地絕望,好像掉進了無底洞的深淵,沒有一個人來拉他。
那回憶令她的胸口突然湧起一股悶氣,她隻能深呼吸來緩解鬱悶之感。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勞月……勞動的勞,月亮的月…”
“真好聽的名字。月月,我們不傷心了,媽媽隻是離開了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但是她一定會在另一個世界,以另一種方式陪著你的。”她指了指夜空上忽然出現的一顆星星,嗓音上揚充滿著歡快,“你看這顆星星,剛剛都沒有的,你一哭就出現了,現在還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呢。”
“真的嗎?”勞月不敢相信地盯著那顆璀璨的星星,“那顆星星……會是媽媽?”
盛意莞爾,俯身直視她掛著淚珠的眼眸。
“那月月,我問你,媽媽疼你嗎?”
勞月老實地點頭:“疼,媽媽可疼我了。”
“那媽媽會不會任由月月在這裏哭,不管月月?”
勞月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不會,媽媽一定不會的。”
以前她隻要受一點點的小傷,媽媽丟都緊張得不得了。
“所以啊,”盛意再次指了指天上的那顆星星,笑容愈發柔和,“這一定是媽媽,她在安慰月月,讓月月不要哭呢!”
“可是……”勞月完全相信了盛意,著急地握住她的手腕,“這不行的,媽媽如果變成星星就再也不能給月月唱歌了…”
盛意用眼神示意蘇瑞娜遞了張紙巾過來,然後輕輕替勞月拭去臉上的淚水。
“月月是很喜歡聽媽媽唱歌嗎?”
勞月驕傲地仰頭:“嗯,媽媽是音樂老師,唱歌可好聽了!”
“那既然月月這麽想聽歌,那我來給月月唱一個好不好?”
盛意溫婉地笑著,側臉沉在昏黃的燈光裏,忽明忽滅,莫名地泛出幾分母愛的溫柔。而蘇瑞娜看著眼前的兩人,覺得溫馨無比,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而後悄悄撥通了蘇奕南的電話。
樓上病房內,蘇奕南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齊逾明拿起來瞥了一眼,奇怪地遞給蘇奕南。
“是安安,你接吧。”
蘇奕南擔心是盛意出了什麽事,急切地放到耳邊:“喂?”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有道清麗婉轉的歌聲,如縹緲的煙霧般悠然傳來。
“蝴蝶眨幾次眼睛才學會飛行
夜空灑滿了星星但幾顆會落地
我飛行但你墜落之際
很靠近還聽見呼吸
對不起我卻沒捉緊你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離開你
我堅持不能說放任你哭泣
你的淚滴像傾盆大雨碎了滿地
在心裏清晰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狠下心
盤旋在你看不見的高空裏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盛意的嗓音由經過聽筒,夾雜著細碎的噪音,但仍無法影響她嗓音中自帶的空靈感,猶如香醇的美酒,讓人未喝就已經醉了。
這時,齊逾明又將蘇瑞娜剛傳給他的照片給蘇奕南看。蘇奕南望著照片裏她彎唇淺笑的模樣,結合耳邊的歌聲想象著此時此刻的場景,心裏蕩漾開著似水的柔情,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他的意意,以後一定會是好媽媽。
這邊盛意唱完陪著勞月又坐了一會兒,並支使蘇瑞娜去找她的家裏人。十幾分鍾後,蘇瑞娜就帶著她的姑媽趕了過來。她自十一點半不見,她姑媽找的心急如焚,見著她平安無事鬆了一口氣,對盛意千恩萬謝後才帶著勞月離去。
蘇瑞娜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這才把一直沒有掛斷的電話放到了盛意的耳邊。盛意反射性一縮,疑惑地問:“幹嘛?”
“意意,回來吧。”
盛意聽到聽筒裏傳來的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背脊一下子就挺直了,心髒似風中的落葉不斷顫抖著,但表麵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ps:今天又加班了,回家一直在寫都沒空給大家解釋,大家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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