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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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馬上要去打水了。’

    剛下課,時妗就收到了梁和的扣扣消息。

    看來他是良心發現,所以才一下課就趕緊給她報告軍情。

    ‘好的,收到。’

    “林夕,去打水。”

    “不行,我還得補作業,你自己去吧。”林夕表示拒絕。

    她現在正在奮筆疾書的抄作業。

    時妗看了一眼她的百分之六十都是空白的試卷。

    “那行吧,我給你帶水。”

    說著,她拿過桌麵上自己跟她的水杯便朝外麵走去。

    熱水機就在她們教室後麵,差不多兩分鍾之後,果然看到紀淮跟梁和的身影。

    她裝模作樣的打開水瓶開始灌水。

    “嗨,好巧。”梁和故作一副偶遇的模樣跟她打招呼。

    時妗也配合的朝他笑,“是啊,真巧。”

    紀淮走到熱水機旁,打開水龍頭灌水。

    “對了,別忘了晚上啊,我們可說好的。”

    “我知道,不會忘的。”

    時妗跟梁和說著話,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水杯裏的水已經快滿了,而她的手還握在瓶身上。

    “ 啊!”時妗突然尖叫了一聲。

    一是因為開水濺到了手背,二是因為手掌冷不丁的被人揮開。

    “啪!”

    原本灌著的水瓶此時正摔在地上,滾燙的熱水咕嚕咕嚕從裏麵冒出來。

    時妗的手背被開水燙的紅了一塊,頓時刺激到淚腺,眼眶頓時溢滿了淚水。

    “打水的時候不知道要看嗎,瞎說什麽話!”

    紀淮的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音調高了幾度,大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這是時妗第一次見到紀淮發火。

    她愣住了。

    不止是她,就連站在一旁的梁和也愣住了。

    今天的紀淮格外的反常,整個人的氣壓都非常低。

    時妗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眼見眼淚就要從眼眶裏落下來,手卻被人握住朝一旁的冷水機處帶。

    冰涼的水淋在熾熱的手背上,帶來一陣清涼,緩解了一些被燙傷的灼熱感。

    *

    時妗覺得手背也沒有那麽疼了。

    紀淮靠她很近,她整個人幾乎都被他環在懷裏,身後是他清瘦卻結實的胸膛,隱約間聞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氣。

    她下意識的側頭看著他。

    他半彎下腰,腦袋靠近她的肩膀,她看到他好看到極致的側臉,他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薄唇抿緊,嘴角朝下,整個人臉色都是沉下來的,但是隱約間卻夾雜了一絲關心。

    他沒有察覺到她正看著自己,因為他現在整個心思都放在她的手背上。

    原本還蓄在眼眶裏的眼淚毫無防備的落下來,落在紀淮的手臂上,很快浸進他的襯衫。

    紀淮看到之後,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

    他陡然鬆開她的手,然後朝後退了幾步。

    “自己衝。”

    原本沉下去的臉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個氣急敗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她的眼眶泛紅,臉頰上還掛著眼淚,睫毛跟眼簾都是濕潤的。

    紀淮覺得心髒在這一刻,“duang”一聲,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敲打了一下。

    他有些狼狽的躲開視線,伸手拿過自己的水杯,然後看也不看時妗一眼,掉頭毫不猶豫的離開。

    梁和看了一眼大步離開的紀淮,又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時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最終他還是將那個落在地上的水杯從地上撿起來,給她灌滿了水放在她的邊上,稍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趕緊去追紀淮了。

    時妗看著放在台子上的水杯,原本光滑的杯壁上多了一條裂痕,是地麵摩擦留下來的。

    林夕抄完作業,看到紀淮從窗口這裏走過,緊接著梁和也跑了過去,可是過了幾分鍾,她都沒見時妗回來。

    於是她便隻能起身去出去,看看她又在作什麽。

    結果她剛走過去。

    便看到時妗正埋著頭,將手放在冷水機下衝洗。

    “時妗?”她喊她。

    時妗抬起頭看她,她一眼便看到她泛紅的眼眶,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你怎麽了?”她趕緊朝她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她才發現時妗白皙的手背紅了一片。

    “怎麽回事!是不是紀淮,是不是他!”林夕一下子就火了,轉身便準備去找紀淮算賬。

    嚇的時妗趕緊拉住她的手臂。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是我自己搞得。”

    時妗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夕。

    林夕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原來是你自己作的。”

    時妗撇著嘴瞅她。

    這變臉也太快了吧,她果然不愛她了。

    “你說,紀淮會不會生氣了?”

    林夕摸了摸腦袋,這怎麽說呢,她又不是紀淮,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而且就算生氣,他又為什麽生氣呢?

    “怎麽辦啊?”

    林夕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現在就先別想著紀淮了,還是趕緊去醫務室找王老師塗點燙傷膏吧。”

    時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其實她也沒覺得有多嚴重,隻是剛才那一刹那是很疼,但是被涼水衝了這麽久,已經沒有什麽灼痛感了。

    *

    “紀淮,你等等我。”梁和好不容易追上了紀淮。

    他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剛才怎麽回事啊?”

    “什麽怎麽回事?”紀淮語氣平淡的問。

    “你幹嘛對她發那麽大的火,這也太不像你平時的作風了吧?”

    紀淮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拂下去,睥睨的看著他。

    “我什麽作風?”

    “對誰都愛搭不理,更不用說對誰發火了。”

    “是嗎?”

    “當然。”梁和雙手插在口袋裏,餘光正好看到他的手。

    他握著水杯的手也紅了一塊。

    “你也被燙到了?”他詫異的問道。

    聽梁和這樣問,紀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果然紅了一片。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連痛感都沒有察覺到。

    時妗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主,可是他卻又偏偏為她操心,想想他不禁覺得自己賤的慌。

    “沒事吧?”

    “沒事。”

    “真沒事?要不然去醫務室看看?”

    “還是算了……”

    “不行,必須得去。”梁和不由分說,扯著他的臂膀便朝醫務室走去。

    “隻是被輕輕燙了一下,不礙事,又不是不能彈鋼琴了。”紀淮一邊被他拉著走,一邊說道。

    “你可別忘了,你晚上還要去S大呢,難道你就準備這樣紅著大片手背去?”

    聞言,紀淮不說話了,隻能被他扯著走。

    “報告。”梁和伸手敲了一下醫務室的門。

    “進來。”

    王露看了他們一眼,紀淮跟梁和,藝術班的尖子。

    “怎麽了?”她開口問。

    “王老師,紀淮的手被熱水燙傷了,你能給塗點藥嗎?”

    “手給我看看。”王露朝他說道。

    紀淮將手伸過去,王露看了一眼,“還好,不算很嚴重,抹點藥就好了。”

    她轉身打開抽屜,從抽屜裏麵取出醫藥箱,找到燙傷膏,將燙傷膏均勻的塗抹在他的手背上。

    一邊給他塗藥,一邊念叨:“紀淮,不是我說你,好歹你也是學鋼琴的人,難道不知道手的重要性嗎,好在你這不嚴重,不然我看你怎麽辦?”

    紀淮垂著眼,溫和的回答:“我知道了王老師,我下次會注意的。”

    “嗯,好了,差不多很快就能好了。”

    “謝謝王老師。”

    王露點點頭,便讓他們出去了。

    他們這剛離開沒有兩分鍾,醫務室又來了兩個女生。

    “王老師王老師,有燙傷膏嗎,她被熱水燙傷了。”林夕咋咋呼呼的問道。

    “今天是怎麽回事,又是一個被熱水燙傷的?”

    時妗敏感的聽到又這個字眼。

    “王老師,你說的又,還有誰嗎?”

    “藝術班的紀淮啊,這不剛才才走。”

    時妗跟林夕對望了一眼,臉色突變。

    紀淮也被燙傷了?

    她當時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王老師,他的手嚴重嗎?”

    王露看了一眼她的手背,“不嚴重,還沒你的嚴重呢。”

    “那會不會影響他彈鋼琴?”時妗麵顯擔憂。

    王露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這傻孩子,他是燙傷,又不是手斷了,塗了藥,很快就能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