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是親非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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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下去吧。”聶丞相不耐的揮手,冷道:“今日府中有貴客,你便不要四處走動了。這件事我懶得追究,今晚的晚膳你不用用了。”

    聶霜紫身子僵了僵,抬頭看著麵前的這個聶丞相,看著他眼中的漠然。這就是她這一世的父親,對她這個女兒連一點溫情都不願給予的父親。

    明明血脈相連,卻是親非親。罷了,她暗歎一口氣,早已習慣了不是。

    “是,女兒告退。”

    “奴婢告退。”

    和采衣雙雙行了一禮,聶霜紫便帶著她轉身離開。

    望著消失在視線裏的倩影,蕭鈺宸眸光微深。心中疑惑之下,他忍不住好奇道:“聶丞相,方才那位小姐也是令千金?”

    “呃。”聶丞相沒想到他會問聶霜紫,但是對於這個並不喜愛的女兒他並不想多言,當下也隻是隨意帶過道:“這是聶某排行第三的女兒,平時不思進取,極難管教,不提她也罷。”

    ……

    回到院子裏之後,采衣手忙腳亂的翻出藥和繃帶給聶霜紫包紮。看著一路過來眼淚水就沒停過的采衣,聶霜紫也很是無奈。

    “我隻是手被抽了一鞭子,又不是丟了半條命。你至於哭得這麽難過嗎?”

    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看她哭得通紅的眼也是心疼不已:“你看你哭這麽久,眼睛都要腫了。快別哭了,我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明明開了這麽大一口子。”被她這麽安慰,采衣隻能是哭得更凶了:“小姐,奴婢心疼你啊,奴婢真的替你心疼。”

    “傻丫頭,你不是說了嗎,我還有你心疼呢。”

    聶霜紫擦了擦她的淚水,淺笑道,隻是那笑容有些苦澀:“我對他們早就不抱希望了,所以這樣的事再發生多少回,我的心裏都不覺得難過,真的。”

    “奴婢不相信小姐不難過。小姐,你要心裏堵著,就發泄出來。奴婢不希望你憋壞了身子。”

    采衣抽抽噎噎的給她包紮傷口。她隻是一個下人奴婢,看在眼裏都心酸難過,何況小姐是當事人呢。

    “我有什麽好憋的?這麽多年了,我要還是和他們嘔氣,早就嘔血嘔死了。”聶霜紫卻是搖頭,看了一眼外麵暗下來的天色繼續道:“好在我們在清風飯館打包了些吃食,不然今晚上還真得餓肚子了。”

    別人不對她好,難道她不會自己心疼自己?不準她吃晚飯又如何,她豈會這麽傻乖乖聽話?

    “小姐說得是。小姐受了傷就先歇會,奴婢去把吃的熱一熱。”

    采衣想起這一茬,忙把懷裏打包好的吃食拿出來到廚房去熱一熱。今晚上丞相他們招待蕭公子,怕是沒有人會記得她們這個小院子了,倒也不怕會被人發現。

    ……

    夜沉如水,微涼的風拂過水麵,猶有陣陣暗香襲來。月江河兩岸燈火通明,河上紅船畫舫,彩燈搖曳。醉人的歌聲伴著絲竹之音,緩緩蕩漾在河麵之上,飄散在沁人心脾的春風中。

    此時在河中央一艘富麗堂皇的畫舫上,輕紗覆麵的女子纖指巧弄,撚撥著纖細的琴弦。櫻唇輕啟,如泣如訴的歌聲似泠泠雨絲從中飄出,既婉約而情思繚繞。

    素白的紗幔在其身周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屏障,一雙盈盈美目秋波粼粼,透過朦朧的紗幔凝視著前方漫不經心坐著的人身上。每多凝視一分,歌聲中的情思便深濃幾許。

    前方軟榻之上,端坐著兩道高大俊朗的身影。一位折扇輕搖,鳳目含笑,俊逸非凡的臉上噙著一抹濃濃的玩世不恭。一位輕執琉璃杯,幽深的眸光淡淡的望著窗外,堪比謫仙傾城絕色的容顏上神思難明。

    這兩個人,隨便放到北啟國的哪一個角落,那都是人人追捧的存在。莫說是他們身後的勢力,單隻這天上地下難尋的容貌和氣質,便不知讓多少閨中女兒失了芳心。

    “這月江河兩岸現如今就裝點的美輪美奐,想必過幾日的月老誕必定是熱鬧繁華,別有一番景致了。”

    見某人一直盯著窗外,歐陽阡挑眉笑道,手中的折扇搖的起勁了些許。

    蘇垣沉默的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聽見歐陽阡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琉璃色的杯子瑩光縷縷,杯子的酒水仿佛也變得流光溢彩。那星星點點的光澤落進他幽黑如墨的瞳孔裏,轉瞬便消散無蹤,激不起半分漣漪。

    歐陽阡尷尬的咳了一聲,繼續笑道:“難得此次我在鳳城逗留,王爺,到時你可要陪我出來逛逛。”

    蘇垣終於瞟了他一眼,聲調毫無起伏的道:“你最近真的很閑。”

    “呃,”歐陽阡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滿的看著他道:“我說蘇大公子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從王爺府的書房裏拉出來,你就不能給個笑臉給我嗎?非得這麽一副嚴肅冷酷的樣子?難得今夜燕傾姑娘肯賞臉為你撫琴,你好歹也給點表示啊!”

    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下那紗幔後正撫琴的女子,一臉的幽怨。也不怪他不滿,他早就仰慕燕傾姑娘才名已久,一直想找機會結交於她。可以前不論是他下帖相邀還是親自登門拜訪,都被這位燕傾姑娘一一婉拒了。但誰知他用蘇垣的名義相邀,燕傾姑娘竟然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這麽明顯的差別待遇,不得不說讓他鬱悶了許久。

    “我坐在這裏已經是最好的表示了。”

    仍舊是淡漠的聲音,蘇垣說完又將視線調向了窗外,顯然不想跟他繼續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如果不是歐陽阡死乞白賴的想請燕傾過來助興,今夜這個女人不會有機會坐在他的畫舫上。

    “唉,好吧。”

    歐陽阡無奈的聳聳肩,也不多說了。知道他有嚴重到令人發指的潔癖,尤其對女人更甚。讓他請一個女人到他麵前撫琴已經是天大的極限了吧?總不能指望他這個朝野上下以潔身自愛聞名的王爺跟他這個流連風月的花花公子一樣愛好美人。

    說話間,一曲已畢。

    燕傾姑娘站起身來向兩人盈盈一禮,輕聲道:“王爺,歐陽公子,燕傾獻醜了。”

    話音剛落,清脆的掌聲隨之響起,歐陽阡不吝讚美的笑道:“這曲彈得真好,真妙。燕傾姑娘琴藝冠絕天下,果真是名不虛傳。我早便說,定要親耳聽聽燕傾姑娘的琴曲才不枉在人世走一遭啊!”

    “多謝歐陽公子抬愛,燕傾愧不敢當。”

    燕傾客氣疏離的答謝道,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一旁麵無表情的人身上。那人臉上淡漠的神色,從她進來到現在便沒有變化過一絲一毫。

    “素聞墨王殿下深諳樂道,不知燕傾方才一曲,可還入王爺的眼?”

    輕咬櫻唇,她問得有些忐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