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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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兄弟對弈
城裏紛紛擾擾,議論不休,墨王府仍舊是一派風平浪靜,且平日裏明處暗處不苟言笑的護衛們一個個滿麵掩不住的笑意,像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這氛圍連一向遲鈍的采衣都察覺到了,一整天都很是納悶,不知道府裏的人都是吃了什麽藥,沒事兒的總是偷偷在笑。
采衣把這事告訴聶霜紫的時候,聶霜紫臉紅了紅,高深莫測的跟她說了一句:“那是因為他們知道王爺雖然退了皇上的賜婚,但是很快王府裏又會有新的女主人了。”
采衣聽了先是不解,隨即恍然大悟,莫不是皇上又準備給王爺指哪門親事?但恍然大悟了不到一會兒,又糾結的咬起了指頭,這靜祁郡主賜了太子,慕容小姐要嫁戰公子,還有什麽人能配的上王爺啊?
聶霜紫沒理這丫頭的糾結,她正拿著根棍子滿王府“追殺”晝風呢。
晝風這家夥一大早就偷了廚房的烤牛肉,還把在廚房打掃的盧仁家嚇暈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呢。她身為廚房總管,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晝風是王爺愛寵,也必須好好教訓一番……
如果歐陽阡看到聶霜紫這樣追著晝風跑的情景,一定會搖著扇子仰天長歎,真是一物降一物!晝風這以獸性凶猛出名的白虎,麵對誰都不屑一顧,唯獨不舍得對聶霜紫張牙舞爪的吼上一聲。
跑了大半個墨王府,氣喘籲籲的將晝風堵在牆角,聶霜紫棍子一戳地麵,喘了兩口氣對著晝風露出一個笑容道:“好晝風,你別跑了嘛,我又不是真的舍得打你。不過就是看你從來不洗澡,拉你去洗個澡而已啊,你跑那麽快幹嘛?”
晝風睜著大眼低嗚了一聲,大腦袋左顧右盼的找尋逃跑路線。顯然它是知道讓它洗澡,是一個比打他一頓還殘忍的刑罰。
“晝風乖哈,不許再鬧了。”
聶霜紫笑眯眯的慢慢向晝風湊近,她走近一步,晝風就往後挪一步。危機感上身,晝風看了看身後的牆壁,尾巴一掃地麵,竟然轉身一躍而起跳上了牆邊的一塊石頭,借著石頭的力又高高躍起跳上了牆壁。
聶霜紫目瞪口呆,這隻白虎是屬貓的吧?不等她回神,晝風趾高氣揚的回頭衝著她哼了一聲,搖搖尾巴跳下牆的另一頭揚長而去了。
“站住!你再跑我就罰你三天不許吃飯了。”
聶霜紫跺了跺腳,連忙沿著牆壁快速找到月洞門,穿過這座院子又追了上去。
追著晝風,心裏忍不住腹誹起一翮他們這些武功高強的護衛來,那麽多高手,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跟著她來抓晝風。若有人幫忙,她至於累的這麽半死不活的嗎?
蘇易輕車熟路地翻過墨王府花園的牆頭時,蘇垣正在牆頭對麵的亭子裏獨自下棋,聽見他翻牆落地的聲音頭也沒抬,淡淡的說道:“棋局正走到疑難處,皇兄就來了。”
“若論棋藝,皇兄不及你,可幫不了你解什麽棋局上的疑難。”
蘇易微微一笑搖頭道。撣了撣衣袖緩步走進亭子裏,在他對麵掀袍落坐,掃了眼棋盤道:“些許時日不曾對弈,你的棋藝又見長了。”
蘇垣淡淡落下一枚黑子,抬眸道:“是皇兄教得好。”
“早知你下棋天賦這麽高,皇兄就不自賣自誇的爭著教你下棋了。”蘇易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弟弟,歎了口氣苦笑道:“弄得現在皇兄這個師傅都下不過你,你是不知道,父皇平日裏沒事就拿這事來笑皇兄。”
“皇兄解不了這一局棋,那就重來一盤吧。”
蘇垣垂眼淡道,說著就想打亂棋盤收回棋子。蘇易伸手止住了,溫笑道:“這盤棋你布了這麽久,棄之豈不可惜?還是等你下完了,再另起一盤和皇兄下吧。”
蘇垣看了看他,也不反對,淡道:“那皇兄就品茗稍等一會吧。”
蘇易點了點頭,端起一旁早已備好的茶盞。輕揭茶杯,芳香茶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蘇易挑了挑眉,訝異道:“這是什麽茶?竟這般清香。”
“前幾日阿紫去了趟城外采了些茶回來,自己研製出來的一種茶。她取了個百花茶的名字,”蘇垣偏頭望了眼自己手邊的糕點茶水,輕勾了下唇道:“我嫌太俗,另取了一個。”
“那這茶現在是叫?”
“花苑。”
“這個名字的確是比百花茶清雅些。”蘇易讚同的點頭,低頭認真品了一會手中的茶,抬起頭目光也掃了一眼桌上的幾類糕點吃食,微笑道:“看來當日宮宴上,父皇的決定雖說無理了些,但的確是個正確的決定。聶三小姐心靈手巧,對你助益頗大。”
蘇垣抬眸淡道:“把阿紫送到我身邊來,是父皇此生做的最令我滿意的事。”
“你這話說的。聶三小姐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長期住在王府始終於理不合。若不是有父皇一道聖旨壓著,外頭的謠言早就滿天飛了,還是早些送她回相府比較好。”
沒有聽出蘇垣話裏的弦外之音,蘇易放下茶盞微歎道。
當初會同意這件事,除了他也很著急自己弟弟的厭食之症外,也是因為他對蘇垣的自製力有信心。蘇垣不好女色,可不代表沒有人厚著臉皮貼上來,若不是相信自己這個弟弟不會輕易動心以及異於常人的洞察力,他是不會放心聶相的女兒住進王府的。
看著自己話落半天,蘇垣還是沉默不語,蘇易以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聊關於女人的話題,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父皇常說,人世好比一副棋局,生在帝王之家當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博弈之術。這一點,你倒是比皇兄更得父皇歡心。”
沉默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蘇易抬頭看了看蘇垣認真下棋的樣子,看著他把一副棋局布的詭異多變,讚歎了一聲。
蘇垣執黑子的手頓了頓,淡淡的嗯了一聲後又自若的下自己的棋了。
蘇易又道:“皇兄是昨夜回宮後,才知道靜祁郡主落了水的。所幸有驚無險,隻是受了些寒。”
蘇垣抬眸看他:“皇兄想說什麽?”
“隻是想問問你可有派人去慰問過,若是還沒有,等會皇兄要去安王府探望,你可要跟皇兄一起?”
“皇兄自己去吧,我有事。”
“阿垣。”蘇易歎了口氣道:“靜祁郡主好歹是為了你才……”
蘇垣打斷他的話淡道:“逼她跳河的人是她自己。”
“你當真一點也不在意?”蘇易皺眉,不大相信的道:“你幼時與她的感情的確是極好的。”
“皇兄。”蘇垣放下棋子,抬起黑沉的眼,聲音冷了幾度道:“在西淩的那十年裏,每一日光是想著如何活下來都已用去我全部精力,我沒那麽多多餘的時間來思念故人。”
“阿垣……”
“皇兄應該慶幸我對她再無在意,否則今時今日你聽了皇後的話暗中向父皇進言,立她為太子妃,豈不是要與我反目成仇?”
蘇易一怔,解釋道:“皇兄是知道你的心思才……”
“皇兄既然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就不要再拿所謂的幼時情誼將我與你的太子妃綁在一起,勸我付出無謂的溫情。”蘇垣冷冷的挑唇,重新執子下棋,淡漠道:“皇兄是要為帝之人,我不是,我不需要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不需要對沒興趣的女人假以辭色。”
蘇易無言以對,半晌才輕歎道:“是皇兄不好,你我難得才能坐下來好好聊天,皇兄卻總是與你說些讓你不高興的話。”
“這盤棋下完了。”蘇垣落下最後一子,取過茶盞道:“皇兄還是和我下盤棋吧。”
蘇易點頭,收拾了一下棋盤又道:“還有一件事,昨日父皇把慕容將軍的兵權交予了你,事後母後去禦書房鬧了會,如今正在氣頭上。母後一向視你為眼中釘,你小心些。”
“這個女人的把戲,我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蘇垣目光微冷,抬眸看著蘇易淡道:“她屢次派人想除掉我的事,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會公諸於天下。到時,皇兄可會顧念與她多年的母子情分?”
蘇易的臉色微沉,淡道:“阿垣,皇兄與你一母同胞,何來與他人的母子情分?”說著一頓,捏緊了手中的白子:“何況,皇兄比你更清楚,母妃究竟是如何逝世的……”
氣氛冷凝下來,蘇易喂歎一聲,舊話重提道:“你總嫌皇兄和父皇催你婚事催得緊,可若母妃還在,必定也是要整日念叨你的。”
說完偷偷覷了眼蘇垣的反應,見他神色不動,蘇易還想再說什麽,卻聽見花園另一頭傳來一道低沉獸吼。
聽見這道熟悉吼聲,蘇易心底顫了顫,轉目看過去,果然看到晝風從不遠處月洞門外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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