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爭鋒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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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爭鋒初起

    聶映雪說著從錦盒裏拿出了一條繡著戲水鴛鴦圖的,微微一笑道:“既是姐姐婚期將近,那就這一條吧。二妹,你覺得呢?”

    微微偏頭看向身邊的聶映梅,聶映雪頗含深意的問道。

    聶映梅暼了一眼,手拿起筷子聳聳肩道:“大姐喜歡就好。”

    “說起來,二妹最近越來越懂事了呢,脾氣也越來越好了。”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聶映雪眼神微冷。將盒子蓋上,命丫環拿了下去。

    聶青芙察言觀色,為免氣氛冷下來,連忙開口笑道:“爹,你也別光顧著和大姐,二姐聊天了,菜都上齊了,咱們快開席吧?”

    聶丞相咳了一聲,壓下心裏的不滿,揮了揮手示意開席用膳。

    “老爺,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眾人紛紛用筷,一直沒說話的二夫人這時卻站了起來,輕哼了一聲後向聶丞相欠身行禮道。

    聶丞相微有不悅:“早不舒服晚不舒服,難得一家人坐一塊兒吃飯,你一口沒吃就退席是想如何?”

    二夫人臉色微白,正思索著怎麽反駁,聶映雪放下筷子起身道:“爹,娘這兩日身子是有些欠佳,還是讓女兒送娘回房吧。”

    聶映梅也點了點頭道:“是啊,爹,飯這頓不吃下頓補上就是了,一頓飯怎麽比得上娘的身子重要?”

    “哼,就你們事多。”

    聶丞相也沒有真的攔阻的意思,揮手同意讓她們下去了。

    各房姨娘起身相送,聶霜紫也站了起來,欠身道:“二娘和大姐慢走,紫兒稍後去探望二娘。”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憋著滿肚子火被聶映雪扶出了飯廳。

    “好了,我們吃我們的。”

    聶丞相威嚴的沉聲道,率先拿起了筷子夾菜。這下子,這場午膳就真正的平靜下來了,所有人心思各異的吃著飯,倒也安靜。

    ……

    “死丫頭,賤丫頭,這下賤的東西!”

    二夫人一回房裏就罵開了,看到跟著聶映雪過來的丫環手裏捧著的錦盒,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在房裏四處看了看,竟拿起妝台上的剪刀將丫環手裏的錦盒搶了過來。

    丫環驚呼一聲,看著二夫人坐下打開錦盒,一把將裏頭的富貴緞抓了出來剪斷,失聲道:“二夫人,你冷靜點……”

    “死丫頭,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二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手上毫不留情的一剪接著一剪,罵罵咧咧的怒道:“這該死的賤丫頭,她以為她是什麽東西!她有什麽資格給我的女兒繡富貴緞?她有什麽資格給我女兒做“正梁禮”?這死丫頭……”

    聶映雪冷眼旁觀,麵無表情的在一旁坐下。這些緞帶她也想一把剪掉,她娘替她泄氣她又怎麽會攔著?

    二夫人連罵帶剪的鬧了一會兒,門外響起腳步聲。二夫人怒氣未消,回過頭就把剪刀往門口丟過去,怒罵道:“你們這群下賤的東西,我不是說過這會兒誰也不準進來嗎?”

    剪刀撞上半開的房門,掉在門檻處剛剛踏進來的淡紫衣裙邊,房內三人俱是一愣。

    聶霜紫掃了一眼房裏的幾人,彎腰將剪刀撿了起來,淡淡道:“二娘不是說身子不適麽?怎麽還這麽大的火氣?”

    二夫人瞪眼:“死丫頭,你來做什麽?”

    “二娘身子不適,紫兒在席間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叫廚房做了碗參湯,親自給二娘送過來了。”

    聶霜紫走進房間,身後端著參湯的采衣也跟了進來。將剪刀擱在桌上,聶霜紫抬頭看著麵色微沉的聶映雪,淡淡笑道:“大姐也真是,明知二娘需要多休息,怎麽還讓她拿這麽危險的東西?”

    “貓哭耗子假慈悲!誰允許你進我的院子了?出去!”

    二夫人一拍桌子,指著外麵怒道。

    “二娘別急,紫兒無意打擾您。隻是順道來相請大姐,這就準備退下了。”

    聶霜紫也不惱,揮手讓采衣將參湯放下。目光瞟了眼二夫人麵前桌上已經變成一堆廢布的緞子,微笑道:“二娘不喜歡這些緞子剪掉也無妨,隻要不失手剪了大姐挑中的那一條就是了,爹還在等著我替大姐把這富貴緞掛上呢。”

    二夫人簡直想掐人:“掛什麽?死丫頭,你以為我們真的會讓你掛這……”

    “娘!”

    聶映雪沉聲喊了一句,阻止了二夫人越加無遮攔的言語。

    “雪兒,你對這賤人那麽客氣做什麽?相府是娘當家做主的,她還能把我們怎麽著?”

    二夫人不滿的看向自己的女兒。聶映雪起身拉過自家娘親,低聲道:“娘,爹近來已經再三強調要家宅安寧,不得生事了。再說三妹如今入了墨王府做事,與王爺的關係好壞尚且不知,若是與她生事,萬一她回王府後對王爺多加妄言,於我們有害無利。”

    二夫人臉色微變,聽了女兒這話當真把氣焰消了下來。狠狠的瞪了一眼聶霜紫,心裏萬分不甘。當初就不應該帶她入宮,否則這丫頭怎麽可能會攀上墨王爺?

    安撫完自個娘親,聶映雪回頭看向聶霜紫。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三妹既然這麽心急,那姐姐這就隨你一起回房把富貴緞掛上吧?”

    將這對母女的互動收進眼裏,聶霜紫點頭笑道:“妹妹這也是替大姐急啊。”

    “娘,那我和三妹先行回房了,你好好休息。”

    聶映雪轉頭囑咐了丫環幾句,和聶霜紫一起拜別了二夫人,離開了定春閣。

    往聶映雪房間而去的半路上,聶映雪目光看著眼前的景物,淡淡道:“三妹如今肯定是很慶幸壽宴當日進了宮吧?”

    “大姐會如此說,那想來應該是很後悔了。”

    聶霜紫不急不緩的回道,回頭瞄了眼聽命遠遠落在後頭的采衣和翡翠。

    “三妹知道,無論是什麽事,隻要跟三妹有所關係我都會心生不悅。倘若重來一回,我必不顧一切讓三妹進不了宮。”

    “那真是可惜了。這世間奇人異事那麽多,偏偏沒有時光倒流這一樣。”

    聶映雪停下腳步,低頭伸手拂過身畔一叢白牡丹,淡淡道:“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三妹是想這麽說嗎?”

    聶霜紫在她身後也停下來,暼了一眼那開的正盛的牡丹花:“幾年前隨口說的一句話,難為大姐還記到現在。”

    聶映雪拔下一片花瓣,輕笑道:“說來你也許不信,越是討厭一個人,越是會將那人記得深刻,一言一行,如附骨之蛆終日難忘。我對三妹,便是如此呢。”

    聶霜紫抬頭望天,溫聲道:“如此說來,未能同樣將大姐看得這般重,倒是妹妹辜負了大姐這番心意。”

    聶映雪頓了頓,回眸看她,冷冷一笑:“是,姐姐對你上心十分,妹妹若不如此重視,當真是要將姐姐辜負了。”

    聶映雪說完鬆開手裏的花瓣,繼續往前走。聶霜紫抬腳跟著,輕聲道:“世人皆說女子當以夫為天,大姐將為人婦,實在不必再對妹妹如此看重。若大姐將對妹妹的一番心思用在夫君上,那於大姐的前程更是多有助益。”

    “我日後與夫君如何,不必妹妹來擔憂。倒是妹妹也到了婚嫁年齡……”聶映雪目光流轉而回,深深的看著她道:“不瞞妹妹,姐姐與爹爹多次聊天,皆提到了妹妹的終身大事呢。”

    聶霜紫心裏一沉,故意挑眉笑道:“大姐應該沒有趁妹妹不在,替妹妹決定好了終身大事吧?”

    “三妹向來很懂得保護自己。”

    聶映雪笑了笑,轉過頭提著裙子上了曲橋,慢慢道:“你去王府的這些時日,爹爹一直想派人接你回來小聚,可都無果而終。姐姐時常感歎,若是換了個姐妹去王府,哪裏能像妹妹這般將自己藏得滴水不漏。爹爹也是無奈之下,才以姐姐大婚一事出此下策。爹爹如此對妹妹寄予厚望,隻是不知道妹妹在墨王府裏待的這些日子,所做所為是否不讓爹失望。”

    聶霜紫亦也一笑:“大姐不如說說失望又如何?不失望又如何?”

    “沒有如何。”聶映雪站定腳步,與她麵對麵相視,淡淡道:“生在貴門,為家族利益奉獻自己所有是你我的命,這一點想必爹已教過你。三妹,可不要浪費姐姐已經給你的機會,好好為爹辦事。”

    緩緩垂下眸子冷笑道:“你不是也嚐到甜頭了?在這個家裏,隻要爹爹重視,嫡女也好庶女也罷都是一句話的事。你得了爹爹歡心,還怕鬥不過我?”

    “倘若女子生而為棋子,這般疼寵不要也罷。”聶霜紫皺了皺眉頭,長歎了口氣:“聽到大姐今日所言,妹妹算是知曉為何四妹近日會有那些舉動了。”

    “這算是給三妹一個警醒吧。你不願意做的事,總有其他人做。你不屑於心的東西,總有其他人趨之若鶩。世道本就如此,你以為誰能夠獨善其身?要麽存在要麽毀去,這就是貴族門裏教給我們姐妹們的規矩不是麽?”

    聶映雪冷冷一笑,笑容似諷似澀,抬眼道:“我既巴不得你永遠不屑爭,也巴不得你快些來與我爭。”

    曲橋之上風有些涼,聶霜紫抬手攏了攏眼前吹亂的頭發,微微抬頭眯眼道:“大姐說了這麽多,讓我來猜猜,你是又設計了一個怎樣的局吧?”

    聶映雪微怔。

    “你說這許多,無非是希望我聽從爹的命令,在墨王府裏動些手腳。可墨王爺是一個怎樣的人,你不會比我不清楚。你盼著我急功近利去出手,也就是盼著我被王爺發現,盼著我被降罪。當然了,最好就是在事情敗露的時候,當場死在了王府裏更好。”

    看著聶映雪逐漸皺起的眉頭,聶霜紫微微一笑繼續道:“當然,就算我不聽話也沒關係,回了家裏沒辦成什麽事,左右都是要惹爹爹生氣的。這一來,越加失寵的我就越不能和大姐比了。大姐,我說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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