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情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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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情蠱(一)

    目送蘇垣離開,聶霜紫平複了下加快的心跳,轉身回房將桌上的紙包小心的揣進了袖子裏,才若無其事的在桌邊坐下。

    回來的是采衣,她去問過好幾個人才得知聶映梅和聶青芙也是安排在這個院子的,此刻見不到人是因為兩人一進府就直奔新娘歇腳的屋子去了。

    聶霜紫聽著她的回報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麽。人家姐妹情深,她總不能還攔著吧?

    呆坐著和采衣聊了一會兒,聶霜紫又蠢蠢欲動的將目光投向了桌上精致的吃食,但想起了某個人的話,又隻好把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來。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天邊夕陽完全墜落西山前,祁王府中的眾多賓客終於等到了吉時,眾多在鳳城中有頭有臉的達官顯貴在丫環的帶領下來到正堂觀禮。新郎新娘拜完堂後,夜幕初降,喜宴才正式開始。

    聶霜紫姐妹幾個是新娘家屬,所以被安排在了主桌。與之相對而坐的是墨王蘇垣,竹公子蕭鈺宸。太子蘇易身份尊貴,則坐在了上首位。至於太子妃,不知為何拜堂之後就沒看見人了。

    席間傳杯弄盞,杯觥交錯,聶霜紫卻一直低調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爾目光抬起,也隻是暼向對麵同樣沉默不語的蘇垣,眉頭微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蘇垣有些異樣。在喜堂之上再見到,她就一直有這麽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止是因為他眼中若有若無的陰沉,還因為從喜堂見麵後到現在,他都未曾看過她一眼。而這種異樣感覺,中午分開前她都未曾有過。

    心中略微浮起的不安終於在蘇垣不發一言起身,獨自一人離席而去時濃烈了起來,聶霜紫幾乎是下意識的跟著站起來,打算離開時卻被突然遞到眼前的酒杯攔住了。

    聶霜紫愣了愣,順著執杯的手看去,對上了蘇煌含笑的麵孔。

    “聶三小姐當日和慕容小姐精彩的表演現在還令本王記憶猶新,不知聶三小姐可願賞臉共飲一杯?”

    聶霜紫有些煩躁的望了眼蘇垣離開的方向,輕聲推辭道:“王爺恕罪,臣女自幼不曾飲酒,酒性不佳,不敢在王爺麵前失禮。”

    “聶三小姐此話差矣,今日本王大喜之日,難不成連一杯之酌,聶三小姐也要推辭?”

    蘇煌微微一笑道,雖然語氣隨和,卻讓聶霜紫備感壓力。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聶霜紫低頭看見聶青芙衝她一笑,卻是勸道:“三姐,不過是小酌一杯,王爺一番盛情,可不要掃了王爺的興致才好。”

    這丫頭非要什麽事都摻和一腳才開心麽?

    聶霜紫心內腹誹,不發一語的扯回自己的袖子,拿起自己的酒杯斟滿,然後向蘇煌敬酒道:“王爺請。”

    蘇煌滿意一笑:“聶三小姐請。”

    將杯中烈酒喝掉,聶霜紫擱下酒杯就轉身往外走,卻又被蘇煌攔住。蘇煌看著麵上隱有焦慮的她,笑道:“宴席才剛開始,三小姐這時候離席是去做什麽?”

    聶霜紫扯唇淡笑:“上茅房,王爺連這也要問?”

    雖然被她的直接驚到,蘇煌在短暫的微愣後又不失風度的笑了起來,掃了一眼其他在座的人想笑不笑的樣子,對聶霜紫道:“三小姐初次來王府,為免三小姐迷了方向,本王派個人帶三小姐過去。”

    話畢不等聶霜紫說話,就隨手招了一個在廳中侍候的丫環過來。

    “多謝王爺。”

    欠身行了一禮,聶霜紫也不再多說什麽,帶著采衣和那個王府丫環離開了宴席。

    蘇煌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收回目光繼續去敬其他人。

    聶青芙放下筷子,對著聶映梅附耳道:“二姐,我覺得悶得慌,想出去透透氣。”

    聶映梅聞言也放下筷子道:“我陪你一起。”

    聶青芙微微一笑點頭:“好。”

    ……

    “王爺,您沒事吧?”

    一翮望著靠在樹下站了半晌的蘇垣,忍不住問道。

    蘇垣微闔的眸子緩緩睜開,隱在陰影裏的俊臉上有一分蒼白,暼了一眼一翮淡道:“你該去接應歐陽阡了。”

    一翮腳步不動:“時辰還早,屬下再陪王爺一會。王爺,您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府?”

    “本王若是現在就離開了,歐陽阡今日就別想出祁王府了。”

    一翮一噎,也是,祁王府機關重重,歐陽阡今晚潛到後院去查東西,如果沒有王爺在前院牽製蘇煌,那歐陽阡肯定會暴露。

    蘇垣看了他一眼道:“按照計劃行事,去東陽街接應歐陽阡。”

    “可是……”

    “本王無事。”

    蘇垣淡淡的打斷他,站直了身子走出樹影,看著他道:“走吧。”

    一翮猶豫了下,隻能從命道:“那屬下這就去接應歐陽公子,王爺一切小心。”

    一翮離開,蘇垣在原地站了半晌還是覺得胸口處的沉悶有增無減,不悅的沉眸。

    這時,一道黑色人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過,帶起一陣細微風聲,轉瞬就穿過花園消失在了遠處。蘇垣耳朵捕捉到那縷風聲,轉頭望著那個方向,微微蹙了下眉頭後還是轉過腳步,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銀白月光灑進院子,花開簇簇,院中一座小亭,亭子一道倩影獨自靜坐。

    “玲瓏事,無處書,緣分未滿,相思成垢……”

    蘇靜祁轉了轉手中的白玉瓷杯,視線朦朧,紅唇輕啟地喃喃了幾句,言畢又勾起一抹苦澀笑意。

    前邊賓客正歡,她卻在此獨自自苦,從何時起,她竟變成了這副不堪模樣?

    “垣哥哥……”

    想起那個相見總是淡漠,見一次心就疼上一分的男人,蘇靜祁痛苦的咬緊了下唇,美眸溢滿清淚卻遲遲不肯落下。

    若是此生有緣無分,自此不再相見也就罷了,偏偏他和她離得這樣近。她逃不開,忘不記,獨自這樣承受著腐心蝕骨的情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放下。

    悵然的長歎一聲,蘇靜祁執起酒壺欲再倒一杯酒,關緊的院門卻被人突兀的推開了。蘇靜祁怔了怔,連忙抬袖擦了擦眼角,然後抬起微朦的視線看向門口。

    院門外,一襲黑袍閃入眼簾。那冷淡的眉眼,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誰?

    “垣哥哥?”

    蘇靜祁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看著那人激動的掩住了紅唇,淚水終於泛出眼眶掉落而下。

    原來思之如狂,不外如是。

    蘇垣看了她一眼,轉開目光又將院子仔細的掃了一遍,無所獲之後沉了沉眼。

    是故意的?引他來此?

    蘇垣冷著眼看著落淚如梨花帶雨的蘇靜祁,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

    “垣哥哥!”

    蘇靜祁奔出亭子,哭喊著撲過來抓住他的袖子,臉上一片期望的脆弱:“你來看我的嗎?你是來看靜兒的嗎?”

    蘇垣冷淡的回頭漠然道:“放開。”

    蘇靜祁搖了搖頭,借著酒意,終於是可以大膽一回,抓住他袖子的力度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淒然道:“垣哥哥,你可知道靜兒有多難過?靜兒好苦啊!”

    蘇垣不耐的冷臉,揮袖推開她的時候,不經意間聞到她身上馥鬱的女兒香,心神一蕩。胸中抑製了整夜的沉悶終於像找到了宣泄口般炸開,以至於推開了她,自己也踉蹌摔在了地上。

    蘇靜祁跌坐在地,看到他的樣子終於是恢複了一絲理智,連忙爬起來去扶他焦急道:“垣哥哥,你怎麽了。”

    “滾!”

    蘇垣避開她的碰觸,低沉的聲音不再是一味冷淡,反而帶上了情緒分明的暴怒。一聲嗬斥出口後,胸膛不住的起伏,連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紅。

    “垣哥哥,你,你怎麽了?”

    蘇靜祁被他冷怒的臉嚇得停住腳步,忐忑的站在他身邊手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感受到身體的無力和蠢蠢欲動,蘇垣抿唇閉了閉眼。看來,今夜不是歐陽阡走不出祁王府,是他要被人算計的走不出去了。

    “垣,垣哥哥,你是不是身體有恙?我去叫人來。”

    蘇靜祁看著蘇垣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著急的說了一句就打算去找人來。可她慌張無措的腳步才剛邁出去,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頓時一聲驚呼,直直的撲在了蘇垣的身上。

    蘇垣眼睛猛然一睜,眼底一片深沉暗紅,看著撲到自己身上的女人呼吸一滯,然後猛地粗重了起來。

    蘇靜祁被他的樣子嚇的一僵,這時饒是她再怎麽不了解蘇垣也看出不對勁了,還未說話,身體便被一雙手臂抱著騰空而起。

    蘇靜祁臉色一白,抓著蘇垣顫聲道:“垣哥哥,你到底怎麽了?”

    蘇垣不發一語,抱著她快步走進院子裏,蘊著**之色的墨眸一暗再暗,像即將刮起風暴的海麵。

    “垣哥哥,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呀!”

    心裏咯噔一聲,不祥的預感浮現而出,蘇靜祁開始在蘇垣的懷中掙紮了起來,一邊死命推拒一邊試圖喊醒這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失了理智的男人。

    “垣哥哥,放下我!我是靜祁啊,這裏是祁王府,你不要亂來!啊……!”

    被猛地丟在床榻上,蘇靜祁吃痛一聲,抬起頭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自己的外衣在嗤啦一聲後被蘇垣撕掉了。

    心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男人較量,更何況是長年習武的蘇垣。蘇靜祁心驚膽顫的看著他逐漸逼近過來,抓著自己的衣襟往床角縮,白著臉無助的左顧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