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可憐人為難可憐人

    “那個死丫頭呢？怎麽還不來？”

    青芙接到下人慌忙的稟報來到二夫人禁足的竹林，站在院子裏就聽到房裏傳來二夫人氣急敗壞和哐哐當當砸東西的聲音。

    伺候二夫人的婆子戰戰兢兢的站在門邊，看見聶青芙像看見救兵一樣臉上一喜，連忙跑過來跪下道：“四小姐，你可總算來了。”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疑惑道：“，小姐呢？”

    “姐不在府裏，所以我過來看看。”聶青芙招讓她起來，問道：“二娘這是怎麽了？”

    “二夫人她……”婆子看了看屋裏，才低著頭有些猶豫道：“二夫人她不知怎麽地，知道了今日二小姐被小姐罰站了兩個時辰的事，現在正發火呢，一直吵著要見小姐。”

    “我去勸勸吧。”

    聶青芙說著往屋裏走去。她倒是不意外二夫人會知道，二夫人當家做主那麽多年，府裏總不會還沒幾個多嘴的心腹。

    二夫人把屋裏能砸的東西都砸完了，剩下的都是些值錢的不舍得砸的，砸無可砸之時看到她來了，頓時把矛頭轉向了她：“你怎麽來了？那個死丫頭呢？怎麽還不來見我。”

    “二娘找姐什麽事？有什麽跟我說也可以，我替二娘轉告。”

    聶青芙小心的避開地上破碎的瓷片，尋了一塊幹淨的落腳之地後道。

    “怎麽，她有膽子做，沒膽子來見我嗎？”二夫人冷笑，指著聶青芙的鼻子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被禁足了，雪兒嫁出去了，這個家裏就任你們為所欲為了？”

    聶青芙低頭溫聲道：“青芙不敢，二娘何出此言？”

    “哼，你給我跪下！”

    二夫人冷哼一聲，指著地麵命令道。

    聶青芙顫了顫，但並沒有依言跪下，而是不解道：“二娘，可是青芙做錯了什麽？”

    “好啊！你現在連我的命令你都敢不聽了，你膽子肥了是吧？”

    二夫人見她竟然不但不聽，還敢質問，頓時怒不可遏，抬就扇了她一巴掌。如此還猶不夠，扇完之下又一把抓住聶青芙把她往牆上撞了過去。

    “啊！小姐！”

    翠兒驚呼一聲，二夫人動作太猛，她阻攔不及，撲過去時聶青芙已經撞在了牆上。

    “快來人啊！”

    朝外喚了一聲，翠兒連忙扶起自家小姐，可看到她的樣子卻又立馬驚呼了一聲。

    聶青芙額頭撞到牆壁，已經撞破了皮見血了。

    聶青芙臉色發白地捂著頭，抿唇看向還在張牙舞爪的二夫人。二夫人瞧見她微冷的目光，非但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了，反而越加生氣。

    “你瞪什麽瞪？你這個賤蹄子，你忘了我們以前是怎麽待你的？我給你吃好穿好，讓你以相府四小姐的名義長大，結果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二夫人指著她的指簡直想戳進她眼珠子裏，怒罵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又跑去跟那死丫頭狼狽為奸了，多虧了她，你現在能協理後院了是吧？你以為自己熬出頭了是吧？你就是個賤骨頭，跟你娘一個德性，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聽雪兒的話，當初把你和那死丫頭都一把掐死了就好了！”

    聶青芙咬咬牙，低聲解釋道：“二娘誤會了，幫姐協理後院之事是爹的吩咐，並非青芙自己所願。”

    “當真不願意的話，你就搞破壞啊！”二夫人壓根聽不進去她的話，隻想發泄發泄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憋屈：“你以前鬼主意不是挺多的？幫著我整治其他幾房賤人的時候不是挺得意的？現在怎麽被那死丫頭牽著鼻子走了？”

    “我問你，梅兒被那死丫頭欺負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你怎麽不幫她，怎麽不陪她一起站著？你倒是說啊？”

    麵對二夫人的咄咄逼人，聶青芙的臉色白了又白，但卻是打定主意不說自己是袖旁觀的。

    “二娘問的這些問題，我都可以替四妹回答。”

    聶霜紫淡淡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緊接著，一襲眾人熟悉的淡青衣裙就晃動著踱了進來。看見滿屋狼籍和聶青芙的慘狀，聶霜紫的眉頭就先皺了起來。

    “姐，你回來了。”

    聶青芙白著臉微微一笑，在翠兒的攙扶下站直身子，隻是配上額頭還在不停淌下的鮮血，頓時顯得楚楚可憐。

    聶霜紫衝她點了點頭，轉目看向二夫人，神色冷漠道：“二娘和二姐還真是有默契，這一個剛鬧完，另一個又鬧起來了，還真是不肯消停呢。”

    剛回來就聽說二夫人在後院鬧著要見她，她就料到沒好事，過來了果然看見這人在撒潑。聶霜紫心累的同時真心佩服她爹和聶映雪，以前怎麽就受得了這院子那麽多女人的呱噪呢？要是天天這樣，這個鬧完了那個鬧，今天二夫人打人，明天又是哪個姨娘要上吊的話，她真是會煩死的……

    “死丫頭，你終於敢滾過來見我了！你竟然敢那麽對梅兒，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二夫人看到她，那壓抑的怒火一下子升到頂端，拿起腳邊一個貴重的花瓶就朝聶霜紫扔了過去。

    “啪！”

    花瓶應聲落地，聶霜紫卻毫發無損。

    二夫人看著擋在聶霜紫身前，踢落花瓶的隴雲，驚訝道：“你，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敢管我的事！”

    麵對二夫人色厲內荏的威脅，隴雲麵無表情，隻是蹭地一聲抽出長劍，指著二夫人的胸膛冷道：“再敢動一下，死！”

    二夫人立馬嚇白了臉：“大，大膽！這裏可是丞相府，我可是丞相夫人！來人，來人啊！”

    “二娘不必再喚了，府裏的護院是打不過隴雲的。”聶霜紫淡淡的打斷她的叫喚，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冷淡道：“今日二姐的事，是我一人所為，二娘不要再為難下人。若二娘再如此鬧下去，我隻好將伺候你的丫環婆子們都撤了，讓您一人在這裏鬧個盡興。”

    “你敢！”

    “二娘可以試試，如今的我敢是不敢。”聶霜紫轉眸掃了一眼屋裏被砸的差不多的擺件，補充道：“忘了跟二娘說了，府裏浪費現象太嚴重，我定了新的規矩，以後主子要是摔了砸了什麽，都一樣要照價賠的。今日二娘摔碎的物件，就從二娘的月銀裏扣。二娘要是想以後隻能喝清湯白粥，依舊可以盡情砸。此事我已經稟報了爹，他也很支持。”

    二夫人氣紅了眼，指著她們一個個的道：“反了反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夫人在！”

    “當然有，二娘，你可是“二夫人”呢。”聶霜紫忽然輕笑了一聲，一字一句道：“說到身份，我倒想起了，二娘當初不過也是一介貧民，想來是好日子過久了，二娘都忘了。”

    二夫人怔了怔，臉色忽紅忽白，最後變成一片慘白。

    “二娘要是忘了，紫兒可以隨時提醒你。你那些沾親帶故的親戚們，都是沾了您的光才有好日子過。二娘若再輕賤別人，我若知道了，便收回相府對你那些親戚的救濟。”

    “還請二娘再記住一件事，我娘親雖然不在了，但相府有今日，都是她和我爹打下的根基。我雖年紀小，可如果想要收回一些我娘親的東西還是辦得到的。二娘若想大姐這個祁王妃當的無後顧之憂，在我麵前，還是安分些好。”

    “你……你現在長大了……你要開始報複我們了……”越聽心越涼，二夫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眉眼間越來越像她娘的女孩，恨恨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初就該讓你跟你娘一起死了才好。我就知道，你長大了一定也會變成一隻毒蠍子，跟你娘一樣，一樣殘忍的毒蠍子！我就知道，梅兒和雪兒都鬥不過你，就像我鬥不過你娘一樣。我就知道……”

    “二娘說的好笑，你何曾放過我了？”聶霜紫別開眼，不去看她這可憐的樣子，冷淡道：“我與二娘之間沒什麽好說的，言盡於此，二娘好自為之。”

    聶霜紫說完，轉頭對聶青芙道：“我們走吧，讓人好生看著就好了。”

    聶青芙點頭應是，被丫環攙扶著離開了。

    二夫人看著聶霜紫即將走出院子的背影，忽然叫道：“紫丫頭，你有什麽你就衝我來，你衝我來，跟梅兒雪兒無關。你不要算計她們，你要算計就衝我來。”

    “二娘放寬心吧，我和大姐二姐，再怎麽彼此不喜，好歹也是血脈之親，決不會下毒的。這一點，我是如此，大姐二姐也是如此。”

    聶霜紫淡淡的聲音飄過來，二夫人慘白著的臉色才好了些。

    對，她現在不應該跟這死丫頭過不去，她現在再如何得意，也總有一天是要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嫁出去的。她應該在意的，是另外那些跟她一樣，一生困在相府，跟她爭寵的女人。她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決不能因為跟一個孩子過不去而害自己功虧一簣。

    “你明知二姐的糟心脾氣有一半是遺傳二娘的，還敢就這樣湊到她跟前去？”

    回到聶青芙的院子，聶霜紫一邊替她清洗額頭上的血跡一邊道。

    聶青芙咬著唇，忍著痛道：“我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你該學著聰明些。”將沾血的帕子丟進盆裏，聶霜紫拿過放在一旁的藥膏打開了才又道：“總是低眉順眼的，就這麽怕得罪人麽？你對著比你弱勢的人，不是也挺喜歡冷嘲熱諷的？”

    “二娘如今雖然暫時失勢，但有大姐和二姐在，總還是有依靠的，我怎麽敢惹她不快。”聶青芙低眸，黯淡道：“我也不願意總是以一副虛偽麵孔示人，見高踩低，可無所依靠，不依附別人又能如何？”

    “也就是說，若哪一日我又落魄了，你又會棄我而依附別人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