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女兒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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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女兒殤(九)
看到聶映梅服軟的態度,聶丞相憤憤的丟開了棍子,恨鐵不成鋼道:“早知此時,何必當初?從小到大,你把我丞相府的臉丟的還不夠嗎?非要別人戳著你爹的脊梁骨罵,你才甘心嗎?”
聶映梅凝視著衝她搖頭的葉雖鈞,低聲道:“隻要你把他放了,我以後就再也不敢了。”
聶丞相不屑的盯著葉雖鈞:“放了他,想的倒美。”
“不然你還要怎麽樣?”聶映梅氣憤的抬頭,決然道:“你如果一定要打死他,那就把我也一起。不然,陳家隻會收到一具新娘子的屍體!”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聶映梅臉上,聶丞相陰沉著臉道:“你敢!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敢不孝死一個給我看看?”
火辣辣的側臉傳來清晰的疼痛,聶映梅卻還是要強著,紅著眼道:“我就沒有什麽不敢的!”
“你!”
聶丞相怒著,眼看又是一個耳光下去。看不下去的聶霜紫連忙快步走近,製止道:“爹,且慢。”
聶丞相憤怒的目光轉向她:“你來做什麽?”
聶霜紫輕笑:“女兒若再不來,今日這後花園恐怕真的要添兩條人命了。”
“我已經說過,你二姐的事不用你管。”聶丞相揮,不耐煩的道:“回你房間去。”
“女兒並非是想置喙爹的決定,事態發展到如今,實在令人意外,也難怪爹會生氣。隻是女兒有一句話想提醒爹,如果爹聽了,還是執意處死葉掌櫃的話,女兒也無話可說。”
聶霜紫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葉掌櫃,歎道:“爹雖是一朝丞相,但也沒有決定他人生死的權利。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掩飾一下也就過去了。但葉掌櫃乃是戰家的人,是戰公子的得力幫,若是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相府,恐怕戰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聶丞相臉色陰晴不定:“照你這麽說,為父還奈何他不得了?”
“爹為官多年,應該比誰都明白這其利害關係。”聶霜紫攤,淡淡道:“戰家可是北啟首富,皇家都尚且要忌憚分,何況相府?再者二姐的剛烈性子,爹也不是不清楚。爹莫要氣惱之下處置他二人,應當冷靜一番。否則弄得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好,想來這也不是爹願意看到的。”
“哼。”聶丞相想了想,當真收斂了一些怒色,冷哼道:“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就是想要為他二人開脫罷了。”
聶霜紫也沒否認:“女兒向來宅心仁厚,爹應該不會見怪女兒吧?”
聶丞相不屑道:“巧言令色。”
說完看了看聶映梅和葉雖鈞,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聶霜紫說的有道理,他不得不考慮。
“將二小姐帶回房間禁足,將這個人鎖進柴房。”聶丞相想了想,對付管家沉著臉道:“府上下嚴令封口,我不許聽見外頭有一個人在議論二小姐的事!”
“是,老爺。”
付管家領命,招讓下人過來,聶霜紫又補了一句:“請個大夫回來看看他們兩個。”
聶丞相瞪了她一眼,但是也沒有出口阻止,揮袖離開了。
聶映梅鬆了口氣,轉身去察看葉雖鈞的傷勢:“葉雖鈞,你還好吧?”
葉雖鈞虛弱的抬眸,勉強笑道:“你放心,葉某還死不了。”
“二姐先行回房吧。”聶霜紫也蹲下來,掃視了一眼葉雖鈞的傷,安慰道:“你放心,我會讓人照看好葉掌櫃的。”
“臭丫頭……”聶映梅黯然的低下頭,輕聲道:“對不起……是我沒用。”
“二姐何出此言?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聶霜紫低頭,有點心虛的瞄了瞄自己的腳尖,其實罪魁禍首是她啊……
聶映梅被帶回了房間,聶霜紫跟著抬著葉雖鈞的下人到了柴房。
柴房簡陋,聶霜紫皺著眉頭吩咐人清理出一塊勉強能躺的地兒後,就揮讓所有人出去了,留下采衣在門外看著。
“小姐有話對葉某說?”
葉雖鈞竭力的支撐著自己半靠在牆上,雖然腦袋陣陣發暈,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清醒來麵對麵前這個睿智的少女。
聶霜紫輕挑唇角,一臉無害的反問:“葉掌櫃覺得,我要對你說什麽?”
“梅兒她……她告訴葉某,是小姐你籌謀幫她出逃的。”葉雖鈞輕吸了口氣,咳了兩聲費力道:“可葉某從和梅兒見麵到出城不到兩個時辰,就被人追拿了。這應該,不會隻是丞相下的人辦事得力的結果。”
聶霜紫讚同的點頭:“確是如此。”
葉雖鈞皺眉:“小姐不打算為自己辯駁一下麽?”
“為何要辯駁?”聶霜紫挑眉,很誠實的道:“確實是我出賣了你們啊。”
“小姐的用意何在?”
聽她承認,葉雖鈞激動的想站起來,卻牽動了傷口又疼的坐了回去,微怒道:“你難道不覺得,你辜負了你姐姐的信任嗎?”
“我辜負的何止是二姐的信任,還有葉掌櫃你的吧?若非勸二姐私奔的人是我,想必你也不會那麽放心的真的帶著她走。”
聶霜紫笑吟吟道:“這種突然擁有希望,卻一瞬間又被打回絕望的滋味,不好受吧?”
葉雖鈞後悔的閉上眼睛,被人算計的不甘讓他的聲音都冷了:“小姐還是直說,你有何目的吧。”
“侯門後院的生活太無趣,所以忍不住找點樂趣罷了。”聶霜紫聳肩,找了個木凳坐在他麵前,托腮道:“你可知,為何我二姐會突然傳出和陳家的婚事?”
葉雖鈞不怎麽想知道,但也曉得如果拒絕,接下來的對話也沒法繼續了,所以配合的搖了搖頭。
“因為,前天晚上,陳公子喝醉了酒上了二姐的床,不小心……”
聶霜紫說著一頓,看著葉雖鈞一瞬間臉色慘白,震驚又痛苦的樣子,殘忍的補上後半句:“和二姐同床共枕了。”
葉雖鈞不敢置信的盯著她,聶霜紫攤道:“所以啊,二姐是不得不嫁了,因為她是陳公子的人了嘛。”
“此事當真?”
葉雖鈞艱難的深吸了幾口氣,忍著心的劇痛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四個字。
聶霜紫很認真很幹脆的點了點頭,歎息道:“所以說,我二姐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為她。”
“值不值得,並非小姐說了算,而是葉某。”
葉雖鈞絕望的仰頭,頹喪道:“葉某覺得值得,便是值得的。”
“葉掌櫃可真是個癡情人。”聶霜紫讚許的鼓了鼓掌,淡淡道:“可如今你知道了她這不堪之事,難道還要對她死心塌地嗎?”
葉雖鈞握拳:“小姐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所做之事隻是針對我二姐,並不是有意牽連葉掌櫃的。”聶霜紫搖了搖頭,淺笑道:“葉掌櫃想安然無恙的脫身十分簡單,隻要你對外說,是我二姐勾引的你,你其實從未喜歡過她就好了。”
“不可能!”
“葉掌櫃不要那麽快拒絕嘛。”聽見葉雖鈞的低喝,聶霜紫仍是笑眯眯的:“你且好好想一想,反正我二姐為了你,已經答應出嫁了。你就是做個薄情人,也是讓她徹底死心,說起來還是為她好呢。”
“梅兒剛烈,若連心都死了,隻會化為玉碎。小姐這般籌謀,隻為了把梅兒逼進絕境,段著實殘忍。”
葉雖鈞憤怒的握拳,凝視著聶霜紫冷道:“除非梅兒先負,否則葉某就算萬劫不複,也決不會負梅兒一分。”
聶霜紫怔了怔,心裏有些動容,不由問道:“我二姐哪裏好?值得你如此不顧一切,甘之如飴?”
“你問葉某這個問題,葉某不知如何回答。說實話,她應該是哪裏都不好,可是……”葉雖鈞皺眉,認真道:“可是葉某心悅於她,在葉某眼裏,她自然什麽都是好的。”
聶霜紫低眸,幽幽道:“如果日後,她受萬人唾罵,千人不恥呢?你也願意待她情深如此時嗎?”
葉雖鈞不語,隻是堅定的眼神替他回答了她的問題。
“哈,好吧,我已經說完了,也問完我想問的了。”聶霜紫站起來,輕笑一聲:“一生太長,但願你做得到今日所言。”
“小姐!”
葉雖鈞見她想離開了,連忙喊住她,白著臉色凝重道:“梅兒心性不敵你,請你放過她吧。”
“放不放過,很快就會見分曉了。”聶霜紫勾唇,挑眉道:“葉掌櫃不是已經做好與我二姐生死與共的準備了嗎?既連生死都無懼,還有什麽好怕的?”
葉雖鈞沉默了,是啊,既連生死都無懼了,還怕什麽?
他隻是遺憾,今生跟梅兒情深緣短,這段情意短到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便被生生扼殺了。
聶霜紫出了柴房,和采衣回清茴院,路上邊走邊道:“等會你去找付管家,讓人好生照顧葉掌櫃,切記不能讓他的傷勢留下後患。柴房濕冷,再多添幾件衣服和被子。另外,讓歡衣去戰家通知戰公子,讓他親自來把人領回去。”
“是。”采衣點頭應下,心有戚戚焉道:“葉掌櫃真是受苦了。”
聶霜紫淺笑:“他這番無妄之災不會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