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巧滅流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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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巧滅流寇()
月亮灑下的銀輝裏,一人一虎下了馬車,站在道路間,獨自迎著疾行而至的黑衣人馬和漫天箭雨。
“籲!”
越柯勒緊韁繩停下,對身後的人馬擺了擺示意停止攻擊,冷眸戒備的看著視線不遠處的素衣少女和白虎。
“我還猜是哪方大人物這大半夜的緊跟在我們屁股後頭窮追不舍呢,原來是個漂亮的姐姐。”
兩方人馬原本距離就被拉得很近了,聶霜紫一下馬車,追擊的人轉眼間就追到了眼前。此時聶霜紫才看清追她們的人馬領頭人是個女人,輕笑道:“不知道我們哪裏得罪了這位姐姐?姐姐要一路追著,還放箭襲擊。”
越柯瞟了瞟聶霜紫身後片刻未停歇的人馬,耽擱這麽一會兒功夫已經被拉出不少距離,快要跑出視線絕塵而去了。紅唇妖豔一挑,冷笑道:“拖延計?”
聶霜紫聳聳肩,但笑不語,算是承認了。
“蘇垣底下能人善將那麽多,如今拿不出來了麽?竟然讓你和一隻畜生來擋住我們?”
對方沒有否認是在拖延,越柯也沒有心急的去追,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那所謂的賑災物資。
聶霜紫皺了皺眉,很不喜歡她對晝風的稱呼,當下也不裝著人畜無害的樣子了,淺笑道:“原來你也知曉王爺底下有不少高人啊?那我既然敢出來,你覺得,我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越柯聽言,謹慎的掃了一眼周圍。在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後,又把目光轉回了眼前的女人身上,緩緩收了笑容,下了馬。
身後的部屬想要跟著,她擺製止,獨自執著彎刀走到了聶霜紫麵前。
兩人之間大約相距著四十步左右的距離,深紫色的裝束和素色淡雅的衣著,形成強烈突兀的對比。一人眉目妖豔濃麗,胭脂色滿,一人眉目淡如清蓮,纖毫不染。
彼此毫不退讓的相視著,眼皆蘊著自信的睥睨風采,誰也不遑多讓。狂風從兩人間刮過,吹起枯葉紛亂,衣裙翻飛的同時,像無形掀開一抹薄紗。
自此挑起一場驚世的針鋒。
越柯盯著聶霜紫冷道:“故弄玄虛在本宮這裏沒什麽用,本宮經曆過陰謀詭計,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你這種小把戲,在本宮麵前根本不夠看。”
她一走近,晝風立即焦躁的刨了刨爪子,虎臉上肌肉抽動,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聶霜紫放在晝風腦袋上安撫,秀眉微挑:本宮?
看來又是一個身份不普通的人啊。
笑了笑,淡淡道:“這位姑娘,你真是想多了,我沒有故弄玄虛,我隻是在說實話。還是你看我像個傻姑娘嗎?會不知死活自己一個人來?”
“那你倒是叫人出來啊?這麽多廢話做什麽?”越柯冷笑一聲,眼睛裏閃過殺氣,放輕了聲音道:“你若再不亮出你的底牌,本宮便要不客氣的收下你這條命了。”
“急什麽嘛?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急著去追趕我的同伴啊。”
聶霜紫輕笑,一邊撫著晝風一邊勾唇道:“就算要殺,也起碼讓我死個明白啊,湊麵這麽好一會兒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呢。”
越柯緊了緊裏的刀,冷道:“原來你還不認識我。”
語氣裏有不加掩飾的怒意,連彰顯自己高高在上的本宮也不自稱了。
聶霜紫心裏朝天翻了個白眼,她由始至終就沒有表現出認識她的樣子好嗎?
“看來蘇垣什麽都沒有告訴你。”越柯淡淡道,目光移向聶霜紫身邊的晝風,恨恨道:“他還有臉將我送給他的這隻畜生送給你,果真是無恥之極。”
聶霜紫擱在晝風腦袋上的一僵,愣了,好一會兒才抬眸看著她道:“你到底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我是誰,如果你還有命回到蘇垣身邊的話,大可自己去問問他。他不是挺喜歡你的麽,應也不會瞞你才是啊?”
越柯冷冷拒絕,鮮豔紅唇媚惑勾起,笑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
在聶霜紫嚴肅的盯視下,越柯慢條斯理的拔出自己的彎刀。玄鐵而鑄,做工精細的彎刀,在月色下泛著銀亮的冷光,遙遙指著聶霜紫。
“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什麽物資,而是你。”
聶霜紫心裏咯噔一聲,意外的微睜圓了眼。越柯繼續道:“在你們的都城之時,我就已經盯上你許久了,隻是他將你保護的太好,我派去的人一次也近不了你的身。原以為你至少會知道我的存在……不過現在看來,我應該慶幸他沒告訴你,不然此時你怎會傻乎乎的送上門來呢?”
燒物資隻是幌子,追擊一路的目標,是她啊……
聶霜紫心裏喟歎一聲,她從來都不知道,她身邊還隨時蟄伏著這麽一個危險的人物,時時刻刻惦記著她。
苦笑一聲,聶霜紫攤道:“據我所知,我與你素昧平生,並沒有得罪過你啊。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你想殺我又是為何?”
越柯冷眼:“你難道不知道,占了他心裏的那個位置,就足以令很多人想要你的命了麽?”
又是因為王爺大俠……
聶霜紫撫額:“原來你喜歡王爺啊。”
“呸,我是恨!”越柯不屑的冷笑:“蘇垣的命,一定會是我了斷的。”
“哦~愛之深,恨之切啊。”
聶霜紫一副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深有同感道:“我理解我理解,他那個冰山樣,實在太容易讓人因愛生恨了,莫說你,有時候我都討厭他的臭臉……哇……”
突然逼近眼前的刀鋒嚇得聶霜紫哇了一聲,後退一步後一個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下一刻,冰冷彎刀已經架在了她脖子上。
“住口!”
越柯俏臉冰冷,逼視著她憤怒道。
聶霜紫乖乖閉口了,反應這麽大……她這是算戳到她的痛楚了嗎?
“不要把我和你們這種庸俗的女人相提並論,對那個男人,我除了恨還是恨。”
見聶霜紫閉嘴緘默,越柯未拿刀的左滑過她姣好的麵容,狠狠拽住她的下巴冷冷道:“那個該死的人,世人都說他無心無情,我就想不通,他怎麽就愛了一個又一個?”
下巴被抓的生疼,聶霜紫還艱難的勾起笑容,不怕死的問道:“一,一個又一個從何說起?”
越柯笑了,憐憫的看著她:“你這個一無所知的可悲女人啊。”
聶霜紫又蹙了蹙眉。
越柯放開了她的下巴,低聲道:“在西淩,我抓不到那個叫錦戈的女人,在這裏卻如此輕易的抓到了你。你跟她,根本沒得比啊。”
“是嗎?”
聽到是錦戈這個人,聶霜紫反而鬆了口氣,笑了笑反問道。
“難道不是麽?”
越柯壓了壓彎刀,提醒她已經是自己抓到的獵物了。聶霜紫卻還是淡然的笑,抬眸看著西落了大半,逐漸被黑雲掩去的月亮,淡道:“要起霧了。”
“嗯?”
越柯不懂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怎麽回事,正待細問,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騷亂。
駿馬長嘶,好幾個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甩了下來,嘭嘭落地。
越柯一驚,丟下聶霜紫快速回身,一邊向眾人走去一邊喝問道:“怎麽回事?”
“毒蜘蛛,有毒蜘蛛!好多!蜘蛛咬了馬,馬發狂了!”
馬匹發狂不受控製,胡亂嘶鳴踢踏,黑衣人們一邊竭力控製一邊回稟道。
“什麽?哪裏來的毒蜘蛛?”
越柯驚疑不定的怒問,話剛落下就暼見一隻細長的蜘蛛爬到腳邊,眼神一冷,抬腳就將其碾碎了。
“嗬嗬。”
身後響起銀鈴般的少女笑聲,越柯暗叫不好回頭。聶霜紫已經不知何時爬到了白虎背上,明眸裏噙著算計得逞的笑意。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嘛?沒有準備,我怎麽會自己來送死呢?我又不傻對吧?給你提了醒了,你還不信,自以為我是為了物資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呢。”
施施然坐在虎背上,看著那一百多號人慌亂的樣子,聶霜紫輕晃著腳丫淺笑道:“深山密林裏,多的是猛獸毒蟲,各位可要小心了。這次咬了馬,下次咬了人就不好了。”
“該死的女人!”
越柯咬牙恨道,握刀又朝她衝了過去。聶霜紫笑了,一拍晝風,晝風仰天一吼,巨大的虎軀矯健躍起,幾個起落就帶著她消失在了密林裏。
越柯憤怒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回身上馬,冷喝道:“追!”
因有不少馬毒發狂騎不了,有些黑衣人隻好棄馬而行。
在越柯因為被一個輕視的女人耍了而憤怒的失了謹慎時,她察覺不到的密林黑暗裏,一群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的人,如鬼魅般的悄悄跟上了她的隊伍。
起霧了。
天色漸亮,聶霜紫跳下晝風的背,望了眼白茫茫的林子。
霧峰山的霧果然不負盛名啊,她從越柯麵前跑掉後不過短短片刻,霧就這麽濃了。雖然不至於伸不見五指,但如果在這樣的濃霧裏行走,迷路是一定的。
好在也甩開了越柯等人,為隴雲他們爭取了時間。不過現在看來,越柯也不會去追隴雲他們了,現在她在這山裏麵,越柯肯定是抓不到她誓不罷休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聶霜紫蹲下身子,撩開水袖,將袖子裏頭的蜘蛛抓了出來,小心放在地上,輕聲道:“謝謝你們一路指路,又助我脫險。”
那是一隻黑色的大蜘蛛,比聶霜紫在客棧裏見到的兩隻大了不是一點點,渾身長滿絨毛,看起來很是可怖。一般的姑娘家若是看到,肯定都嚇暈過去了,虧聶霜紫還能這般友好,還淡定的把它揣袖子裏。
這是聶霜紫在剛進這山裏的時候,尋了個會下馬車抓的。虧了她能與之交流,才能令得這一路有驚無險啊。
要說對這座山最熟悉的,肯定非這些在山裏長的動物莫屬啊。
至於那些襲擊馬匹的蜘蛛,都是她和越柯說話處盤踞在那附近的,她下車時就已經與“它們”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