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發生了便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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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步向前走,一邊害怕我的猜測會變成現實,一邊又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那裏是否有我要的答案……
山頂的風有些大,呼嘯而過的時候有些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出了那又如同破碎哭聲的簌簌冷風……
可是,即使那風再大我也還是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那座雲塵為梅妃娘娘立的衣冠塚還在,看上去似是一直都有人在整理,上麵幾乎不曾落一丁點的灰塵……
我愣愣的站在那裏,忽然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目光所以及之處一片的冰冷……
其實,梅妃娘娘與我感情並不算深,她死的時候我著實是真的難過了,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在我心裏那悲涼的感覺也漸漸的淡了……
我之所以那麽的難過,是因為那座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墓碑……
這裏是以前的王府,不會隨便有人進來,更不會敢在這裏隨隨便便立一座墓碑……
這墓碑看上去像是才立了沒多久,新的很,上麵依舊是沒有字,什麽都沒有……
一座無字碑而已,可是我卻說不出的心疼……
我緩步的走過去,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那座新立的無字碑,直到走到跟前眼眶裏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幾乎要將這一切都吞沒掉,我的衣袖被風吹的飄揚,發也被吹的亂了……
那風不知為何忽然就變得冰涼刺骨,我愣愣的站在原地被風吹的透了,卻依舊還是動也不動……
腦子裏明明空白一片,卻隻記得他一頭銀色的長發,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他還欠我一條命,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害我還以為那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原來,他是真的打算還我的,他從來都是這樣,這一次還是,都沒有問我願不願意,要不要……
可是,如今這一切都還重要嗎……大概是不重要了……
“你再也不欠我什麽了,我們從此便兩清了,如此……甚好……”,我喃喃的開了口,那些話還沒有完整的說出口,就被風吹散在了空中,吹的破碎不堪,再也拚不出原本的模樣……
山上的夜晚真的很冷,我被凍得透了,渾身不停的發著抖,連牙齒都開始止不住的打起架來……
就在我覺得我有可能會凍死在這山頂上的時候,我原本變得冰涼的身體忽然就被什麽微暖的裹住了……
待我反應過來,才發現那是一件很是厚實的鬥篷,上麵明黃繡龍的圖案被風吹的翩然欲飛……
“起風了,咱們回去吧……”,是冥夜的聲音,風很大,連我自己的聲音都有些聽不清楚……
可冥夜的聲音我卻聽的十分的真切,那個聲音很暖也很柔,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驚擾到我……
我靠在冥夜的懷裏沉默的盯著那座無字石碑,我想這個時候去其實應該要問的,要問這座無字碑裏葬的是誰……
我想若是我問,冥夜也一定會如實的告訴我,可是我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什麽都不想要知道……
那個人他走了,因為我回來了,他再繼續住在那院子裏也就沒了意義,所以他走了,離開那座曾經他平津所有也想要占為己有的皇宮,離開了曾經他曾承諾要娶卻終究錯過的人……
這樣也好……或許等到他去到他真正想要去的地方,也會遇到那個可以一生一世,白首不相離的姑娘,然後慢慢的看盡這世間的繁花……
我覺得好累,連站的力氣都有些沒有了,冥夜發現我靠在他懷裏,渾身無力,在我耳邊輕輕的開了口,“回去吧,好嗎?”。
我點點頭,回去吧,這裏風太大了,我不喜歡,沒人喜歡……
我將那對翠綠翠綠的鐲子留在了那座無字碑前,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那座墓碑太空了,看起來有些寂寞,那對玉鐲就留在那裏給那座無字碑做個伴吧……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罹月依舊繁華而強大,很久都不再有戰爭,是真正的國泰民安了……
“娘親……晟兒想吃銀絲糖……“,我低頭垂眸看著身旁粉嫩圓嘟嘟的小家夥,正盯著不遠處的銀絲糖,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晟兒,你還吃啊?你再吃娘親可抱不動你了……“,我笑著調侃已經遲到肚子圓滾滾的小家夥……
“沒關係的,父皇……呃……爹爹說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多吃一點沒關係的……“,晟兒振振有詞的反駁了我……
“你爹爹難道沒看出來你已經開始橫著長了嗎?“,我有些無奈,自從有了這個兒子,冥夜就幾乎要將他寵到了天上……
除了平日裏讀書識字還算嚴格,其他的事情便一概全依了他……
“就是就是,娘親抱不動不是還有爹爹嗎?走,咱們去買銀絲糖……“,不等我再說什麽,冥夜已經不知何時從後麵走了上來,一把抱起晟兒就朝著銀絲糖的攤位走了過去……
“我告訴你啊,以前還沒有你的時候,你娘親最喜歡吃銀絲糖了,吃的滿嘴都是,還要我幫她擦……“,兩個人在我麵前肆無忌憚的大聲說大聲笑,完全不將我放在眼裏……
“娘親娘親,爹爹說的是真的嗎?原來娘親也是個小饞貓,哈哈哈哈……“,晟兒一聽冥夜這樣說,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笑的合不攏嘴……
“是啊是啊,不過……你爹爹最怕什麽你知道嗎?“,我很是神秘的衝著晟兒問道……
“什麽什麽?爹爹也有害怕的事情嗎?我不信……“,晟兒一聽,盯著我急切的問道……
“我告訴你啊,你爹爹最怕的就是……“,我還沒說完,就被人塞了一塊銀絲糖在嘴裏,後麵的話完全淹沒在了那塊銀絲糖裏……
“你看你,我就說你一吃糖就會吃的滿嘴都是的……“,冥夜說著就拿了帕子走過來給我擦嘴角……
“賴皮的人我見過,賴皮的皇帝我還真沒見過……“,我含著銀絲糖含含糊糊的衝著他沒好氣的說著……
“現在不就見著了……“,這話竟讓我無言以對……
“這糖甜嗎?“,冥夜看著我,目光流轉,忽然沒頭沒尾的問了我一句……
我被他冷不丁的一句問話問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下意識的就回了句:“你不會自己嚐嚐……“。
冥夜聞言愣了片刻,忽然就了然的笑起來,“好主意,我家娘子就是聰明……“。
不待我反應過來,唇上就一熱,等我緩過神來再想說什麽的時候,冥夜已經砸吧著嘴,故作一副認真品嚐的模樣,“嗯……今日的銀絲糖果然是特別的甜……“。
“哦!娘親羞羞!娘親羞羞!“,晟兒在一旁一片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眼睛,一邊從指縫裏看著我與冥夜……
今年的靈月節依舊是特別的熱鬧,從街頭走到街尾都是人來人往的……
“姑娘,這麽巧,又遇上你還真是有緣啊……“,一個攤位前的老板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來看著他,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他怎麽會認識我,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
我盯著他攤子上的那麵月光吟,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意……
“哇!這麵具好漂亮啊!跟宮……呃……家裏的那兩麵是一模一樣的呢……“,我正盯著那麵月光吟發愣,晟兒忽然就伸手將攤上的麵具拿了起來……
“爹爹,可不可以買給我?你跟娘親都有一麵,晟兒也像要一麵,這樣就跟爹爹娘親一樣了……“,晟兒抬頭一臉希冀的看向冥夜……
“好啊,晟兒喜歡這麵具?“,冥夜說著就將銀子遞了過去,低頭笑眯眯的看著晟兒……
晟兒猛點頭,有些愛不釋手的拿著那麵月光吟,笑的很是開心……
“這位公子……我也記得的,這位公子也買過我的一麵月光吟的,當初身旁還有一個很是清秀的姑娘,呃……二位可真是有緣啊……嗬嗬……“。
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老板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
我隻是但笑不語,可冥夜卻看看我,又看看老板,淡淡的開了口,“老板,你一定是記錯了,當初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很是清秀的姑娘就是我的娘子……“。
“不可能啊,我的記性一向很好的,明明……“,老板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抬眼一見冥夜正笑而不語的盯著他,忽然就幹笑了兩聲,立即隨聲附和道:”許是我這兩年年紀大了,真的記得不太清楚了……“。
我與冥夜相視一笑,也不再說什麽,拉著晟兒離開了那個攤位……
“晟兒,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可是要被德公公念的……“,我笑著說。
“對對對,該回去了……“,看著晟兒有些失望的小眼神兒,冥夜本來還想要再待一忽兒再回去,可一聽我提到德公公,想起他嘮叨的功夫不禁就扶額頭疼,趕忙點頭讚成……
“那好吧,那娘親要答應晟兒,明年的靈月節還要帶晟兒來的……“,雖然有些念念不舍,可是晟兒還是點了頭……
“何止明年,以後每一年的靈月節咱們都要來的……“,冥夜將晟兒抱在懷了,一手拉著我往回走……
我握著那隻始終溫暖如一的手,沉默的跟在冥夜身旁,嘴角始終掛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冥夜也不時的扭頭看我,眸子裏的柔暖化也化不開……
忽然,我的笑容凝在了臉上,剛才與我擦身而過的那個人……
我連忙扭過頭去看,那人一頭墨色的長發,正扭頭笑的溫柔,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姑娘……
那個背影,那側臉的眉眼,那個和緩的笑容無一不是我熟悉的,我一邊走一邊不時的轉身去看不遠處的那個背影,直到我真切的聽到那人忽然衝著身邊的姑娘開了口……
“這靈月節是不是很熱鬧?我沒有騙你吧?我答應過你要帶你來的,如今可沒有失言啊……璃兒……“。
我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那個聲音越來越遠,那兩個身影也漸漸的消失不見……
“怎麽了?在看什麽?“,冥夜發現我的不對勁兒,停下來轉身看向我詢問道……
我突然吸了吸鼻子,笑的很是釋然,衝著冥夜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這靈月節……真好……“。
“傻瓜……又說什麽傻話呢……“,冥夜聽我說完,好笑的看著我,抬手寵溺的在我的鼻尖上輕輕一刮……
大概,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問的太清楚,很多事情既然發生了便是最好的結果……
“娘親,我今天收到鉉溟叔父的梅子了,他種的梅子雖然很大顆,也比以前好吃一些,可是還是沒有爹爹種的好吃……“,晟兒轉頭看著我,很是認真的跟我說著。
“那是當然了,爹爹賀你娘親可是有秘訣的,他怎麽可能知道……“,一說起這個冥夜就很是得意……
鉉溟為了梅子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已經問過跟多次,到底為什麽我們種的跟他種的就是不一樣……
看他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樣子,有好幾次我都差一點就告訴他……
可是冥夜死活就是不願意,好像很是欣賞鉉溟那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對於這兩個人我也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這兩個人經常是針尖對麥芒,有時候就連寫個信也要吵上幾回,一來二回的還不夠折騰信使……
可這二人卻對此樂此不疲,這樣的興趣愛好我也是無話可說了……
不過,如今國泰民安,百姓都安居樂業,這兩個人偶爾耍耍小孩子脾氣想來也並無妨吧……
馬車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向著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越來越近……
那裏對於冥夜曾經是牢籠,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而如今,對我們來說……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