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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鉉溟剛才還滿臉關心的樣子，這會兒卻一下子就變的有些猙獰陰測起來，好像想咬人似的。

    “你剛才是不是去找我母妃了？”，聽鉉溟這樣問我，看來嫣兒與靖妃娘娘之間的那點兒事，他也是知道的。

    我不置可否，隻是抬眼看著此時已經有些氣結的鉉溟，想著要是他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費勁巴拉的，再去找理由找借口的去掩飾些什麽了，反正說了他也不一定相信。

    “你是不是沒腦子？害你一次還不夠，還去再找第二次？”，他這樣說，是知道當時嫣兒是被靖妃娘娘害的？

    我盯著鉉溟，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是知道了多少，他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是承認了他心中想的。

    “皇兄對你那麽好，你還要害他，要不是他把你帶回玄機門，你這會兒早就已經死透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的？”。

    鉉溟越說越生氣，連伸手抓著我的力道，都不由自主的加大了，讓我疼的不禁皺了眉。

    見我始終就是不回答，也不解釋，他更是來氣，覺得我實在是個忘恩負義的。

    “我還以為你回來後，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想到不止沒變，還比以前更狼心狗肺了！”。

    “鉉溟，這跟你有關係嗎？”，我其實是想問，靖妃娘娘機關算盡，無非就是想要扶她的兒子登上皇位，那這件事，鉉溟有沒有參與進來？

    可我這句話，卻被鉉溟誤會成我在說他多管閑事……我實在有些納悶，難道是他那個母妃太過精明，才會生出鉉溟這樣的直腸子來？

    “總之，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害我皇兄，我……我就……”。

    我沉默的盯著他有些窘迫的，站在我的麵前，就了半天也沒就出個什麽結果來，隻得無奈的在心裏感歎了一下……

    “鉉溟，你有沒有想過，總有一天你要麵對這一切的，到時候你要如何自處？”，我覺得這個問題，其實鉉溟應該早一點就認識到的。

    他的皇兄，亦或者是他的母妃，總要有一個會被犧牲掉的，到時候，他要怎麽麵對……

    鉉溟忽然聽我沒來由的，確是這樣平淡又理所當然的，說出了這句殘酷的讓人始終不願去麵對的話，整個人頓時都僵立在了原地。

    我知道，他並不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他隻是假裝不知道罷了。

    可是，假裝不知道，就可以真的當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總是要麵對的，也總是要……發生的……

    我有些咄咄逼人的盯著已經啞口無言的鉉溟，不依不饒的在等著他的回答，他看著我，本想回避這個問題，卻也沒有了辦法。

    “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你該站在哪一邊？還是哪一邊也不站，就看著他們這樣自相魚肉，又或者……同歸於盡？”。

    我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在此時的鉉溟聽起來，都像是磨得異常鋒利的刀刃，狠狠的插進了他的心裏麵。

    可我說的話，又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去回避的，我看著他盯著我的目光，從一開始的堅定不已，到現在的頹廢不定。

    我知道，我說的其實又何嚐不是他最害怕的，一個是生他養他的母妃，一個是他十分尊敬的兄長。

    偏偏這兩個人，就是水火不容的，無法兩個都保全，也無法兩個都顧及……

    “總……總會有辦法的……我會去跟母妃……好好的說的……”。

    鉉溟這話，說的如此的磕巴，都不需要我再說什麽，可能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的在心裏嘲笑自己了。

    “你真的覺得他們之間，是可以讓你去好好說說，就能解決的？”，我雖是在問他，語氣中卻已經盡是質疑與早已知道的答案……

    這個，其實鉉溟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從小看著這一切，又怎麽會不清楚。

    “鉉溟，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我是站在南宮的一邊，去算計了你的母妃，你會怎麽樣？是不是也會同樣憤怒的來對我說，剛才同樣的那一番話？”。

    他對於我說的話，突然像是充滿了恐懼，抬起頭看著我，許久才痛苦的皺著眉。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麽太子，也不想做什麽皇帝，我隻是想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一家人…… 這個詞用在我們的身上……太過奢侈了……”，我寒涼的重複著鉉溟說的這三個字，突然就覺得其實……我們……隻是一群……可憐人……

    我這句話，徹底將鉉溟唯一的一點奢望都打的粉碎，這樣其實挺好，總比當他抱著他最在意的人的屍首的時候，才來後悔驚慌失措的好……

    “我可以去跟父皇與母妃說，我不要做太子……我……”，鉉溟還在掙紮，可卻也不過是徒勞的。

    “你覺得你的母妃會怎麽樣？會答應？會放過你皇兄？”，我恬不為怪的看向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的鉉溟。

    鉉溟被我說的，有些頹然的，垂下了剛才還很用力的抓著我胳膊的手，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心中突然就生出些於心不忍來。

    想說些什麽，終究隻是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我靜默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時候我在這兒，反而會讓他更難受。

    便衝他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留他一人始終沒再說一句話，隻是沉默的站在牆壁前。

    陽光斜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我知道我的那些話，傷到了他，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會因為不說不看不聽，就不會發生了……

    看來，我還是太過高估了婧妃娘娘，她比我想的還要更沉不住氣，我本來還在想若是三天之內都沒有動靜，我或許要再去推波助瀾一下。

    可這才第二日，我就聽宮中那些好事的婢女們開始討論，這霍將軍與雲尚書的女兒要來皇宮中住幾日的事情。

    還知道聲東擊西，這崔尚書的女兒好像也是有些來頭的，這兩位無論哪一位被靖妃娘娘給挑了去，都是對她有大幫助的吧……

    隻是，不知道她這點小心思，能不能逃得過那個多疑又謹慎的皇上的眼睛呢……

    鉉溟之後的一段日子很少再來銘陽宮，即便是來也是挑南宮在的時候，來了也是不痛不癢的說不是幾句話就又離開了，我想，他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麵對吧。

    最近，我倒是發現南宮的話也少了很多，看著我的時候，也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他是想要問，霍將軍的這件事，是不是我從中做的梗，才會變成這樣，還想問我與鉉溟之間是怎麽回事。

    其實，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隻是想要親口聽我說出來罷了。

    可他既然不問，我也就繼續裝我的沉默，反正有些話，說的太清楚了反而也沒有什麽好處。

    一切都在按我一開始計劃好的發展著，順利的都讓我忍不住的覺得，自己離罹月又近了一些……

    霍念與雲溪進宮的那一日，雖然已經入冬，可晌午的陽光還是溫暖而輕巧的，就像她們兩個，雀躍而向往著將來……

    銘陽宮的門被輕輕推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南宮回來了，正準備去取了熱水來沏茶。

    南宮這個時候，總喜歡一邊喝茶一邊批拿回來的折子，或者安靜的看會兒書。

    可當我轉身的時候，卻看到門外，鑽進來的腦袋，並不是南宮，而且南宮也不會以這種，看起來有些……賊兮兮的樣子進來。

    難道是鉉溟？想要偷偷看看南宮回來了沒有？可當我完全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都不是。

    那是個……小丫頭……還是個生麵孔，以前都不曾在宮中見過的。

    難道是……應該不是霍念就是雲溪吧，我想著便走了過去，“姑娘找誰？”。

    “幽澈哥哥……在嗎？”，幽澈……哥哥……我看著麵前的這個很是靈秀的姑娘，衝她點頭，“姑娘是來找大皇子的嗎？”。

    她聽我說大皇子，還微微愣了一下，半天才明白過來我口中的大皇子，和她說的幽澈哥哥是同一個人。

    “大皇子還沒有回來，不過這個時辰應該也快了，不如姑娘先進來等吧？”，我說著便開門讓她進來。

    她點頭衝我笑了笑，“我叫霍念，你是誰？”，她衝我眨了眨好看而明亮的眼睛。

    “奴婢隻是這銘陽宮中的婢女”，我淡笑著低頭回答。

    霍念……霍將軍的女兒，她是專程來找南宮的……聽她對南宮的稱呼，想來之前應該就是相熟的。

    霍念來了沒一會兒，南宮就從外麵回來了，當他進到殿內，看到霍念的第一眼，竟先是不自覺的皺了眉頭，站在門口發了好一會的呆。

    “大皇子？大皇子？”，直到我叫他，他才緩過神兒來，看看我，又看了看正坐在桌旁的霍念。

    “你……”，南宮看著霍念，竟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倒是這霍念，一點兒也不拘謹，看到南宮進來，馬上就站了起來，跑到南宮的身邊，開心的挽住了南宮的胳膊。

    南宮眉頭始終皺著，未曾舒展，尤其是當霍念上來挽住他的胳膊，那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他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胳膊輕輕的從霍念的手中抽了出來，這個動作讓霍念不免有些尷尬，眼中閃過些失落。

    但是很快的，她就又笑顏如花的走到南宮的身邊，“幽澈哥哥，今日開始，我就住在宮中了，皇上說我可以隨便挑自己喜歡住的地兒，所以我挑了銘陽宮旁邊的聽閾殿”。

    那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近，與銘陽宮至多不過幾十米的距離……我看著南宮的臉色因為霍念剛剛說的話，已經越來越不好看了。

    可這姑娘，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她今日進宮來，看到的聽到的，還有皇上如何喜歡她之類的……

    隻是，南宮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應，不過霍念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可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南宮這個模樣的待人，還真是……有點兒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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