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師村落後山的鍾乳石洞之中。

    裴辰一邊舉著火把在桔梗身邊照明，桔梗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一邊自己也在四處亂瞄著。這個龐大的鍾乳洞非常的古老，當中到處都是妖怪的屍骸，土蜘蛛、鬼、龍……等等等等，因為它們已經徹底的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石頭，所以基本上很難完全的辨認出一個妖怪完整的骸骨。

    大多數都是看到了一段身體，然後順著一個方向看過去，過得一段距離那個妖怪的軀體就會莫名其妙的逐漸發生蛻變一般，連接上了另外一種妖怪的軀體。於是洞穴盡頭的化石整體，是一個囊腫膨脹的、由數不清的妖怪肢體拚接融合而成的龐然大物，看上去異常的猙獰惡心，挑戰著所有看見這一幕的普通人的精神承受能力。

    當然了，不完全就隻有古代妖怪的集合體化石在這裏，同樣的這洞窟深處的地麵上，到處都鋪滿了新鮮的妖怪的骸骨與皮毛。正如之前說過的，山寨裏使用這些材料製造除妖師的武器與鎧甲，那些廢棄的邊角料就會運進這裏來丟掉。

    “要多傻才會覺得這樣子的合體能夠增加戰鬥力？”裴辰忍不住低聲嘀咕道，“這麽龐大的數量，隻要讓能夠擋上幾下的強大妖怪在前麵，後麵的一窩蜂湧上去，巫女翠子靈力再多也不夠消耗的……要是結合成一個整體，那麽她隻要集中精力對付一個目標就可以了……”

    “啪！”長弓輕輕的敲在了妖怪的腦門上，似乎桔梗不怎麽喜歡他說的話。

    “……”

    接下來，裴辰隻得一直跟在巫女身旁，看著她檢查石洞之中的各處細節。在巫女的身邊，他倒也沒有感覺到無聊，反而是耐心十足的等待著，時不時的凝聚心靈力量發動一次悄無聲息的精神衝擊，將那些因為四魂之玉的氣息而躁動起來的殘留怨念無情的擊潰。

    那些怨念非常巨大，而且難以根除，不過在氣機勾連凝聚起來之前，或者說它們成了氣候之前，都是非常脆弱的，一次強度正好能夠將普通人秒成白癡的精神衝擊，就能夠讓它們潰散的不成形。

    也幸虧這些古代妖怪已經全部被巫女翠子同歸於盡般的行為，抽出了所有的靈魂與妖力混合在一起，凝結成了寶玉四魂之玉。它們都已經變作了毫無生氣的化石，而再非是昔日的血肉之軀，否則的話這麽一個猙獰惡心的巨大集合體蠕動起來，那才是真正的毀三觀，那個時候想必隻有奈亞子才會理解這種特殊的美感。

    妖怪與巫女雖然並不覺得有多少惡心或者不能夠接受之處，但是如果有選擇的話，還是選擇畫風順眼的東西比較好，不是自虐症的話，誰會喜歡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以了……我們走吧！”

    最後，在巫女翠子的屍體前方，盯著那個心髒部位的空洞注視了足足好幾個小時，外麵的太陽已經重新升起來的時候，桔梗才回過頭來看向裴辰，這麽輕聲說道。

    “還沒有決定嗎？”妖怪同樣輕聲問道，“等到蓬萊島開啟之日，我直接秒了那四個傻瓜，到時候你被複製出來的那具身體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我們隻要……”

    提到這件事，巫女神色一陣不自然，瞪了裴辰一眼然後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決定了……隻是如果不能夠收集齊四魂之玉的碎片，巫女翠子的靈識是分散在每一塊碎片上的，現在暫時沒有其他辦法，不作他想。”

    “這樣啊，其實也不用收集齊所有碎片，隻要有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就可以了……”妖怪沉思著說道，眼看著前方就是洞口了，清晨的金色輝光透射了進來，他甩了甩就熄滅了火把，順手將其插在了一旁的石質洞壁之上。

    妖馬炎蹄就在洞口處，百無聊賴的抬頭望天，看見兩人出來登時就高興的連連噴氣，打著響鼻要蹭過來，不過被裴辰嫌棄的一手推開了。

    他正想要說些什麽，突然神色一頓，輕笑一聲：“麻煩上門了……”

    迎著朝陽，巫女腳步不停，隻是丟下了一句話：“別忘記你之前說的話！”

    無奈的一笑，裴辰搖搖頭拍了拍旁邊的妖馬的頭部，轉身就大踏步的向著山寨外走出去。

    ……

    ……

    “你說什麽……都要去為了故鄉的人們報仇嗎？那就讓奈落跟你一起去吧，他是我的軍師……對妖怪的事情也很精通，是個很有用的男人。”

    “等你報完仇後，再回到我這裏來吧！”

    人見陰刀那柔和的話語至今仍然纏繞在珊瑚的心頭，但是跟著前方披著白色狒狒皮毛的人跋山涉水的少女卻是知道，自己不會再回去的了，沒有那個機會，因為自己已經活不久了……

    拄著飛來骨，吃力地走在山路上的少女，臉色蒼白，眼神之中卻是不加掩飾的憤怒與殺意。她之前背部受到重創，短暫斷氣後被埋入泥土之中也依然能夠憑借自己的毅力生生從墳墓裏爬出來。可是就算是生命力與意誌力再如何強大都好，也總歸是有個極限的，她終究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做不到以意誌修改現實的程度。

    這一刻，連夜趕路回來到接近前方的除妖師村落的山寨，她已經接近一天一夜沒有能夠好好地休息了。

    再強韌的生命力也不可能經得住這麽折騰，在半夜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自己背部的傷勢重新開裂了，血水滲透出來使得大半個身子的衣服都已經被沾濕。可是到了現在，她卻發現自己的傷勢似乎已經不再出血了，雖然衣服都粘連在了身上，但是自己的精神狀態卻似乎越來越好，眼神越來越炯炯有神。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再出血那是因為已經沒有血可以繼續流失了，精神狀態越來越好是因為回光返照珊瑚對此心知肚明，這是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後的最後的一聲絕唱、最後的一抹璀璨。如果不是憑借著一口絕不甘心的怨氣，一股想要複仇的怨恨吊著身體最後的一絲生機的話，那麽估計自己早就已經咽氣多時了。

    拜托了，一定要讓我支撐到那一刻，直到完成最後的一件工作為止……

    就這樣，在太陽接近最高天的時候，兩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的大概範圍。

    看到前方遠處盡頭的山坡上，那些巨大的原木柵欄在朝陽下出現的輪廓影子，披著銀白色狒狒皮毛的男人微不可察的冷哼一聲，隻要一想到桔梗和那個妖怪一直在一起，他的心中就有著無窮的妒火生出，宛若萬蟻啃噬心髒一般。

    他幾乎是一刻也忍受不了，如果不是自己根本就無力對抗那兩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的話，恐怕早就已經自己上了。

    隱藏起來自己的情緒，奈何轉過身看向了雖然精神似乎越來越好，但是身體狀況卻已經無法避免的愈發糟糕的珊瑚，狒狒皮毛下的眼神閃過一抹陰霾。如果眼前的這個女孩僅僅隻有這樣的程度的話，是完全沒有辦法為自己的計劃作出任何一點兒貢獻的，也許……自己需要首先投資一番。

    “就要到了，不過，你受了這麽重的傷，真的能夠迎戰嗎？”

    “殺死妖怪……是我的工作……”珊瑚強忍著痛苦，這麽說道，但就在下一刻她的力氣似乎瞬間流水一般的消失了，膝蓋一彎，猛然跪倒下地。她大驚失色，幾次三番的想要振作力氣，重新站起來，卻隻覺得身體越來越綿軟無力。

    “可……可惡……”

    她劇烈而又貪婪的呼吸著，感覺到眼前開始發黑，自己終究是在回到村裏之前就撐不住了。她能夠忍受致命痛楚的劇烈疼痛，也無懼於死亡的恐怖，更加不後悔自己的魯莽行為……現在這個女孩的心中，唯一所剩下的，除了不甘心之外，就是強烈的悲傷，因為自己的弱小無力連複仇都沒有資格而悲傷。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悲哀……

    無論支撐了多久的意誌力，在注定的命運到來的時候自己就會瞬間毀滅……

    不管如何的不甘、憤怒、掙紮，最終隻會走向早就已經注定了的結果……

    “……”這麽想著，她拚命地緊閉雙唇，壓抑要哭泣的自己，悲傷使得她難以呼吸。

    “很痛苦嗎？珊瑚……”已經開始昏暗下來的視野之中，奈落低沉的聲音在邊上響起，拄著飛來骨的少女竭力睜開眼睛向前看去。

    “真可憐，不過如果你現在死了的話，一定會死不瞑目的吧……要不要試試這個？”

    珊瑚艱難地使得幾乎已經全黑的視野重新睜開了一條縫，隻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前方的那個披著狒狒皮毛的家夥，伸出了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是一枚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的玉的碎片，宛若蠱惑人心的魔鬼一般對著自己低語道。

    “我從以前就擁有這個東西，現在可以借你一用……大家都認為四魂之玉是邪惡的東西，擁有的是邪惡的力量，但是如果用在好的地方的話……譬如說給予你為無辜死去的全村人複仇、殺死那個妖怪與黑巫女的力量，我想也是可以的……”

    呆呆地注視著玉的碎片的少女，腦海裏頓時閃過了那一幕幕的慘狀，她心中的恨意越來越熾烈，最終化作了撕裂胸口的哀傷與憤怒。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掌，接過了那枚一瞬間似乎暗淡黑暗了許多的碎片，然後預感到了自身靈魂的末路。

    她明明就不可能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即使如此她還是依賴了那份力量。

    她太過憎恨這發生的一切，若能得到複仇的機會，無論要付出甚麼代價都無所謂，哪怕是會墜入永遠都無法得到救贖的無間地獄之中……

    ……

    ……

    武州的鄉下，楓之村。

    從這天開始，天空之中的圓月異象已經消失了。

    不過彌勒法師知道，這絕對不代表神久夜就這麽完蛋了，最多也就是複活的進程暫時受到了幹擾，那個娘們迫不得已選擇了暫且忍氣吞聲低調行事而已。而且這麽一來，就更加不知道對方躲在哪裏了。

    但是這樣也好，神久夜的正體不明，據說是吞噬了天女而擁有了天女之姿的妖怪，但是這就說明在天女之前‘它’就已經存在了，最巔峰的全盛時期能夠以明鏡止水之法毀滅萬物，停止時間，是能夠和九尾妖狐比肩的大妖怪。

    她現在暫時忍氣吞聲，那麽眾人就完全用不著擔心什麽時候就會來一波滅世危機，可以專心對付當前大敵叢雲牙。

    這東西一個搞不好，所引發的災禍絕對不會比神久夜差多少，就算是有差距也頂多就是因為叢雲牙本質上隻是一柄劍，無人執掌的時候發揮不出多少力量。但是要說這口凶劍的威能比神久夜弱簡直就是開玩笑，剛正麵的話它幾劍就能夠將那娘們斬殺當場。

    “還不夠專心，犬夜叉……”刀刀齋騎在自己的三眼牛上，飛在天上看著下方森林之中的二狗子陷身在妖物的浪潮之中，不鹹不淡的在那裏說著風涼話。

    自從他趕到了楓之村找到了犬夜叉之後，就接受了‘風之傷訓練掌握計劃’的責任，但是對於二狗子而言，不過就是一個空口白牙說大話的老頭子換成了另一個而已。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強忍著將空中的老家夥砍翻的衝動，不斷的戰鬥著，在砍殺低級妖怪的同時努力的靜下心來感應妖氣與妖氣之間碰撞發生的縫隙……個毛球啊！！

    有那麽一個糟老頭子在唧唧歪歪的，誰能夠靜得下心來啊！！

    刀刀齋的到來倒是有那麽一個好處，就是讓眾人更加直觀的明白了有人執掌的叢雲牙何等凶殘，就現在大家這樣的水平，再來上十個都好也隻是趕上去送人頭而已。那是一柄犬大將也隻能夠在全盛時期才能夠長時間壓製、使用的魔劍，狀態稍有衰落就會被反噬

    叢雲牙的凶威不可揣度，一擊之下可以輕輕鬆鬆的屠城滅國，葬身劍下的所有生靈都會化作死者行軍，能夠直接呼喚冥道、打開地獄之門……

    而且還是一口殺人劍，殺人飲血就會短暫的增幅自身的力量強度。要是讓它飲飽了血，就真的和神秘之劍疊加了二十層buff那樣，逮著誰秒誰，可以說是碰著就死、擦著就亡，到了那個時候大家也就洗洗睡就可以了……

    於是，不隻是犬夜叉，就連日暮戈薇與彌勒法師也開始想方設法的對自己進行特訓了。

    彌勒還沒什麽，他現在還沒有怎麽和奈落對上，自然也沒有遇見克製自己的毒蟲最猛勝了。所以在法力、符咒方麵還算優秀的情況下，他的風穴就是自己最大的撒手鐧。可是日暮戈薇就不同了，她現在空有龐大的靈力而無法自如使用，箭術也是蹩腳得要命……

    少女現在正在村子裏，接受楓婆婆的指導訓練自己的箭術能力以及對於靈能者天生的神通力的控製。

    “這樣子不行啊，看來我太高估你的資質了……犬夜叉。”刀刀齋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手中捏著的刀鞘，“也許需要換一種方法，更加簡單易懂的方法，否則的話我很懷疑犬夜叉能不能夠在世界被叢雲牙毀滅之前掌握風之傷……”

    “我也這麽認為……”刀鞘老頭忙不迭的讚同附議，表示不是自己不會教，而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也。

    額頭上蹦出一個清晰的十字，犬夜叉終於忍不住了，狠狠一刀砸在最後的一個妖怪的身上，將對方直接劈殺之後，他咬牙切齒的轉過頭來，用一副想要‘一刀殺之以圖後快’的惡狠狠表情，盯著上麵的兩個老家夥。

    然後，那兩個老家夥同時臉色微變：“有殺氣！”

    神色不善的半妖少年也是連忙轉過頭去，也顧不得和那兩個老不死的家夥計較了，雙手握刀如臨大敵。

    他聞到了自己的兄長，殺生丸的氣味。

    ……

    ……

    有時候，情況就是這麽的巧合。

    奈落的打算不過是先謊騙珊瑚，等到她植入了四魂之玉的碎片之後，就什麽也不用擔心了。因為到了那個時候，被汙染了的玉的碎片，必然會反過來侵蝕她的心靈，就算是少女發現自己滿口謊言，除妖師村落的村民根本就是一個也沒有死去，也已經遲了。

    被汙染的玉的碎片，對於誰來說都是劇毒，那個時候隻要奈落再稍微刺激一下，珊瑚就身不由己了。

    雖然明知道以少女本身的基礎，別說是加上一塊四魂之玉碎片了，就算是加上了十片都好，也不可能輕易地撼動那兩人。但是奈落本來就是打著投石問路的主意，他根本就不知道桔梗什麽時候複活了畢竟這個消息隻有少部分人知情，但是鬼女裏陶當場被殺，炎珠瓦丸兩人好不容易逃出魔窟，自然也不會高調宣傳，至於裴辰這邊和犬夜叉那邊就更加不會滿世界傳播這件事了。

    而且奈落也想要知道，那個妖怪到底是什麽來曆，一點兒消息線索也沒有。

    但是……

    因為除妖師村落裏的留守人員不講究的原因，感歎於他們的道德覺悟層次太差從而強奪四魂之玉的裴辰，在昨天將全村人都打趴下了。而且為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狀況，於是他在和巫女夜探後山石洞的時候，將全村人都給關在了自己的家裏，到現在也還沒有放出來

    所以，珊瑚看見的寨子一片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的人煙……

    “可惡……”珊瑚強忍著淚水，握緊了自己背後的飛來骨，仇恨的看了一眼寨門處斜倚著的青色人影，頭腦一熱就衝了過去！

    奈落在她身後冷笑的看著這一幕。

    背靠著寨子大門的裴辰抬眸看去，隻見那巨大的飛來骨呼嘯著打著旋，向著自己當空劈下來。

    他毫無表情變化的斜斜將手中環抱著的長刃薙刀遞了出去，慢悠悠的、極其精準點在了橫飛過來的巨型兵器上，然後非常具有力量感的輕輕一挑，那麵可以當作全身盾來使用的巨大飛來骨就被彈飛了出去。隻見這東西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勢能，斜斜的向著對麵斜坡之上的那個披著狒狒皮毛的家夥呼嘯著旋轉衝擊而去！

    “什麽？！”

    珊瑚悚然一驚，下意識的扭頭看去，然後看見那個男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自己的兵器當空腰斬，但是還沒有等她如何驚怒，就看見了狒狒毛皮的下方，無數的妖怪的肢體、觸手同時膨脹著出現，那絕對不應該是與人類這個概念有什麽關係的惡心怪物。

    “真夠惡心的，看來這個傀儡分身比之前的要下了點兒本錢……”

    裴辰冷笑著一步跨出，手中的長刃薙刀已經高高舉起，寒芒一閃之間，不管是珊瑚還是奈落都完全反應不過來，隻聽到轟隆隆的巨響聲中，筆直的一條線上不知道是幾千米還是幾萬米的直線距離內，都被砍出了一道整齊筆直光滑的深深溝壑出來！

    “你！！怎麽……”

    首當其衝的奈落自然是被毫無懸念的秒殺了，連瘴毒都沒有來得及釋放出來，隻剩下一個破損的人偶在破破爛爛隻剩下那麽一塊的狒狒毛皮下。

    珊瑚這才如夢初醒，一時間大腦當機完全就反應不過來，然後就已經看見那個妖怪的赤色眸子閃過一抹光芒，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

    她下意識的身形暴退，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小太刀。但是卻隻覺得眼前疾風一陣撲麵而來，視神經反應能力根本就跟不上，就看到那個妖怪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又驚又怒，毫不猶豫的揮刀砍出，卻一下子落了個空，隻覺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轉的，自己就已經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了。

    肚子上還有著一陣火辣辣的痛楚，後知後覺的湧上大腦，這才讓她明白自己是被對方一腳踹飛了。

    料想之中的拚命廝殺的場景根本就沒有出現，因為並沒有自己拚命的餘地，隻不過是單純的送命而已。對方的攻擊力超乎尋常的可怕，速度也是人類的動態視力壓根就捕捉不到影子的級別，舉手投足之間就有著橫掃千軍的殺傷力，而且看他之前挑飛飛來骨的情形就知道，對方掌握的技巧也是一等一的高超……

    僅僅隻是一個照麵，自己隻來得及發動了兩次攻擊，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一股子絕望的心緒油然滋生著，少女雖然還是第一時間努力的翻身爬起，但是心頭已經充斥滿了絕望、沮喪、挫敗、不甘等等情緒，看著對方毫無遲疑的大踏步而來，一時間竟然連反抗的念頭也興不起來似的。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叢林裏突然跳出一個巨大的二尾貓又，獠牙如同利劍一般猛地撲了過來！

    “雲母！”一下子，珊瑚意識裏又湧現出了一絲希望。

    裴辰打了一個響指，下一刻一道白色的彗星呼嘯著從山寨之中襲來，一刹那都不到的功夫，就已經撞到了二尾貓又的位置上！隻聽得轟然一聲巨響，等到彌漫的煙塵散去，那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隕坑，蹄下踩著火焰的神駿妖馬高傲的昂起頭顱來，坑底處是恢複了貓咪大小的雲母，正趴在地上雙眼轉著圈圈，明顯是被一下子砸暈了。

    如果不是炎蹄沒有殺意的話，就這麽一下就能夠將它直接踩扁，字麵意思上。

    與預想之中的情況一點兒都沒有相似度的實際發展，珊瑚本來想過自己拚盡全力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妖怪與黑巫女殺死。同樣的也想過對方的實力驚人，自己沒能夠成功，但是也一定要爆發出所有的憤怒與哀傷，死也要給他們造成莫大的損失……但就是沒有想過竟然會是眼下這麽一個狀況。

    冷酷無情，簡單粗暴直接，自己和奈落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如此渺小的自己原來一直都在重複著著徒勞的悲哀麽？如此的可悲……等等，奈落？！

    少女猛然間睜大眼睛，然後就被人整個掀翻，從仰麵朝天變換姿勢趴在了地上。再下一刻，她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把被壓住，努力仰起頭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青衣的妖怪麵無表情的一手按住了自己，一手舉起了長刃薙刀，陽光直射下武器寒光閃閃

    自己，到此為止了嗎？

    腦海中下意識的閃過這麽一個念頭，珊瑚就看見了一蓬鮮血濺射上半空，同一時間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活力的身體直接就痙攣抽搐了起來，因為四魂之玉碎片被壓抑了多時的痛楚全部被大腦所接收！背部整個肌肉群都被撕裂、脊柱都受到創傷導致的致命的痛楚，使得少女痛苦的哀號了起來！

    裴辰重新站起身子，順手將薙刀倒轉插在地上，他的一隻手中多出了一枚玉的碎片，散發著紫黑色的渾濁光芒。

    “又一塊碎片入手……啊，這麽看來專門針對奈落和犬夜叉的話，玉的碎片很容易就能夠集齊呢？”拋了拋這一塊還帶著少女的溫血的碎片，妖怪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順手拔起長刃薙刀轉身就往山寨裏走去，隻留下身後倒在血泊之中，正在死去的珊瑚。

    “等、等一下……”

    微弱的呢喃聲在身後響起，少女無力的向前伸出手掌。

    裴辰腳步不停，似乎完全就沒有聽見那樣。

    “求、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珊瑚已經感覺不到背部的傷勢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死去，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又或者是因為被汙染的玉的碎片被取下的原因，她此刻的思維卻無比的清晰，不再像是之前那樣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妖怪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回眸微微歪了歪頭：“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奈落在欺騙你，就連你的父兄親人都是他一手設計殺死的……”

    “欺騙……欺騙……”重複著這個詞語，珊瑚腦海裏閃過了之前的一幕幕。“難、難道……”

    妖怪淡淡的話語聲傳來：“啊，不是‘難道’，而是的確就是如此……想必到了這個時候，人見陰刀也已經被奈落吞噬，占據了身體吧……嗬嗬，隻可惜奈落那家夥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被下了什麽詛咒……”他的聲音之中滿是幸災樂禍。

    “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仿佛崩潰了一樣的聲音。

    珊瑚終於想明白了過來，她不願意相信這樣殘酷的事情，但是卻本能的相信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真是可悲。

    可是……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臉龐上掛著淚痕，少女泣不成聲的哭訴，“怎麽可能承認啊！！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她奮力的掙紮了支撐起身子，想要以這樣的狀態跪起來，全身顫抖的說著，傳出來的聲音像是咆哮一般，慟哭之中充滿了悔恨。

    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的裴辰，此刻也落下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可是，這已經無力改變什麽了，四周的場景開始扭曲並且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她的手也越來越沉，眼皮也越來越沉。

    最終，她趴在了地上，紅色液體逐漸從臉跟地麵之間的縫隙中溢出。

    剛剛還因為太過憎恨這一切，發出撕裂聽者胸口的哀傷與憤怒，足以詛咒世界的慟哭的少女，殘破的軀體正靜靜的沒入血紅之中。

    一動不動。

    青衣的妖怪依然在靜靜的注視著，並不是無視，而是在思索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