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百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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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隨便看一看, 也可以看看兀兀舊文! “哪會有人欺負我啊, ”衛雪玢跟華鎮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自然不會對他說實話,“不過是家裏人太多了, 我嫌吵的慌,就出來轉轉,看見包子不錯,坐這兒吃兩個, 省類回去再吃飯了。”
華鎮見衛雪玢不肯跟他說實話, 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隻笑著點點頭,“這結婚頭幾天, 可不就是熱鬧的很。”
衛雪玢抬頭看了正跟丁芳湊著頭說話的韓延亭,“你們出來逛街?”
丁芳的漂亮在機械廠也是出了名的,就是擱十年後, 她也照樣是一枝花。
逛街這個詞韓延亭還是頭一次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啥逛不逛街的, 咱們這街從這頭走到那頭兒, 十分鍾都要不了有啥可逛類?不能跟鄭原比,那百貨大樓裏要啥有啥!今天不是禮拜天嘛, 我閑著沒事兒, 就叫著華鎮跟丁芳出來轉轉, 一會兒看場電影去!”
他偷偷瞟了丁芳一眼, “等我將來結婚了,所有的東西都去鄭原買,我爸媽都答應了!”
衛雪玢點點頭,“行嘛,反正菊姨跟姨夫有那條件兒,別說去省城了,就算是去首都,隻要人家丁芳說想去,你也是不會反對的。”
“嘿嘿,二姐你真了解我,”韓延亭哈哈一笑,遞了隻包子給丁芳,“你多吃點兒,我跟你說,我跟雪玢姐好的跟親姐弟一樣,你也別認生,有事兒隻管去供銷社找她,想要啥,她包管給你弄來!”
衛雪玢差點兒沒被手裏的包子給噎著了,“吃你的吧,人兒不大,牛吹的不小!”
韓延亭男人吃飯快,一口一個吃了六個包子,又把碗裏的小米稀飯給一口幹了,這才想起來問衛雪玢,“這大中午的,你吃這個也能吃飽?咋不跟我姐夫出來吃個炒麵啥的?嗯?我姐夫呢?我都沒注意,咋就你自己個兒呢?”
你眼裏隻有丁芳,哪會注意這個?衛雪玢也沒胃口了,“他家裏來了一群親戚,我懶得招呼,自己出來轉轉,”
“來了一群親戚?啥親戚?不是說他家幾輩兒單傳,就他一個麽?咋結了婚就跑出來一群親戚了?姐,我跟你說,我早就看那個姓朱的不像個地道人了,你還不信,”
他推了推正在低頭喝湯的華鎮,“你說是不是?我記著你以前說過,那小子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小白臉兒!”
“咳,”華鎮一口湯噴出來,回頭衝韓延亭怒目,“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他是說過,但這貨咋能當著衛雪玢的麵說出來類?這個漢奸!
你咋沒說過?韓延亭毫不示弱,梗著脖子準備幫華鎮“回憶回憶”,被丁芳在桌子底下使勁兒扯衣角,他隻得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哼,反正你就是那意思,”
“姐,你跟你說,要是那姓朱的對你不好,你隻管來跟我說,我收拾他!”
衛雪玢的眼淚差點兒又掉下來,她端起碗和著落到碗裏的淚,大口喝著碗裏的稀飯,隻聽丁芳細聲細氣道,“雪玢姐你別跟延亭計較,他就是這麽個脾氣,性子直的很,愛胡說八道,其實大家都說朱師傅挺好的。”
朱相慶在機械廠很會為人衛雪玢是深知的,不然也不會自己帶著孩子辛苦十幾年,大家還都說一分撫養費都沒有掏過的朱相慶是個好人,那些好事的見到兒子,還都以一副知情人的架勢教育兒子,要知道朱相慶的為難跟不易,好好孝敬他。
“是啊,相慶是挺好的,大家都這麽說,”衛雪玢不打算跟表弟和丁芳說家裏的事,“我吃完了,要回去了,你們慢慢吃,看完電影兒早點回家,省類我姨惦記。”
這個點隻怕朱相慶還陪著朱大妮兒她們呢,剛好自己回去可以睡個午覺。
“你真是的,咋恁不會說話?”衛雪玢一走,丁芳就狠狠的擰了韓延亭一把,哪有當著人家媳婦的麵兒說人家男人不好的?而且還是才結婚的。
她又瞪了華鎮一眼,“沒想到你們大男人家家的,還在背後議論這些,醜不醜?”
“我咋不會說話啦?今天我姐才結婚,那朱相慶就敢叫我姐一個人出來,要是我,哼,”韓延亭看了一眼丁芳,他肯定天天粘著丁芳,一會兒也舍不得分開。
丁芳聽懂了韓延亭話裏的意思,臉一紅,呸了一口,“你咋不想想,要是有人在你麵前說我不好,你能高興?”
“那肯定不行,”韓延亭看了丁芳一眼,“你說的對,這事兒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保證再不會犯!”
丁芳瞪了韓延亭一眼,紅著臉道,“我咋看你姐不待見我類?”
“咋可能?你長這麽好,誰會不待見你?我姐人可好了,今天估計還是朱相慶家的親戚惹她不高興了,才沒心情跟你說話兒,你隻管放心去找她,她在供銷社賣布呢,你要是想要啥樣子的料子,提前跟她說,叫她給你留著!”韓延亭心粗,沒留意衛雪玢對丁芳的冷淡,當然他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華鎮看著甜甜蜜蜜的小兩口兒,覺得自己這電燈泡兒當的實在是傻了些,“我走啦,那電影我都看了多少遍了,你們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覺去!”
等朱相慶被何巧芸拉著“談”完心,從他們住的巷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衛雪玢了,他四周轉了幾圈兒,找不到人,又不好喊叫,隻得寄希望於衛雪玢已經頭前去了招待所,可到了招待所才發現,衛雪玢根本就沒有來!
朱大妮兒好不容易等到了兒子,眼眶一紅,“娘還以為你不想見娘了……”
朱相慶一拉朱大妮兒,把人拉到屋裏,“娘,在洛平,你們可千萬別說跟我是啥關係!千萬不能說!”
雖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但宋老二還是有些不滿意,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他都有一種叫人擼了麵子的挫敗感,“你別說了,你不想認俺們就不用認,俺跟你娘生下你就沒有想過要圖你啥,行了,剛才俺還說要走類,是你娘舍不得你,想再看你幾眼,結果還招人嫌了!”
“哼,也就你還想著他這個兒,人家富貴了的兒從來都是有奶便是娘,你這種窮娘,誰看見你啊,”宋懷慶蹺著腳在一旁陰陽怪氣的,“你看,人家那個城裏的小媳婦,咋連麵兒都不露類?還不是嫌咱們窮,嫌咱們髒?”
朱相慶被宋懷慶說的臉一陣兒青一陣兒紅的,他瞪了宋懷慶一眼,“你知道啥就胡說呢?我不認你們,我要是認下你們,就得跟你們回去種地去!”
“咋?回去種地有啥不行的?你還看不起農民了?看,我就說吧,你看不起俺們這些窮兄弟,”宋懷慶自己進不了城,巴不得朱相慶也跟他一道兒滾回農村呢,都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憑什麽他朱相慶就能住樓房,吃商品糧,自己就得土裏刨食兒?
宋老二看朱相慶被二兒子懟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裏挺暢意,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得罪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畢竟將來宋懷慶跟宋來慶,還得這個哥哥拉扯,甚至將來他們老兩口進城養老,也得靠這個兒子。
“懷慶你給我閉嘴,有你這麽說你哥的嗎?個欠收拾的,你以為你哥心裏不難受?”宋老二敲敲煙袋鍋子,斥責宋懷慶道。
“相慶別跟你兄弟生氣,懷慶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幹不得地裏的活兒,一讀書又頭疼,唉,”宋老二是真心相信宋懷慶得了一讀書就頭疼的病的,不像三兒子宋來慶,抱著書本子一看就是一天也不動,“他又是個有誌氣的,就想著能幹點兒啥不拖累我跟你娘,偏咱們無權無勢的,給在找不到能幹的活兒,一來二去的,你兄弟心裏也難受……”
朱相慶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宋懷慶,他比宋懷慶大三歲,十歲去鄭原前,宋懷慶都是他在帶的,對這個弟弟也是疼的很,“懷慶身子骨確實是弱,地裏的活他幹不來也正常,”
可給二弟在城裏找工作,朱相慶又一時沒有什麽頭緒,“我們廠裏天天工吧,那名額也是有數的,多少人盯著呢,我才來沒兩年呢,又沒有啥硬關係,怕是說了也不中,”而且宋懷慶名義上還是他的表弟。
等他家懷慶有了工作,來慶上了大學,看他怎麽收拾這個不識調/教的臭女人!
……
朱相慶回到屋裏,果然發現衛雪玢不在,他鬱悶的把被褥鋪好了,又從門後拿了掃帚把屋裏仔細打掃了一遍。
回來的路上他都想好了,要跟衛雪玢緩和下關係,最起碼,得把房給圓了,朱相慶覺得自己在衛雪玢跟前直不起腰來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他想治服衛雪玢,就得先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想明白這一點,朱相慶脫了鞋躺在床上,為晚上養精蓄銳。
衛雪玢洗完頭等頭發幹的差不多了,就又出去了。
她雖然給朱相慶立了“規矩”,說是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但她連一個屋都不想跟朱相慶再呆了,而且兩人老是一處住著,將來離婚的時候,還不知道別人會說啥呢!
衛雪玢趁著沒人注意,從小路繞到市醫院後頭,那地方有一處小院子,當年衛雪玢離婚之後,就是帶著兒子租住在那裏。
因為那院子離市醫院太平間兒太近了,原來的主人家便叫村裏另給劃了片兒地方,蓋了新院子搬走了,那處老院子就被主人家用來喂雞了,直到十年後衛雪玢離婚沒有落腳之處,才以十塊的房價租了下來。
衛雪玢看著自己曾經住過五年的房子,當初院子喂了幾年的雞,已經髒的不成樣子,她租這裏,一是圖離娘家近,二是這裏挨著太平間,平時鮮少人來,她的日子反而過的清靜一些,而現在,政策還沒有寬到可以叫百姓隨便喂雞喂豬的程度,她隔著院門往裏看,裏頭幹幹淨淨的,比當年她搬進來的時候,強太多了。
衛雪玢按照記憶找到主人的新院子,很快就談好了價錢,一月一塊錢,就可以租一個三間房的小院子,衛雪玢真是滿意的不得了,她痛快的跟房主說好了,又先交了一塊錢,拿了鑰匙,高高興興的離開的自己未來的新居。
多出了三十多年的記憶,衛雪玢覺得自己可以幹的事太多了,隻是現在還是計劃經濟,倒買倒賣要是叫人舉報了,會被判個投機倒把罪的,但衛雪玢知道,用不了兩年,國家大環境就會好起來,她有的是大展身手的機會,剛才她還裝作無意的問了一句,這小院子房東倒也挺樂意直接賣了,價錢要的也不高,但衛雪玢手裏的錢,是想用來生錢的,反正房價漲起來也是二十年後的事了,她不急。
這會兒離天黑還早,衛雪玢不想回機械廠去,可她是個新媳婦,也不好去熟人家裏串門兒,回娘家更是不行,她幹脆一扭身兒進了路邊的新華書店。
這會兒的新華書店還不像以後,一排排的書架任君自選,而是不論小人兒書還是偉人語錄,都擺在鑲了玻璃的櫃台裏,你想看,必須請售貨員給你拿,而且不可以翻閱太久,那樣是會被售貨員訓斥的,衛雪玢在櫃台前溜了一圈兒,以她如今的眼光,實在對櫃台裏那了了的幾本書籍沒有興趣,最後她叫售貨員給她拿了一本新華字典,一看後頭的定價,三毛六,不由笑了,“我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