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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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劍,又是什麽劍。

    龍劍心不斷地問著自己,這個問題,從未出現在他的腦海過。

    茅草屋中,李姓太上長老也在時刻地關注著龍劍心,看到龍劍心的眉頭緊皺,難以抉擇時,他知道龍劍心的關鍵時刻到了。他的心中也不禁問道:“你的劍,又是什麽劍呢?你又會怎麽選擇呢?”

    一個人,縱使天生劍心,也要經曆這一關,明悟自己的劍心。若是不能明悟,他的劍心也隻是一個空殼,空有劍心,而無劍道真意。

    龍劍心內心問著自己,不能做出選擇,漸漸的他的衣袍就被他流出的汗水再次打濕,混著之前的血液,使得他坐著的這一片土地都被染紅。

    我的劍心,是那晚發出萬道劍芒救我於絕望的龍淵劍,是萬劍成龍時我選擇的風中火燭一般的斷劍。

    我的劍意,是頂尖的劍意裂天劍意。我領悟劍意時,進入劍道規則天地,參悟百種劍意,盡皆小成,若是我想,甚至可以領悟劍意雛形。可是,我的劍,到底是什麽呢?

    龍劍心不明白,他孤坐在洗劍池邊,不停地問著自己。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月更替,雲聚雲散。雷霆閃動,淒冷的雨落下,順著龍劍心的臉頰流下,滑到地麵上,最後流進洗劍池中。

    我的劍,劍鋒銳利,永往無前,雖然破敗,但是卻仍能仗劍殺敵。

    我的劍,殺戮成狂,戰鬥無數,於劍洞中領悟了充滿殺戮毀滅的裂天劍意。

    我的劍,忠誠不叛,龍淵劍待我以至誠,我亦不棄他於絕地。

    我的劍,可以為仁者之劍,可以行殺戮之道,忠誠,光大,正氣,不屈。

    我的劍,是至真之劍。不為殺戮而活,不為救世而生,隻為劍道而存。

    我的劍,隻是我的劍,就是我的劍,不是任何一種劍。

    幼年時,我修劍,是因為我肩負著家族的責任。

    少年時,我修劍,是因為我要強大起來去報仇。

    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明悟了。

    龍劍心睜開眼,眼睛清澈無比,純淨的劍意在他的眼中閃動,這一刻他徹底明悟,他修劍,不是為了別的,而是隻是因為他喜歡。

    是的,隻是因為他喜歡。

    還記得當時初見龍淵劍時,鏽跡斑斑的斷劍飛入他的手中,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從此不能將其舍棄。

    從此他開始修劍,隻是因為他喜歡龍淵劍。

    但是漸漸的,他迷失在了責任、仇恨、虛榮之中,遺忘了自己當初為何而修劍,他以為是自己想要變得強大,想要為龍家報仇。但是現在他才明悟,自己修劍,隻是因為喜歡劍,想要探索那無盡的劍道啊。

    還記得龍家滅亡那天,黑衣人的飛劍刺進自己的胸膛時,他在快要死去時,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劍道。

    我的劍,就是我龍劍心的劍道,一條唯一的、獨屬於我的劍道。

    在這一刻,龍劍心身上的劍意如同黑夜中的太陽那樣,耀眼,散發著光與熱。

    李姓太上長老一愣,沒想到龍劍心竟然這麽快就悟了,而且看樣子還徹底地洗去了他劍心上的塵埃,從此劍心通明。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李姓太上長老無奈搖頭,想當初自己明悟劍心時可沒他這麽容易。

    “嘩……嘩……”洗劍池開始起了波瀾,一圈圈水波擴出,池水開始一層層的向外掀起,空出了一個漏鬥形的漩渦。

    李姓太上長老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愣道:“不會吧,難道……”

    洗劍池中,一柄細長的劍從池水中浮出,先是劍柄,再是劍鋒,最後是劍尖。

    一柄樸實無華,沒有任何氣息,猶如凡鐵鍛造而成的劍出現在龍劍心的麵前。

    “這,這……真出來了。”李姓太上長老啞然失聲。

    龍劍心呆呆地看著這柄出現在他麵前的樸實無華的劍,二指寬,三尺長,劍身上沒有任何花紋,沒有散出任何氣息,就像是世俗中的一柄極普通的劍。

    這柄劍從洗劍池中浮出後,飛向了龍劍心,飛到了龍劍心的麵前,落在了他盤著的腿上。

    “真劍擇主。”李姓太上長老看到這一幕,再也不能淡定,想要走出茅草屋時,一股極強的意誌向他傳出了一道聲音。

    “別動,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別來幹擾他。”

    “這……是。”李姓太上長老勉強答應道,歎息一聲,神識看向龍劍心:“真劍擇主,你又會怎麽選擇呢?龍劍心。”

    龍劍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在他胡亂猜測時,落在他的腿上的劍上,一個小小的人浮現而出。

    “你好,少年。”這小人微笑道。

    “劍魂?不,是劍靈?”龍劍心驚呼道,看著這小人,眼中疑惑並且震驚。

    小人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正是此劍的劍靈。”

    龍劍心大驚,竟然真的是劍靈。傳說中可以如人一樣修行的劍靈,竟然會出現在他的眼前。看著這小人凝實的身體,其上還穿著一套衣袍,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的真人。

    “劍靈前輩,不知您有何事。”龍劍心稍稍冷靜了一下,他知道這劍靈不會毫無理由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叫龍劍心,對吧。”劍靈笑道。

    “是,晚輩劍宗三代弟子,龍劍心。”龍劍心恭敬道,對於這劍靈,他還是懷著敬意的。而且他倒也不怕他會對自己產生威脅,畢竟太上長老就在他的身後的茅草屋中,而且,這劍靈也是從洗劍池中出現,想必也是劍宗一方的。

    龍淵劍中,龍淵劍魂似乎是忍受不了劍靈那無形的威壓,使勁地鑽進了小狼的懷中,小狼拍了龍淵劍魂一下,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我靠,你還躲,你的頭號大敵都來了,再不迎戰可就沒地方住了。”

    然而龍淵劍魂完全沒有搞清楚小狼的意思,畢竟龍淵劍魂還是初生期,心智也隻是一個幼兒級別的。

    小狼愁苦道:“哎呦,我可真替你丟臉,沒想到我堂堂……的新生出來的劍魂竟然這麽窩囊。”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記住,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劍靈鄭重地問著龍劍心。

    龍劍心隱隱約約預感到了劍靈的問題,隻聽到劍靈眼神嚴肅,表情鄭重地說道:“你,龍劍心,可願以我為劍心,與我一起,踏上無上劍道。”

    劍靈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山穀中,龍劍心的心好像穿越了無數時空,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句話“你,可願以我為劍心。”

    ……

    ……

    龍淵劍中,龍淵劍魂瞪大了雙眼,裏麵充滿了不可思議,隨後怒火燃燒,憤怒地嗷叫著。

    小狼無奈地搖頭,歎了一口氣:“唉,真是夠傻的,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

    受龍淵劍魂的影響,龍淵劍不停地在龍劍心的腿上顫動著,發出憤怒地劍鳴。劍靈微微一笑,屈指一彈,一道微光彈在龍淵劍上。當這道微光彈在龍淵劍上後,龍淵劍不再顫動,仿佛被束縛住了。

    劍靈語氣中有些抱歉道:“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你現在還是先安靜一下吧。”

    龍淵劍魂努力地掙紮著,卻無法掙脫束縛,圓圓的身體一鼓一鼓的,不停地上下跳動,以表達自己的不滿與憤怒。

    龍劍心通過劍心上的印記,與龍淵劍相連,自然感受到了龍淵劍魂傳來的委屈的情緒,他的心顫動著。

    龍劍心的心中,再次響起了他曾經許下的誓言。

    “我不會將你拋棄,就像你沒有放棄我一般。”

    “我必將讓你再現光輝,如同那晚,你拯救我於暗夜。”

    “我願以此身,再鑄此劍。願以我心,再現此劍之魂。”

    當龍劍心的心中再次出現這誓言時,龍劍心隻覺他的劍心更加地堅定,心意通明。龍淵劍停止了掙紮,龍淵劍魂停止了哭泣,嗬嗬笑了起來。

    劍靈仿佛看穿了龍劍心的內心,歎息了一聲,眼中有著失望,搖了搖頭:“不愧是劍心天成之人,心意通明,倒是我過於奢求了,也罷。”

    劍身飛起,飛到了池水之上,漸漸沒入水中。

    “若是哪一天你需要我,隨時來找我。”劍靈說完這句話,消失在了洗劍池中。

    “劍靈前輩。”龍劍心喊道,但是劍靈已經消失,龍劍心有些奇怪,他明明還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因為他是驕傲的,不容許別人拒絕。”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姓太上長老從茅草屋中走出,劍靈消失後,對他的壓製也就消失了。

    “太師祖。”龍劍心驚訝,起身行禮。

    李姓太上長老有些可惜道:“劍心,你可知道你拒絕了誰。”

    龍劍心不解,搖了搖頭。

    李姓太上長老看著他道:“剛才那把劍,是我劍宗最強的兩柄劍之一——真劍。”

    “真劍!——”龍劍心驚呼,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這麽一柄充滿傳奇色彩的劍的劍靈。

    真劍,傳說中是藏於洗劍池,非向劍之心堅定純淨之人不可見,是天地間最純粹的劍,與劍閣裏的帝皇劍並稱劍宗最強之劍。

    難怪,原來如此。龍劍心明悟,難怪這劍會從洗劍池中浮現而出,並且還有著劍靈,原來他竟然是“真劍”的劍靈。

    不過,自己並不後悔,自己的劍,隻是龍淵劍。龍劍心想到,眼神堅定,清澈澄明。

    李姓太上長老看到龍劍心的眼神,哈哈一笑:“倒是我魔障了,你能找到自己所尋之劍就說明你已經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有沒有‘真劍’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就算是你選擇了‘真劍’,以你現在的修為也用不了。”

    “好了,你回去吧,老夫要閉關了。”李姓太上長老向龍劍心道,在看到龍劍心麵對“真劍”時猶能堅定本心後,對他的觸動很大,所以他決定現在閉關,去完善穩固自己的本心,拂去自己劍心上的塵埃,使之通明,心若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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