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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無常，本以為不會再相見，卻沒有想到你最終卻成為了我的學生。”

    夫子感歎一聲，感慨著世間事情的變化無常，以及造化捉弄人。

    “砰！”

    一聲拍桌子的聲音在湖心亭中響起，龍劍心用力一拍石桌，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他麵前的茶杯都被震得顫動，裏麵的茶水灑出了一些。

    “別說了！”

    龍劍心的臉上顯出了怒容，眼中有著怒火，他盯著夫子，一字一頓地說道：“別說了！”

    ......

    ......

    清風拂過，吹得人心煩意亂。

    湖心亭中，一個年輕人與一個老人對立。

    老人坐著，手中還握著茶杯，茶杯中的茶水仍有餘溫，有一縷熱氣從中飄出，老人麵帶微笑，眼神淡定地看著他對麵的年輕人。

    年輕人站著，他的眼中帶有怒焰，手掌拍在石桌上，手背處可以看到他暴起的青筋，顯示出了他的憤怒，他麵前的石桌上，茶杯中的茶水灑落在石桌上，浸濕了他的手。

    “原來，當初那個老人......就是您！”

    龍劍心眼中的怒焰消退了下去，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夫子，苦笑了起來。

    “我也沒想到，你就是當初的那個孩子。”夫子道。

    二人相對而坐，時間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但是，現在終究不是二十年前了。

    夫子道：“那麽，我現在應該叫你木易，還是龍劍心，亦或是......龍易！”

    龍劍心的臉上閃過一絲沉痛，轉瞬即逝。

    他開口說道：“龍劍心這個名字，屬於劍宗。而木易，是您的弟子，屬於浩然劍宗，所以，您還是叫我木易吧。”

    “至於龍易，這個名字，我已經將其與那些痛苦的回憶一起，扔到了深淵中。”

    夫子看著龍劍心，道：“那麽你的血海深仇呢？”

    夫子曾在趙國呆過一段時間，所以自然也知曉龍家的滅門慘案。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在龍劍心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隱晦的痛苦，以及......仇恨。所以他便知道，龍劍心的仇，還沒有報。

    “自然要報，可是，我還沒有找到元凶，沒有一絲痕跡，仿佛他們根本不曾在那時出現過。”

    龍劍心的話語中有著恨意，但是卻也有著無可奈何，如果連劍宗也查不出來，那麽這件事情就真的很難。

    原本龍劍心以為那一夥黑衣人隻是一個修仙家族或者小宗門之類裏的人，畢竟以現在的目光去回憶當初的情景，那些人最強的也沒有築基，但是就是這麽一夥人，卻到現在也沒有查出。龍劍心才覺得事情好像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簡單。

    夫子沉默，沒有說話。

    “所以，您還是叫我木易吧。”

    龍劍心說道。

    夫子點頭，表示讚同。

    龍劍心看著夫子，說道：“那麽，您要如何做，將此事告訴天宇子宗主，還是直接將我囚禁。”

    “如你所說，你是木易。而木易，是浩然劍宗的弟子，更是我的學生。”夫子開口了，不再沉默，看著龍劍心，目光依舊平淡，沒有絲毫變化。

    哪怕他已經確定了龍劍心的身份，哪怕他得知了龍劍心是他二十年前的一語之師。

    龍劍心同樣看著夫子，他的眼中有著感激，因為他明白夫子的話是什麽意思。

    在浩然劍宗，他就是木易。

    是浩然劍宗的一員，是他夫子的徒弟。

    龍劍心朝著夫子拜了一下，夫子起身，將他扶起，二者還是師徒。

    沒有問為什麽，因為夫子是他的老師，自然不會害他。

    因為夫子早已說明，在浩然劍宗，他就是他的老師。

    ......

    湖心亭中的對話過後，龍劍心與夫子之間更加坦誠。

    龍劍心曾詢問過夫子為何會收他為徒，今天他又再次問起此事。

    夫子說：“因為當初在考場外見到你時，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純粹的劍。”

    龍劍心點頭，難怪夫子會選擇自己作為徒弟，應該就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尋找啟發，找到什麽事純粹的劍，找到自己的劍。

    在這之後，龍劍心又問了一個問題。

    龍劍心將龍淵劍取出，龍淵劍仍然隱藏在劍鞘中，沒有一絲氣息外泄。

    他將龍淵劍放在身前，一隻手握住劍柄，一隻手握住劍鞘。

    然後，輕輕一拔。

    “吟！——”

    一道寒芒驚起，寒光映在龍劍心的臉上。

    一聲劍鳴響起，響徹在湖心亭中，傳遍夫子府院，在天瀾山中回蕩、震動。

    劍鳴長吟不止，仿佛在宣泄著長時間隱藏在劍鞘中的憋屈，冰冷的寒芒四射，鋒利的劍刃輕輕顫動，有無窮殺意散出。

    數月時間過去，隱藏在劍鞘中的劍終於露出的全貌。

    寒芒淒冷，折射出死亡的氣息。一道光滑的斷痕將劍身從中截斷，幹脆利落，斷劍通體漆黑，其上有無數複雜的花紋，組合在一起，仿佛組成了一隻殘缺的惡狼。

    一隻白淨的手撫在了顫動不止的劍身上，於是斷劍不再顫動，劍鳴不再回蕩，寒芒遮蔽，殺意消失不見。

    龍劍心單手握劍，劍鞘被他放在一邊，左手撫在劍身上。

    他看著夫子，將龍淵劍舉到身前，舉到石桌上空，問道：“夫子可曾見過與此劍刻有相同花紋的斷劍。”

    夫子盯著龍劍心手中的斷劍，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臉上終於不再平靜，有了動容。

    他問道：“這，就是你的劍心？”

    龍劍心默默地點頭，夫子早就知道了他的劍心寄托，所以聽到夫子這麽問他並沒有驚奇。

    夫子伸出手來，慢慢的撫上了龍淵劍殘破的劍身。

    一道微芒閃爍，龍淵劍震動了起來，想要掙脫夫子的手。因為不論是小狼，還是小魂，都不喜歡夫子的氣息。

    因為夫子的氣息，太正。

    這個正，是正義，是正直，是天地正氣。

    龍淵劍本是一柄邪劍，這一點從它劍身內蘊含的如海般如山般的殺戮之氣，以及它的劍靈，小狼就可以看出。

    即便現在龍淵劍的劍魂已經不再是小狼，即便龍淵劍已經誕生了新的劍魂，但是它的本質依舊沒有改變。

    它，仍舊是一柄邪劍。

    隻不過，它一直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因為龍劍心不讓它顯露出來。

    但，它仍舊是邪劍。

    既然是邪劍，自然不會喜歡浩然正氣。

    當然，龍劍心的浩然劍氣除外。

    因為龍劍心是龍淵劍的劍主，是龍淵劍魂的孕育者，龍淵劍魂因他而生，龍淵劍因他而重生。

    而且，龍淵劍是龍劍心的劍心。

    龍淵劍努力地想要掙脫，雖然夫子沒有使用一絲浩然正氣，但是他自然流露出的氣息中，就蘊含了極其純淨的浩然正氣，完全不弱於任何一位大儒的浩然正氣。

    但是，它卻掙脫不開。

    就算它原本很強，但是現在的它在夫子麵前，仍舊隻是一柄法器。

    而且，龍劍心也阻止了它。讓它安靜下來，接受夫子的觀察。

    夫子的手撫在龍淵劍上，手掌撫過其上的紋路，感受著劍身上傳來的寒冷。

    用眼去看龍淵劍，用手去觸摸龍淵劍，用心去感受龍淵劍。

    夫子是一名真正的劍者，他知道如何去看一柄劍，如何去判斷一柄劍。

    隨著逐步的確認，夫子原本存於眼中的震驚消散，疑惑轉化成了肯定。

    “夫子，您可曾見過此劍的......另一截斷劍！”

    龍劍心通過觀察夫子的表情，就知道夫子絕對見過龍淵劍上紋路，而且夫子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所以他逐漸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龍劍心便直接問道，夫子是否見過龍淵劍的另一截斷劍。

    夫子將手收回，夫子的手收回後，龍淵劍如釋重負，迅速飛離了夫子的身前，飛到了龍劍心的身後，像個孩子似的躲在龍劍心的身後，不願再去麵對在它看來最可怕的人。

    龍劍心看著夫子，眼神中有著詢問，有著期盼，也有著擔憂。

    看著龍劍心望過來的情緒複雜的眼神，夫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並沒有見過......”

    龍劍心的眼中閃過失望，但是就在這時，夫子又說道：“但是我有一副畫。”

    龍劍心的眼睛亮了起來。

    一副畫卷出現了夫子的手中，他將畫卷展開，無數金光亮起，將湖心亭中照耀得如同天國一般白熾。

    光芒消散了，龍劍心看到了畫卷上的畫。

    那是一截斷劍，斷口光滑平整，幹淨利落。在這截斷劍上，同樣有著無數的紋路。紋路組合在一起，是一隻殘缺的惡狼......

    “果然，此畫果然存在！”

    龍劍心喃喃道，他的目光，完全地被畫中的斷劍吸引，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他的心情非常的激動，因為即便這隻是一幅畫，他也能確定，畫中的斷劍，正是龍淵劍殘缺的......劍尖！

    夫子看著這幅畫，眼神複雜，聲音中有些緬懷，“這幅畫，我隻給兩個人看過，一個是你，另一個......”

    夫子沉默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是須彌真人！”龍劍心說道。

    夫子更加沉默。

    半響，他歎了一口氣，有些哀傷，又有些可惜。

    “不錯！”

    夫子抬起頭，不再去看他手中的畫，轉頭看向亭外的湖水，有些可惜的說道：“他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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