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綁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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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身?
鳳紅羽的目光,往圍著她的一眾人淡淡掃了一眼,眸色漸漸地冷沉起來。
她衣衫的外麵雖然穿著一件女子的披風,但裏麵卻是男子的衣著。
被阮府的人看見,指不定會有什麽說辭傳出去。
慕容墨有心護著她,但強龍擰不過地頭蛇。
再說了,江南三城,是慕容墨想拿下的地方,她被人拿來說事,可不是好事。
“拿了你們府上的東西?”鳳紅羽淡淡揚眉,“你們有證據嗎?若沒有,我會告你們一個誣陷罪!”
她的聲音淡淡,一雙杏眼,卻是透著冷戾的目光。
阮四小姐心頭一凜。
阮五小姐的膽子大一些,笑了起來,“證據?證據便在你的身上!你敢讓我們府上的嬤嬤來搜一搜嗎!”
“有何不敢?”鳳紅羽挑眉,“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到了你們家的府門前搜身,我也不懼怕!”
阮家兩位小姐對視一眼,到府門前搜身也不怕?
鳳紅羽的口氣倒是不小啊!
阮府的前麵,可是大街,二更天前,都不時的有人經過。
鳳紅羽想丟臉,她們可以成全她。
“好啊,那就請吧!”阮五小姐的眼中閃著得意,她朝兩個嬤嬤招招手,“跟著她!”
“是,五小姐!”
大約是怕鳳紅羽跑掉了,那圈圍著她的家丁們,在她往府門口走時,也一起跟著她走。
鳳紅羽朝周圍掃視一眼,不為所動,唇角浮著一抹冷笑。
繞過一道照壁,便是府門了。
鳳紅羽走下台階,那兩個緊跟著她的嬤嬤正要動手,被人伸手用力往後一拽,“想幹什麽?”
“大膽,你你是何人?”嬤嬤不認識鄭淩風,冷喝一聲叫嚷起來。
“鄭淩風,你站一旁去,這件事,你不用管。”鳳紅羽看了他一眼說道。
鄭淩風伸手指指阮府的仆人,一臉不解,“鳳紅羽,這些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無動於衷?”
“喂,你是誰啊?還不快走開!你膽子不敢插手我阮家的事?”阮五小姐不客氣的朝鄭淩風冷喝一聲。
雖然這人長得玉樹臨風,但幫著鳳紅羽,她也就不客氣了。
“我是誰?”鄭淩風想笑,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我麽,是這位鳳大小姐的朋友,我問你們,你們這麽多的人圍著她,想幹什麽?”
“她偷了我們府裏的東西,卻不承認,我們要搜身檢查!”阮五小姐冷笑道。
“鳳紅羽偷東西?”鄭淩風怒道,“你們眼睛瞎了吧?”
“大膽,你敢罵我?管家,去,到金陵府衙門裏報官去!”阮五小姐大怒。
鄭淩風又要發作,被鳳紅羽伸手一攔。
她沒有理會阮家的人,而是笑眯眯著問著鄭淩風,“鄭淩風,你熟悉趙國的法典嗎?”
“倒背如流!”
“那好,我且問你,六品官員之家,可以配多少個護院家丁?”
“最多十個,不能再多。”
鳳紅羽揚眉,問道,“多了會如何?”
“超過一至五人,一人罰銀一千兩,超過六人以上,按謀逆罪收監!”
忽然,鄭淩風的兩眼放亮,眨了眨眼,“鳳紅羽,你是說”
鳳紅羽的目光掃向阮家兩位小姐,“你們家有二十二名家丁,圍著容王的準王妃和武安侯世子,耀武揚威的要搜身,這是想謀反嗎?”
阮家兩位小姐,聽著鳳紅羽和鄭淩風一問一答,以為是拖延時間,想抵賴過去,誰想到竟是給她們設了一個局!
鳳紅羽故意說要到府門口搜身,便是讓府外的人都看見她們府裏的家丁。
事實上,已經有一二十個過路之人正停步觀看這裏發生的事情。
兩人嚇得臉色都變了。
阮四小姐膽問阮五小姐,“妹妹,怎麽辦?”
阮五小姐死咬著唇,想悄悄往府裏跑。
卻被鄭淩風堵住了去路,“跑什麽啊,事情還沒有完呢!”
鄭揚笑嘻嘻地,正站在一旁看熱鬧,鳳紅羽偏頭看向他,“鄭揚,為了以證我的清白,勞煩你跑一下腿,幫忙去府衙報官。”
鄭揚嘻嘻一笑,“是,羽小姐。”
“請稍等!”阮府的門口,來了一人忽然說道。
鳳紅羽朝那人看去,原來是阮雨宸的小叔,那個癱瘓了一直坐著輪椅的阮雲楓。
阮雲楓冷冷看著阮家姐妹,“小五,小四,你們的父親今天病了,你們這是想將他氣得更加病重嗎?”
阮家兩位小姐忍著心中的憤恨,對鳳紅羽不鹹不淡地說道,“抱歉,鳳大小姐,是我們弄錯人了。”
今天是她們大意了,萬一鳳紅羽死咬不放,阮家家丁數超過了規製之事傳到府衙,就真要被處罰了。
“弄錯了?”鳳紅羽一笑,“阮四小姐,阮五小姐,昨晚是你們父母弄錯,非說我是殺人犯,結果是,你們府裏的廚娘並沒有死,她及時的醒了過來。而打她想害死她的也是你們府裏人。
今天,你們又來冤枉我,是你們家的家風便是如此,逮著一個人就想誣陷。還是你們不將我陷害到死,不罷休?我初到金陵城,跟你們家無冤無仇的,你們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哦,僅僅是我嫂嫂不願改嫁,你們家就將氣撒到我的頭上嗎?讓我嫂嫂改嫁,我鳳府的人並不反對,但讓她改嫁給品行不端的羅大公子,這不是害她嗎?”
她語言犀利,說得毫不客氣。
阮夫人誣陷鳳紅羽的事,及阮夫人到靜園給鳳紅羽賠禮的事早已傳遍了金陵城。
但人們不知事情的起因。
鳳紅羽此時說了出來,讓圍觀的一二十人恍然大悟。
有人就說了起來,“原來是這麽回事啊,果然啊,死了親娘的女兒由著別人欺負。”
“什麽啊,阮三小姐是庶女,這是嫡母容不下庶女呢!”
“人家庶女嫁得那麽遠了,還叫回來欺負?這嫡母的心也忒狠了些。”
“阮家世代都是學者,誰知裏麵藏著這等見不得人的事?”
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再加上不久前,阮通判和羅大公子的事,更是讓人們產了無限的遐想,一時哄笑聲不斷。
阮四小姐和阮五小姐兩人,真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們跟著鳳紅羽到府外來,是中了她的計。
阮雲楓知道再鬧下去,阮府的名聲就毀完了,朝二人冷喝一聲,“還不快跪下磕頭?”
阮家姐妹對視一眼,忍著心中的怒火,走到鳳紅羽的麵前,果真跪下了,“羽小姐,是我們錯怪你了,對不起。”
鳳紅羽見好就收,“你們既然這麽誠心認錯,那就原諒你們了。請起吧,兩位。”
她朝阮雲楓點頭一禮,這才走回了馬車。
鄭淩風也搖搖扇子跟著離開了。
馬車很快離開了阮府。
鄭淩風眯著眼問她,“你就不乘機將那阮府的人往死裏打壓著?”
鳳紅羽搖搖頭,“我嫂嫂還在阮府,她一直含糊其詞,我不知她的想法,我得顧及她的安全。”
她離開阮雨宸的園子時,荷影告訴她一個偷聽來的消息。
原來阮家為了將阮雨宸嫁給羅橫,是因為阮通判犯了事,羅橫在幫阮通判打點著,才沒有吃官司,羅橫拿這個做要挾,一定要娶阮雨宸。
阮家對阮雨宸冷淡,阮雨宸也明確的說明了不會管阮通判的死活,可她卻執意在阮府裏住著,似乎還動了嫁給羅橫的心思,讓鳳紅羽百思不解。
。
回到靜園時,天已全黑。
綠苑裏,燈火通明。
竹韻看著那白亮亮的燈光,有些心悸,小聲對鳳紅羽說道,“小姐,王爺回得比你早。”
“那又怎樣?”鳳紅羽不以為然說道。
“今天臥紅院的事鬧得著實有點大,以王爺的性子,一準是知道了。”竹韻小心的提醒。
“咽,他不知道,我也會跟他說,不就是罰了下阮通判麽!我沒給他惹亂子。”鳳紅羽不以為然說道。
“小姐啊,你還不明白嗎?您去的是青樓啊!”
鳳紅羽頭皮一緊,“”
竹韻將鳳紅羽送到綠苑的園子門口,趕緊溜走了。
“膽小鬼!”鄭淩風施施然搖著扇子往前走。
才上台階,他發現正屋的門口放著一個藤條箱子。
鄭淩風馬上收了扇子衝進屋裏。
正屋的桌邊,慕容墨正閑閑坐著喝茶。
鄭淩風怒道,“慕容墨?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要趕我走?”
慕容墨朝門口看去一眼,有個身影隱在門側。
他的唇角緊繃了起來,冷冷看向鄭淩風。
“金陵城中,已經有人在傳言,你跟本王住一間院子,是愛慕上了本王,打算用非常手段纏上本王,好做本王的側妃,本王非斷袖,為了避嫌,你還是搬走吧。”
鄭淩風當即就跳了起來,冷笑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愛慕你?你你”
他氣得在原地轉了幾圈,“這天又黑了,你讓我住哪兒?”
“本王心善,不會讓你流落街頭,韓大又清掃出了一間院落,你現在就搬走!”慕容墨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鄭淩風哼哼兩聲,甩著袖子,轉身提了自己的藤條箱子往外走。
在廊簷下看到鳳紅羽,他小聲道,“不是我打的小報告,你別冤枉我。”
鳳紅羽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快走,以免慕容墨發火殃及池魚。
鄭淩風的腳步聲離開後,屋中的聲音才淡淡傳來,“還不進來?”
鳳紅羽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小心走進屋內。
“去哪兒了?”慕容墨抬頭看她,眉尖緊擰著。
“你不是知道嗎?”鳳紅羽道,然後快步往裏屋跑,“我先換衣。”
“坐。”慕容墨伸手將她拎了回來,按著她坐到桌旁,又遞了塊帕子給她擦手。
接著是慢條斯理的倒茶水,將杯子推到她的麵前,“喝。”
鳳紅羽:“”
她不禁挑眉,“王爺,您在生氣。”
“沒。”
“那您擰著眉毛幹什麽?”
“悶。”
“”
能不能不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鳳紅羽無語,隻好自己交待。
“那羅家大公子一直纏著阮家人,逼迫我大嫂改嫁,我就去罰了他一下。”
“嗯”慕容墨沒有抬頭,繼續喝茶。
“當然,不是我親自出手,是鄭淩風幹的。”
“哦?”這回,慕容墨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小羽,我不是生氣你去了哪裏,而是生氣你沒有跟我說。”
鳳紅羽扯了下唇角,“你不是出去了嗎?我上哪兒找你去?”
“府裏有暗衛,你跟他們說也成,為什麽不說?”
鳳紅羽:“”她要去青樓,哪敢跟他說?
慕容墨又道,“金陵府裏丟了二十萬的稅銀,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皇上命我來查這件事情。但事實的真相是,稅銀根本就沒有丟。”
假丟失?
鳳紅羽著實吃了一驚。
她抬頭眯著眼看向慕容墨,“我也得知了稅銀丟失一事,原來是假的?是陸誌昌搞的鬼嗎?”
二十萬可不是小數字。
稅銀假丟失,恐怕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慕容墨看向鳳紅羽,道,“還不清楚是誰的手筆。不過,小羽,假設銀子丟了,皇上又一定要查出凶手。本王和陸知府會怎麽做?”
鳳紅羽眸色微閃,心中想著幾家的關係,說道,“金陵知府陸誌昌會將責任推到下麵人的身上,而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讓鬱翰林的小舅子背了一個丟失鑰匙的罪,將他關進了牢裏。又警告了阮通判查案沒有進展。阮通判再查不出來,就得自己背罪。
而王爺您,也會因辦事不利,負有連帶責任。不過,這稅銀假丟失,可是大事!陸誌昌有這麽大的膽子報這個假案?”
慕容墨將鳳紅羽麵前涼了的茶拿走,又重新倒了一杯,他微微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是皇上在考驗本王的能力!”
“如何講?”鳳紅羽神色一凝,想著那天在皇宮中偷聽的話,她心中一陣抽緊。
“且往下看吧。”慕容墨神色莫名一笑,“不過,那二十萬兩銀子,被王生找到了。”
鳳紅羽赫然睜大雙眼,“銀子果真在?”
。
阮家兩位小姐想羞辱鳳紅羽,誰知反被對方羞辱一頓。
阮夫人得知事情經過,給兩人出主意。
“你們去找知府夫人。”
阮五小姐眸光一亮,對啊,知府夫人鳳氏是鳳紅羽的姑姑,卻不是嫡親的,陸夫人一直都不喜歡鳳紅羽。
得到母親的提醒,阮家五小姐和四小姐坐了馬車來到金陵府衙門的後堂。
兩人來拜會鳳知音,可仆人們回話,夫人外出了。
來得這麽不巧?
兩人好一陣失望。
這時,卻有一個丫頭叫住了二人。
“阮家兩位小姐請留步,我家小姐有請。”
兩人對視一眼,陸小姐?陸冰清?
。
陸府後花園。
一身雪白衣裙的陸冰清,正坐在一叢早開的菊花間撫琴。
花兒燦爛,琴音嫋嫋,配上她秀麗的眉眼,無塵白衣,真如畫中之人一般的美。
阮家兩姐妹看著陸冰清的驚人容貌,隻有羨慕的份,嫉妒,她們還不夠格。
因為兩家的身份太懸殊了。
況且,陸冰清已被皇上指為太子良媛,隻等太子凱旋歸來,就會過門。
“陸小姐,你找我們姐妹?”阮家兩姐妹朝陸冰清微微一福,笑著問道。
陸冰清隻有封賞,還沒有玉碟發下,行大禮,就用不著。
陸冰清收了手,站起身笑著朝二人走來,她步伐輕緩,仿若仙子行走一般。
“都是相熟之人,何必客氣?來,我們到亭子中說說話。”
陸冰清在知道二人登門找她母親時,心中就生出了一個想法。
三人在亭子中落座,丫頭奉了茶水後,就離開了。
“我找你們,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是聽說了你們家的遭遇後,心生同情罷了。”陸冰清淺淺一笑,說道。
阮五小姐憤憤不平。“那鳳紅羽太可恨了,三姐要改嫁,她參和什麽?一定是她慫恿我三姐,不讓三姐改嫁。難不成老死在她鳳家?”
陸冰清一笑,“你們可知鳳紅羽為什麽要阻攔你們的三姐嫁羅家?”
“為什麽?”阮五小姐忙問。
“因為她想將阮雨宸嫁給你們的二叔阮雲楓啊,想得你們家的產業啊!”陸冰清說道。
“她妄想!”阮五小姐當即叫嚷起來。
“難怪阮雨宸不嫁羅家,卻也不走,鳳紅羽也是,搬都搬走了,還來找阮雨宸。”阮四小姐也冷笑一聲。
阮家老太爺喪妻後,將房中的小妾扶為正室,便是現在的阮老夫人。
那一年,阮老夫人娘家哥哥嫂嫂忽然出了事故,隻留下一個獨子,老夫人將獨子接進阮府養著。
阮老太爺善書法繪畫及裝裱,可生的兒子阮通判卻沒有繼承他的技藝,而旁支中的人,又早改行做其他生意去了。
反而是老夫人的這個侄子才跟著學了兩年,那運筆的手法,作畫的技法竟跟老太爺的有幾分神似。
老太爺心喜,當下決定,收為義子。
因為將來是要繼承衣缽,便幹脆讓其入了族譜改姓阮,改名阮雲楓。
那時,阮雨宸也有十歲出頭的年紀了。
阮二爺對這個沒娘的“侄女”很是關照。
後來阮雨宸喜歡上了來金陵城出公差的鳳家大少爺鳳昱,要跟著去京城,阮二爺得知後,騎馬去追,誰知墜了馬,人是救活過來了,從此卻再不能行走。
後來阮老太爺去世後,阮家懂書畫生意的隻有阮雲楓,是以,他雖然不能行走,沒有娶妻,阮家人也不敢太得罪他。
阮雨宸若要嫁阮雲楓,她又生了兒子鳳思晨,等於是阮府落入鳳家人的手裏了。
這讓阮家姐妹,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阮五小姐冷笑,“阮雲楓不過是我家收養的狗!我家要他就要他,不要他,也敢怎樣?還要奪我家的家產,癡心妄想!”
陸冰清朝二人各看了一眼,又道,“還有,我聽說,皇上已派了人來追查稅銀的事了,阮通判究竟有沒有想出法子來應付這件事?我父親總不能一直替阮通判擋著罪。”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將阮雨宸嫁給羅大公子。
陸家又在威脅了。
兩姐妹對視一眼後,說道,“放心吧,三姐她一定會嫁到羅家。”
。
金陵府尹的後堂。
陸誌昌聽完女兒的計謀,驚得渾身一顫。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那可是慕容墨的準王妃?慕容墨看著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脾氣可不傳聞,他跟皇上也敢頂著來,你居然敢打鳳紅羽的主意?你不是找死嗎?”
坐在一側的鳳知音冷笑,“老爺,你一直在金陵府,不知京城的情況。你可知那慕容墨娶鳳紅羽的真正原因嗎?”
陸誌昌凝神看向鳳知音,“不是喜歡鳳紅羽的美色嗎?那丫頭,除了少了份斯文外,模樣還是不差的。”
“哼,什麽呀?”鳳知音冷笑,“娘跟我說,容王是看中了鳳紅羽手裏的金鳳令!”
陸誌昌的眉尖一擰,“夫人,你說的是可是真的?”
鳳知音冷笑,“當然是真的!鳳紅羽那死妮子,坐無坐相,站無站相,慕容墨是何等人?身份何等尊貴?會看上她?
就算一定會娶,一個失了名聲的女人,慕容墨會給她正妃?將來最多看到冰兒外公的麵子上,給個側妃當當罷了!”
陸誌昌捏著胡子說道,“柳丞相也曾跟老夫說過,皇上其實是反對慕容墨跟鳳府聯姻的,若中途出了事,倒是為皇上除了一個心頭刺。”
鳳知音說道,“所以呀,老爺還猶豫什麽呢?鳳紅羽算計著冰兒在宮裏丟了醜,不將冰兒當姐姐,她來了金陵也不來拜會我們,我們何必將她當親人?”
陸誌昌點頭,“那事不宜遲,讓阮家人速去辦好這件事。”
。
阮府。
阮雨宸在裏屋看了一會兒思晨後,便像平時那般坐在窗前寫字。
這時,院子裏響起了一陣輪子碾壓地麵的骨碌聲。
她忙抬頭看向窗外。
阮雲楓自己推著輪椅進了園子,在她窗子前停下,抬頭看向她。
今天的陽光極好,灑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眉眼溫和。
阮雨宸忙將目光收回,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
“小宸。”他微微一笑,“為什麽總是躲著我,不跟我說話?”
阮雨宸的心神打他打斷,早已寫不下去字,卻又沒有將筆放下,幾滴墨汁滴到紙上,暈開來,成了朵朵的墨梅。
“小叔。”她沒有看阮雲楓,而是低著頭說道,“我在信中不是說了嗎?你怎麽還沒有走?若我不嫁人,他們會殺了你。”阮雨宸的手指顫了顫,“可我不想嫁羅家。”
“那你願意嫁我嗎?”阮雲楓忽然問道。
“不!”阮雨宸抬頭,“你是我小叔,我怎麽可能嫁給你?”
“鳳昱死了快一年了,你還等他?”阮雲楓澀然一笑,“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姓阮,我可以退出族譜,恢複原姓!”
“小叔。”阮雨宸道,“從決定嫁給鳳昱起,我就決定,生生世世守著他一人。他死,我就等到下一世,再同他相遇。”
阮雲楓臉上的笑容淡下來,靜靜的看著阮雨宸,半晌後,才道,“好,我明白了。”
木頭輪子從石板上滾過的聲音漸漸的遠去。
阮雨宸在心中長長的歎了一聲。
。
阮雲楓離開後,再沒來。
到下午時,卻寫了一封信送到了阮雨宸的手裏。
“約少夫人去煙雨閣吃茶?”益青眨眨眼,“有什麽事不能在府裏說?”
阮雨宸沒說話,隻道,“拿件披風給我,我出門一趟。”
益青看了她一眼,不好說什麽,點了點頭,取了一件連帽披風給她披上。
。
鳳紅羽捏著署名阮雲楓送來的朱紅燙金請貼,眼眸微眯。
沒一會兒,她卻唇角勾起,笑了起來。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竹韻,此時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
“小姐,依奴婢看,阮二爺請小姐喝茶,可著實奇怪,小姐為什麽笑?”
“因為這是個陷阱,卻設計得如此拙劣,所以我才笑。”
“小姐為何看得出是個陷阱?”
鳳紅羽一笑,“那天,那阮雲楓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玉簪花香味。一個身上都帶著香味的人,他接觸過的物品,有會留有餘香。
而這封信上,卻有一股子旱煙草味的味道。阮二爺是個愛風雅的人,怎麽可能抽旱煙?若真抽了旱煙,他身上就隻有煙草味,而不是玉簪花香了。”
鳳紅羽的鼻子天生異稟,些微的氣味,她都會聞得出來。
竹韻想了想,覺得鳳紅羽說得有道理,“既然知道是陷阱,我們就不去了吧?”
“去!”鳳紅羽平靜說道。
她走到大櫃子旁,取了一件海棠紅的連帽披風披在身上。
“小姐知道是陷阱還這般神情鎮定?”竹韻都哭笑不得了。
鳳紅羽的唇角慢慢的勾起,“有人上門下戰書挑釁了,我不去,不是禮數不周嗎?”
。
鳳紅羽帶著竹韻走到靜園的府門前,發現那裏已停了一輛沒有名牌的馬車。
馬車不算華麗,卻也不寒酸,像是一般富戶人家用的馬車。
車夫見一個穿著豔紅披風的女子和一個翠衣丫頭一起走了出來,忙從趕車的位置上跳下來。
他禮貌有加的問道,“來的可是鳳大小姐?在下奉主人之命,前來接鳳大小姐去煙雨閣茶樓。”
鳳紅羽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車夫眯著眼,探頭往鳳紅羽的臉上仔細看,奈何鳳紅羽的頭發被風帽遮著,臉上又蒙著麵紗,看不清真容。
“正是鳳大小姐。”竹韻說道。
“能否將麵紗取下來,給在下看看?”
“大膽!”竹韻揚眉,大怒道,“靜園是容王的別院,跟容王住一處園子的女人,除了準王妃鳳大小姐還能是誰?”
車夫被竹韻吼得不敢再看。
又見鳳紅羽露出麵紗外的一雙杏眼,非常的妖嬈,且她穿著一身紅衣,與傳說中的模樣,十分吻合,便不在懷疑。
“那便請吧,鳳大小姐。”車夫走到馬車旁,挑起了車簾。
竹韻扶著鳳紅羽坐了進去。
簾子放下後,車夫沒有再做停留,揚起鞭子,將馬車飛快地趕離開了靜園。
這輛馬車離開後,馬上又有一輛不起眼的小油布馬車,跟上了鳳紅羽坐的馬車。
小油布馬車裏,坐著的正是阮家五小姐和阮四小姐。
“妹妹,你說,陸夫人會去嗎?”
阮五小姐揚著唇角得意一笑,眼波一轉,看著自己的姐姐,“陸夫人跟鳳紅羽是死對頭呢,不去看笑話才怪,等著吧,讓那兩姑嫂吃個苦頭,敢算計我阮府,做夢呢!”
小馬車晃晃悠悠的在小巷裏穿梭著。
忽然,簾子一晃,一個人飛快地從車窗外躍進來。
阮五小姐和阮四小姐隻看到麵前一團青影子一晃,人便失去了知覺。
阮四小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仍是在馬車裏。
不過,坐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的妹妹阮五小姐,而是阮雨宸身邊的一個名叫益青的女仆。
益青的手裏正捏著一把刀,表情淡淡低聲說道,“乖乖跟我走,否則,我便在你臉上劃上一百刀!當然,你也叫不出聲來。因為我給喂了啞藥。你也別想耍花招跑掉,我手裏的刀子不會讓你走!”
在她臉上劃一百刀,還不如讓她去死!
阮四小姐嚇得不敢動了。
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在這兒?阮雨宸的仆人究竟想幹什麽?
妹妹又去了哪裏?
另一處。
阮五小姐是被一巴掌打醒的。
同樣,她醒來後發現不對勁,就想尖叫,卻發現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來。
而且,更令她吃驚的是,她的身邊坐著鳳紅羽的一個丫頭。
竹韻也不說話,隻衝她咧嘴一笑。
阮五小姐嚇得連連往後退,這時,她又發現身上穿著一身紅衣,這不是她的衣衫。
這輛馬車,也正是羅家的馬車。
難道是,她的計謀被鳳紅羽識破了?
她心頭一驚,跳起來想往外跑。
竹韻飛快出手將她抓了回來,笑眯眯地用唇型說道,“別怕,我不會吃了你,我們家小姐臨時有事去不了了,你代她去赴約一下,怎麽樣?”
代為赴約?
打死也不要去。
阮五小姐怒目而視。
竹韻又慢悠悠說道,“你的事,瞞不了我們小姐,你可知道拐騙容王的準王妃,罪名有多大?”
阮五小姐愣愣看著她。
竹韻笑嘻嘻的吐了幾個字,“坐牢三十年!哦,三十年後,你才四十五歲啊,也不算老嘛,還可以嫁人啊,死了老婆的老頭子,多得很哦!
如果你身體好的話,生孩子也沒有問題啊。
隻是進了牢裏後,再不能有仆人侍候,得少吃少穿,冬天冷得身上生凍瘡,夏天被蚊子咬得肌膚潰爛,你說你的臉這麽白,這麽嫩,凍了,爛了多可惜啊?
哦,女囚犯進了牢裏,還得夜夜服侍男牢頭,不然沒有飯吃啊,還得要挨打。”
竹韻添油加醋亂說一氣。
沒進過牢房,但常聽父親說牢房是世上最苦的地方,十個進去,活下來的熬到大赦的隻有十之一層。
而且,活下來的人,都已在牢裏被人折磨得不成形了,個個都活不長久。
阮五小姐想著想著,臉馬上就白了。
竹韻卻是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嗤著,將頭扭過,再不理她,伸手挑起車窗簾看向外麵。
她不熟悉金陵城的路,也不知走到了哪裏,便伸手敲著車壁大聲問車夫,“車夫,到了沒有?”越走越偏僻,果然是沒安好心呢!
“不遠了,快了快了。”車內換了個人,車夫卻並沒有察覺。
又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了。
竹韻往外看去,這是靠近大江邊的一處樓閣,房子很舊,門楣上掛著“煙雨閣”三個字。
車夫挑起簾子對竹韻二人說道,“鳳大小姐,姑娘,請吧,到了地方了。”
阮五小姐向車夫人打眼色,車夫看不懂,挑著簾子站到了一旁。
她又想乘機跑掉,竹韻哪裏給她機會?
一隻小刀抵在她的腰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想想那三十年的牢獄日子。”
阮五小姐就不敢動了,隻好跟著竹韻往裏走。
竹韻看著四周,發現對方果然會挑地方,這間傑樓閣雖說是茶樓,但太舊,少說也有一二百年了。
而且位置也偏僻,裏麵冷冷清清的,沒看到一個人。
車夫笑著對竹韻道,“鳳小姐和姑娘請上樓,我家主人很快就到了。”
竹韻的手裏多了一把銀針,抵在阮五小姐的腰上,朝車夫笑道,“有勞你了,我扶小姐先上去等著。”
。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車夫也帶著“阮雨宸”到了,同樣,到二樓等著去了。
兩個接到人的車夫,滿意地等在茶樓的門口,等著吩咐他們差事的人,打發賞錢。
都沒有發現車內的人被換了。
韓大和益鷹,身手不輸於大內護衛。
兩個車夫絲毫不會武,哪裏發現得了?
況且,益青和竹韻兩人還在。
當羅橫和鳳知音興衝衝走來的時候,兩個車夫都回複著,“按著公子和夫人的吩咐,將人帶到了。”
羅橫走到二樓往屋裏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紅衣的背影和一個杏色身影,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扔下兩個裝有銀子的荷包,“賞你們的,滾吧。”
“多謝大公子。”
羅橫甩著袖子走進屋內。
他朝竹韻和益青擺擺手,“你們可以出去了。”
“若是我不出去呢?”竹韻挑眉,冷笑道。
沒想到是這個潑皮約小姐,看來,昨天小姐和鄭淩風給他的教訓太小了。
“嗬,你以為你們進了我這裏,還想跑掉嗎?”羅橫冷笑,“實話告訴你,這間茶樓,是我的,裏麵有夥計,也是我的人,你們插翅也逃不了。”
他向身後一招手,“把這兩個丫頭給爺帶下去!”
竹韻揚眉一笑,“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嘭
羅橫招手,沒有叫來他的人,卻有人在他身後狠踢了他一腳!
羅橫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韓大正擼著袖子,冷笑看著他,“你膽子不敢擄走陸通判的兩位小姐?”
羅橫一怔,搖頭說道,“我沒有!”
“這不是嗎?”竹韻將陸五小姐臉上的麵紗扯下來,冷笑說道。
益青也扯下了阮五小姐身上的披風。
羅橫眨眨眼,怎麽不是阮雨宸和鳳紅羽?
這時,樓道上又有不少腳步聲走來。
鳳知音帶著陸夫人和兩位高門夫人走上來看江景。
幾人走到二樓處,最大的一間屋子裏,門開著。
按著事先的約定,裏麵的鳳紅羽和那阮雨宸正被羅橫堵在裏麵。
她笑吟吟的朝幾人說道,“這間屋子,看江景最合適,大家都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