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蕭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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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暗衛衝上前,將蕭燕的兩隻胳膊死死地擒拿住。

    “皇上,這隻匕首,隻不過是臣妾出門時防身之用的物品,臣妾跟皇上是結發夫妻,怎會弑君?皇上——”蕭燕抵死不承認。

    “防身用?結發夫妻?哈哈哈哈——”正武帝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又是冷冷的表情,“蕭燕,那封寫著‘虎嘯園’的密信,的確是藍一然寫的,但是,卻是朕命人送到你的手上的!”

    蕭燕驚得睜大雙眼,圈套?

    “至於藍一然麽——”正武帝咬牙,“帶上來!”

    從屋子的內室裏,走出幾個人來,這些人都是正武帝的暗衛,他們的手裏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這人正是藍一然。

    隻是,昔日北燕國有名的俊美男子,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褲襠處一片血淋淋,不用說,他被閹割了。而且,就在不久前。因為那胯下的血,還在不停在往下流。

    灑了一地。

    蕭燕嚇得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蕭燕,你還要說什麽?”正武帝冷冷盯著她,他寵愛著,且無比信任著的女人,居然敢給他戴綠帽子!“你居然夥同藍一然,想謀反?你該死!”

    他恨不得親手撕了她!

    蕭燕嚇得身子發抖。

    不,她不能承認,她承認了就得死!

    “不,皇上,你聽臣妾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臣妾知道皇上身體不好,才沒有將這件事情跟皇上說明。”

    “……”

    “事情全是藍一然一人所為!他居然敢背著皇上和臣妾意圖謀反,在北院王府出現的刺客,其實是藍一然的人!”

    “……”

    “還有蕭家圍殺臣子的事,也全是藍一然幹的,他栽贓了蕭家。他還企圖圍殺烈王,臣妾想暗暗除了他,才悄悄地來查藍一然……”

    “你住口!”正武帝暴怒,從榻上隨手撈了個瓷枕朝蕭燕砸去,“藍一然全招了,你還想抵賴嗎?”

    蕭燕心頭一震,但她不想死,身子微微一偏,瓷枕在她的腳邊蹦裂開來,瓷片四濺。

    聲音巨響,驚得她眼皮直跳。

    蕭燕努力吸著氣,使自己不要慌亂,“皇上,臣妾嫁給皇上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悉心輔佐著皇上,幾時有過逾越之事?皇上為何不信臣妾的話?皇上呀——,你冤枉臣妾了。”

    蕭燕匍匐在地,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臣妾十五歲就跟了皇上,為皇上擋了多少的暗箭冷刀,臣妾從娘家帶了多少的錢物,送與皇上買兵馬?皇上不記得了嗎?”

    “……”

    “臣妾娘家人想從皇上的手裏得些官位,臣妾擔心他們壞事,會壞了皇上的聲譽,全都婉言謝絕了,臣妾這麽為皇上著想著,怎麽可能會害皇上?是藍一然,是他幹的!”

    正武帝眯著眼,咬牙冷眸看著她,她居然還在編?

    “不——,你撒謊!”藍一然忽然抬頭,怒吼道。他雖然被正武帝的暗衛打得奄奄一息,但蕭燕在事敗之後,居然想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全賴在他的身上,他怎麽還能忍?這個惡毒的女人!“皇上,她在撒謊!是她開始勾引臣的,臣隻是個小民,她是掌權的皇後,臣不敢不從!蕭家的事情,臣不知道,圍殺烈王,是她的授意,她想占著整個皇權!她想當女皇!”

    蕭燕大怒,藍一然敢說,是她勾引他的?

    難道不是,他忽然抓了一下她的手麽?說,她日日守空房,很可憐麽?他很心痛嗎?

    她是正常的女人,她也需要男人的關懷,可正武帝癱在床上,除了嘴巴會發聲,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是他勾引她,她正好需要一個男人,便將他拉到了床上。

    “你敢誣陷本宮?你個小人!”蕭燕抓起掉落的刀子,奮起撲向藍一然。

    噗——

    尖刀刺入肉裏,鮮血四濺。

    藍一然已經被正武帝的暗衛們,打得隻剩了一口氣,這一刀子刺來,他根本沒有力氣躲閃。

    押著藍一然的兩個暗衛,也沒有讓他躲。

    就這麽讓藍一然生生受了這一刀子。

    刀子尖利,直直刺進藍一然的心口。

    藍一然身子晃了晃,目光冷冷盯著蕭燕,“你……你狠……,你過河拆橋,會有報應的!”他咬著牙,偏頭看向正武帝,“皇上,除了臣,皇後還招募了不少麵首,有……”

    砰……

    蕭燕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藍一然倒在地上大吐起血來,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蕭燕,沒一會兒,就絕氣身亡了。

    隻是,那雙眼,十分不甘心地看著蕭燕。

    蕭燕心頭一跳,馬上偏過頭來,不敢再看。

    “皇上,他在胡說,他在誣陷臣妾。臣妾哪來的麵首?這……這是不可能的事!”

    蕭燕“撲通”一聲,跪倒在正武帝的麵前,大口喘著粗氣,大聲地辯解著。

    “蕭燕。”正武帝閉了下眼,這回,並沒有暴怒,而是,一副絕望的神色,“朕給過你機會,想你自己闡述自己的事情,你卻一直在抵賴!”

    “……”

    “你真當朕,什麽也不知道嗎?你以為,藍一然死了,就死無對證了嗎?朕不傻!你跟藍一然的事,朕心裏,一清二楚!”

    蕭燕的心一沉,“……”

    正武帝不再看她,將目光挪開,“來人,將皇後送往冷華宮。從現在開始,沒有朕的允許,不準她踏出冷華宮半步!”

    這是將她打入冷宮了?

    “皇上……”蕭燕望著正武帝的臉,心裏頭也是徹底的絕望了,可她不甘心!她大聲地冷笑說道,“皇上怎能這麽待臣妾?”

    “……”

    “皇上真以為臣妾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嗎?還不是因為你?男人無用,才使得女人不得已之下,去拋頭露麵,去跟他人去爭!”

    “……”

    “要不是臣妾丟下臉麵,去求著那些大臣,你還能安穩的坐十三年的皇帝嗎?沒有臣妾日夜操勞政務,朝政早亂了,北燕還能強大嗎?你做夢吧你,你的皇帝位,隻怕早被單於烈被其他的部落王們搶走了!”

    “……”

    “如今你倒嫌棄臣妾丟你的臉了?那你倒是自己去上朝啊?你才是過河拆橋的渣男!你忘恩負義!”

    正武帝本想不理她,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且善待她的後半生,誰知蕭燕竟罵他渣男!罵他忘恩負義?

    這叫他如何不氣?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罵朕?沒有朕給你的皇後之位,你能有今天嗎?朕許你皇後之位,你還想要什麽?”

    “……”

    “天下的財富任你取,整個北燕,誰不敬重你?為了你,朕的後宮隻有你一人了,你還想怎麽樣?來人,來人,將她拖下去,送去冷華宮——”

    正武帝氣得臉色鐵青,要不是行動不變,真恨不得親手掐死蕭燕。

    兩個護衛將蕭燕給拖了下去。

    門口,蕭燕的女護衛一直站在門邊,不敢進去,見蕭燕被正武帝的暗衛們抓走了,臉色變了變。

    蕭燕也看到了她,朝她搖搖頭。

    那個暗衛點了點頭,身影一閃,消失不見了。

    ……

    北燕皇宮冷華宮裏。

    退了華麗衣衫,和名貴首飾的蕭燕,不再是皇後的待遇,她被正武帝的暗衛,扔到一間破舊的屋子裏。

    屋子裏,除了一張爛木頭床,什麽也沒有。

    而且,那床上光光的,連薄被子也沒有,這是想凍死她嗎?

    八月中旬的天氣,夜晚冷得要穿棉衣。床上沒有被子,叫她怎麽能活?

    蕭燕惱火地咬牙。

    屋子外麵,守著一個一臉橫肉的老宮女,和一個一臉尖酸樣的老內侍監。

    兩人攏著袖子,吃著點心果子閑聊。

    “來人,來人!”蕭燕拍打著門,高聲地喊著。

    但那兩人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聊得正開心著,理都不理她。

    她喊得嗓子冒火了,那老宮女才偏了下頭。

    “叫什麽魂?”老宮女不耐煩地朝她吼了一聲。

    蕭燕將頭從門上的一個小洞伸出去,說道,“本宮要喝水,你居然不送茶水來?你膽子不小!”

    “哈——”老宮女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什麽笑話似的,“你想要喝水,就有水喝?你以為你是誰呀?”

    “就是,進了這裏,都是罪人!甭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這裏都是咱們說了算。”那老內侍監,冷冷一笑,將自己麵前桌上的半杯茶水,倒在地上,“你來喝呀!哈哈哈——,你還以為你是皇後嗎?呸,狗屁都不是!你以前將我們不當人看,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們——”蕭燕氣得臉色鐵青,“要是星月公主得知你們虐待了本宮,你們都別想活!”

    “星月公主?哈哈哈——”老宮女更是大笑起來,“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你關進來的同時,皇上撤了星月公主的封號,她已經不是公主了,就是個普通的有錢小|姐而已,她根本進不了皇宮!還怎麽救你?真是癡人做夢!”

    “什麽?”蕭燕臉色大變,正武帝那個狠心的老東西,連親生的女兒都不放過嗎?

    “所以,你還是收了你的美夢吧,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說不定,皇上一時心軟,還會放你出去。”老宮女走過來,將蕭燕的頭推進了門洞裏,不耐煩的說道。

    這隻大手掌,又粗糙又髒,推到蕭燕的頭上,簡直是種恥辱。

    但她此時被囚禁著,無可奈何。

    蕭燕忍著怒意退回了屋子裏,坐在木板床上想著辦法。

    她現在,隻能盼著她的貼身暗衛來救她了。

    牢房的光線,漸漸地暗了下去。

    天要黑了。

    但是,那個老宮女和老內侍監並不給她飯吃,她揉揉越來越癟的肚子,閉著眼養神,生著悶氣。

    皇上,究竟是怎麽知道她跟藍一然的事的?

    該死的,是誰告的密?

    皇後宮裏那些宮人的家人,都被她抓了起來,他們是不敢也不可能說出去的,那麽,又是誰?

    這時,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

    蕭燕馬上睜開雙眼。

    “娘娘,是奴婢來了。”門外,有人小聲地說道。

    “奈莘?”蕭燕大喜,快步走到門旁,“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快救我出去。”

    “是,奴婢就是來救娘娘的。”

    很快,門開了,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女仆閃身進了屋子裏,手裏還拿著一套宮女的衣衫。

    “娘娘,先委屈一下,換上這個。”

    “好。”蕭燕明白,這個時候了,根本不能計較。

    蕭燕換上宮女的衣衫,出了屋子門。

    屋子外頭,白天守著她的內侍監跟老宮女,已被奈莘殺死,倒在地上。

    雖然人已經死了,但蕭燕的怒氣仍然沒有壓下去,她怒氣騰騰衝上去,一人踢去一腳,“敢笑我?找死!”

    “走吧,娘娘,當心有人來這裏。”

    “走!”蕭燕咬了咬牙,“隻要本宮不死,遲早有一天會回來!”

    二人趁著夜色,悄悄地走出屋子,饒過一間一間陰森森無人住的房屋,翻牆出了冷華宮。

    “娘娘,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奈莘問道。

    “去思君崖!”

    奈莘看了她一眼,“是!”

    蕭燕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芒,事實證明,她將鳳繼業的屍體困在思君崖,是明智的,這是她的退路!

    進可攻,退可守。

    她就不信鳳家的人,敢不來取那具屍體!

    鳳鎮川,一定會來。

    還有那個北院王,雖然沒有查出證據他是趙國人,但是,她的懷疑不會錯!她的暗衛的消息錯不了!

    而那鳳鎮川跟北院王,似乎很熟的樣子,那麽,北院王一定會在乎鳳繼業的屍體!

    更重要的是,蒼泠月,那個小嬌精,喜歡了鳳繼業三十年,更是會來!

    這麽一想,蕭燕,更加的不擔心她的後路了。

    她要將那些人一網打盡!

    ……

    北燕大都城的幾個世家,在蕭家和藍一然出兵的情況下,互相廝殺著,因此,晚上原本異常熱鬧的都城,靜如鬼窟。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沒人敢上街閑逛,就怕被人抓住,當作對方的奸細,而無端被殺。

    偶爾看到有人馬跑過,也不是走親戚的行人,而是哪個世家裏提著刀槍的私兵。

    馬蹄聲在夜晚聽來格外的刺耳,震得人心頭跟著一顫一顫,聲音過去後,夜,又陷入了死寂。

    奈莘等著那些人走遠,從暗處牽出一匹馬兒出來,拉著蕭燕上馬,兩人策馬疾馳,往城外而去。

    八月夜涼,冷風吹得人渾身發抖,蕭燕咬著牙忍著。

    吃得一時苦,永為人上人。

    當年離開燕家時,那麽艱難的逃跑之路,她都挺過來了,她怎麽能在意這一時的難受?

    思君崖,離著大都城二十裏路。

    到月上中天時,兩人到了崖口。

    這裏四處布著機關和暗衛,防的是有人來偷鳳繼業的屍體。

    兩人下馬,蕭燕站在崖口,朝下望去,崖下一片漆黑。

    有冷風從崖下陣陣吹上來,冷得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下去吧。”蕭燕朝奈笙點了點頭。

    “是。”奈笙挽著蕭燕的胳膊,提了口氣,帶著蕭燕往崖下躍去。

    “什麽人?”兩人的腳剛落地,便有幾個暗衛跳出來,拿刀對著她們。

    “燕過無痕!”蕭燕說出了口令。

    “撤!”那幾個暗衛,馬上閃身退去。

    “往左三十步,再往右三十步,不要錯一步,錯一步會沒命!”蕭燕朝奈莘點了點頭,說道。

    “是。”

    奈莘帶著蕭燕,按著蕭燕說的指示,先往左行了三十步,再往右走了三十步。

    這時,兩人的麵前出現了一座石塔,望夫塔。

    明亮的月色下,隱約可見這石塔高約三四丈。

    石塔的石門緊閉著。門上,刻著三朵纏繞的蘭花,圍成一個圓型。

    蕭燕的手指,在圓型蘭花圖上的幾朵花瓣上,飛快地點了幾下,石牆的門緩緩而開,麵前赫然出現一個石室。

    石室裏,有三道門通往更裏麵。

    蕭燕朝左邊點了點頭,“走這裏。”

    奈莘緊跟在她的身後,進了石門後,裏頭又是幾條走道,如迷宮一樣,有著不少巷道。隻見蕭燕忽而往左,忽而往右。

    走了一刻的時間,麵前沒路了。

    擋在她們麵前的,又是一道刻著蘭花圖的石門。

    蕭燕依舊將手按著蘭花圖上轉了幾轉,門開了。

    裏麵也是一間石室。隻是這間石室裏,明亮一片,有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

    蕭燕拿袖子揮了揮藥氣,走了進去。

    奈莘隨後跟上。

    兩人進入石洞後,門自動關上了。

    奈莘是第一次來,她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屋子的正中間,鑿了一個大凹槽,放著一隻寒冰棺。

    棺內,躺著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具體的說,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屍體。

    “鳳繼業,好久不見呀!”蕭燕走到寒冰棺一旁,朝棺內的人,微微一笑,“當初,我將你留在這兒,真是太明智了。我防的便是有朝一日,我走投無路時,而你,是我最後的王牌!”

    “……”

    “哈哈哈——”她大笑起來,“鳳繼業,你知道嗎?要不了多久,你們鳳家人,會一個一個主動鑽進我布置好的網!我會在這兒等著他們!我要利用你,將他們一個一個的釣出來,除掉!”

    “……”

    “要是鳳家人全死了,那北地三城,便是我的了。我何愁不能再次踏入北燕?或是回到西涼?”

    “所以呢,為了不讓你久等,我來了!大姐!”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蕭燕的身後忽然響起。

    蕭燕赫然回頭,隻見原本關上的石室門,又打開了。

    一身白衣無塵的蒼泠月,正笑微微地看著她,緩緩走來。

    “你……”蕭燕吃了一驚,沒一會兒又惱怒起來,“你在跟蹤我?”

    蒼泠月點頭。

    “對,不然,我怎麽進得了這處石室,怎麽找得到你?”蒼泠月道,“要想人莫知,除非已莫為。從我來到北燕起,我就時時地跟蹤著你!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

    “我找了你三十年,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將你丟了!二姐和二姐夫,他們很想見你,你該去向他們道歉了!大姐!”

    蕭燕眸光一沉,“果然是你!賤人!你終於承認你的身份了!”

    “對,是我,我是燕三娘!”蒼泠月冷笑,“大姐,你的脾氣,怎麽還是跟以前的一樣?明知是處於下風,還這麽嘴硬!”

    “……”

    “我們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但也是同一個父親所生,你為什麽要害我跟二姐?為什麽?”

    蒼泠月指尖發涼,冷冷盯著蕭燕。

    她剛來到這個世上,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發現身在火海。

    二姐已經跑出去了,聽到有人喊著,“三小姐還在屋裏!”

    二姐又跑了回來救她。

    可這時,房梁忽然坍塌堵住了門。

    兩個人,再也沒有出去,眼睜睜看著那些火,一點一點地燒到了她們的身上。二姐安慰著她。說,忍一忍就會有人來救她們。二姐拚命拍打著她身上燒起來的火苗,自己身上的火卻越燒越大。

    最後,二姐死在她的麵前……

    雖然兩個人再活了一世,換了個身份而活,二姐成了孟輕衣,她成了蒼家女蒼泠月。但是,新家哪有故鄉好?

    她是異世人,從小是孤兒,因此,倒不覺得有什麽委屈,逍遙來去,活得自在。

    隻是,苦了孟輕衣,一輩子活在失了親人的痛苦裏。

    蕭燕不理會她的問話。

    為什麽害兩個妹妹?她心中想起往事。

    麵對兩個比自己年紀小上很多,卻優秀很多的異母妹妹,她沒法做到喜歡。

    西涼以女為貴,掌權的大半是女子。要是妹妹們超過了她,得了家主之位,她的臉麵往哪兒擱?

    蕭燕又想到虎嘯園忽然出現的正武帝,眯著眼看向蒼泠月,“小賤人,是不是你跟皇上報了信?讓他去的虎嘯園?你給皇上的藥方單子上,寫的什麽?”

    “想知道?”蒼泠笑拂袖一笑,“那是一封保胎的藥方!你跟藍一然這麽久了,懷上孩子,也很正常吧?再說了,你也不老。”

    “什麽?”蕭燕氣得臉色發白,難怪蒼泠月給她把脈時,她忽然嘔吐起來,是蒼泠月搞了鬼!要是加上保胎的方子,正武帝一定會起疑心,“將皇上引到虎嘯園,也是你?”

    蒼泠月輕笑,“那個麽,不是我,但是,也是你的仇人!你自以為自己聰明,誰知,全在別人的監視下!”

    “……”

    “這世上,原本沒人想你死。我和二姐也不稀罕那個什麽家主之位。但是,你卻容不下他人,一把火燒死燕家一百多人!”

    “……”

    “蕭燕,你害死那麽多的人,半夜三更的時候,有沒有聽到冤鬼哭泣的聲音?有沒有屈死的鬼掐你的脖子?”

    “……”

    “孟輕衣根本沒有去惹你,你卻依舊不依不饒,唆使他人趕盡殺絕,你這人,怎配活著?”

    蒼泠月忽然抬手,一枚長劍顯於手心,朝蕭燕狠狠刺去。

    蕭燕眸光一沉,“想我死?沒那麽容易!你進了這裏,就別想著活著出去!我等的就是你們!”蕭燕朝奈莘喝道,“殺了這個女人!”

    “是!娘娘!”奈莘提劍迎上蒼泠月。

    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在石室裏打鬥起來。

    蒼泠月武功高強,又是一心想複仇。

    三十年來,勤苦習武,是以,奈莘根本不是蒼泠月的對手,很快就敗了下來。

    被蒼泠月刺倒在地。

    蕭燕神色一變,轉身就往門外跑。

    “想跑?門都沒有!”蒼泠月躍上前,抓著她的頭發,用力拽了回來,“你給我跪在鳳繼業的麵前!你這個惡毒的婦人!”

    “蒼泠月,別得意太早!”蕭燕的嘴裏,猶自不服氣的叫嚷著。

    “我就是得意了,又怎樣?我活了這麽久,你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且拿你開刀!”蒼泠月將蕭燕提到鳳繼業的棺木前,“給我跪下磕頭!磕到我滿意為止!”

    蕭燕不作聲,而是眯了下眼,然後,老實地磕起頭來。

    咚咚咚——

    蒼泠月看著寒冰棺中的鳳繼業,不由得落下淚來。

    三年前,她親送他上戰場,沒想到,那一次成了最後一麵,從此,兩人陰陽兩隔。

    她尋遍世間古方,想要他活過來,卻沒有尋到一個有用的法子。

    正在她走神時,忽然,隻聽“砰”一聲,棺木飛快往下降落。而棺木下麵,出現是一排一排尖利的刀子,這麽掉下去,棺木會被刺得粉碎。

    “姐夫!”蒼泠月臉色大變,驚呼一聲,怎麽會這樣?

    她回頭來看蕭燕,隻見蕭燕正抓著她麵前的一塊石磚,洋洋得意地笑著。

    原來,蕭燕發動了機關。

    “蕭燕,你卑鄙無恥!”蒼泠月大怒。她早就猜到這處冰室裏,會有大量的機關,她也做好了舍命救鳳繼業的準備,但沒想到,蕭燕居然拿鳳繼業的屍體做文章。

    幸好是她來了,要是小羽他們來了……

    蒼泠月不敢多想。

    蕭燕大笑,“燕三娘,你倒是跳下去呀,你不是喜歡他嗎?跳下去救他呀?再不救,他的屍體就會被刺成一個個的窟窿!而且,這冰棺要是破了個洞,裏麵的屍身,馬上就會成一具白骨!”

    白骨?

    不!

    蒼泠月的心涼到了極點。

    要不是她,前世的孟輕衣怎麽會死?要不是她四處尋找蕭燕報仇,引得蕭燕發現她們姐妹還活著,派人來追殺她們姐妹,這一世的孟輕衣又怎麽會死?鳳繼業又怎會死?

    是她惹了事,害死了他們夫婦。

    “我要跳,也是拉著你一起跳,蕭燕!”蒼泠月飛身來抓蕭燕。

    但是蕭燕卻陰陰一笑,她身下的那處石板,飛速地滑了出去,“哈哈哈——,你殺我?你有時間殺我嗎?你看看冰棺,快到地底部了!”蕭燕大聲地冷笑起來。

    蒼泠月抓了個空,她馬上回頭,果真,冰棺快落入底部了。

    她咬了咬牙,將手中的長劍飛快射向蕭燕,也不管有沒有射中,腳尖點地,往冰棺落下的地方,縱身跳了下去。

    “小月——,不要!”有人淒厲地喊了一聲。

    落下一半的蒼泠月,忽然覺得身子一輕,腰身已被人攬住。

    “你瘋了?為了一具屍體?”獨孤傲大怒,一手拉著她,一手攀岩著石壁。

    “我的事,不要你管!”蒼泠月劈開他的手,繼續往洞底躍去。

    “你上去,我替你想法將冰棺撈上來。”孤獨傲忽然朝蒼泠月劈去一掌。

    蒼泠月一驚,身子已被那掌力拍了上去。

    與此同時,孤獨傲的手裏,忽然射出兩隻帶爪子繩子,將那下落的冰棺給鉤住了。

    “起——”他一運力,將冰棺用力向上拋去,“接著!”

    孤獨傲——

    蒼泠月不知說什麽才好,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飛快解下自己的身上的披風,用力一撕再一絞,馬上成了一根繩子。

    將布條繩子朝冰棺一卷,冰棺穩穩的落到了石洞旁的地上。

    “自己尋死,怪不了別人。”另一處,中了一劍,還未死的蕭燕,忽然森然一笑低低說道。

    她正靠在牆壁上,那裏,有一處凸起的石塊,她用力的搬動著石塊。

    咚——

    存放冰棺的石洞裏,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聲音,和獨孤傲的一聲痛呼聲。

    蒼泠月撇開鳳繼業的石棺,飛奔看向洞口中。

    隻見那洞口的石壁上,忽然出現兩塊石柱,將孤獨傲的一條腿給牢牢的夾住了。

    “獨孤傲?”蒼泠月心頭狠狠地一沉。她正要跳下去,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了。

    “蒼師傅不可。”拉著她的人是慕容墨。

    “師傅,你別衝動!”鳳紅羽也說道,她正和鳳昱紀三衛遠衛林幾人一起走進了石室。

    “可是孤獨傲他……”蒼泠月往洞口看了一眼,歎道,“他是救我才被困住的。”

    “你一人下去救不了他!那石柱可不小。”鳳昱說道。

    “紀三,你們幾個過來!一起下去救孤獨傲。”慕容墨朝紀三點了點頭。

    “是!”五六個墨龍衛們,甩下繩索,慢慢的爬進了石洞裏。

    蒼泠月看著他們,啞然道,“你們怎麽來了這裏?”

    鳳紅羽微笑道,“還不是不放心你麽?一路上悄悄地跟來的。”

    蒼泠月來了北燕後,整個人像變了個人一樣,鳳紅羽擔心她獨自進入石塔,而這處石塔,又危險重重。便和大家一起跟來了。

    “我沒事。我不是很好嗎?”蒼泠月道。

    鳳紅羽看到了一旁的冰棺,歎了一聲,“師傅,多謝你。”

    “謝我做什麽?是孤獨傲帶上來的,他卻被困到下麵了。”蒼泠月看向石洞裏的孤獨傲說道。

    “蒼師傅不必擔心,墨龍衛們都是機關好手。”鳳昱主道。

    鳳紅羽走到冰棺的麵前,望著裏麵鳳繼業的遺體,眼淚不由得落下來。

    他的父親,死得真冤。

    他是被趙國皇帝和北燕的皇帝,和夥害死的。

    告狀申冤,卻無門!

    鳳昱走過來,握了握她的手,“小妹。”

    “哥。”鳳紅羽歎了一聲。

    “小羽,別難過了。”慕容墨摟著她的肩頭,“還有我,還有大哥,不是嗎?”

    “對,還有你,還有大哥,還有哥哥們,還有師傅。”鳳紅羽勉強笑了笑,然後,她回過頭來,冷冷盯著蕭燕,“雖然無處申冤,但仇人不能活著,害我父親死的原凶,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北院王?墨龍閣主?火鳳凰?哈——”蕭燕忽然笑了起來,一臉森然,“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我早就在懷疑了,隻怪我下手太晚!”

    “沒錯,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是一家人,北院王是我哥,鳳昱!墨龍閣主是我相公,慕容墨。我是鳳繼業的女兒鳳紅羽!我們來,就是來送你歸西的!你這個殺我母親,害我父親的惡毒女人!”

    蕭燕咬牙,“人不為已,天地難容,我是為了我自己,隻怪他們總是壞我的事!”

    鳳繼業,想嚷出她的真實身份,想告她三十年前的縱火案,她哪能放過他?

    鳳紅羽鬆開慕容墨的手,走到蕭燕的麵前。

    這時,她看到倒在蕭燕身旁的侍女,侍女已死,鳳紅羽唇角微微一扯,“奈莘?你的人?你安插在莊宛秋身邊的人?”

    鳳紅羽袖中的手指顫抖起來,一切都明白了。

    蕭燕為了殺掉父親母親,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她派了個侍女假裝忠心於莊宛秋,實際上,是讓侍女蠱惑莊宛秋跟鳳家作對。

    侍女殺了母親。

    可憐母親死得那麽慘!

    全是蕭燕搞的鬼!還有這個石塔裏的蘭花,說明了,蘭花夫人正是蕭燕。

    “你才是蘭花夫人?”鳳紅羽眯了下眼,莊宛秋說,她沒有派人追殺鳳家的人,那麽,就是蕭燕了!

    “對,小丫頭,你眼力不錯!”蕭燕冷笑,“隻可惜,你們進來了,都出不去了。哈哈哈——”她大笑起來,“這處石塔,其實是座墳墓!冰棺便是用來鎮塔的,冰棺一出,石塔會倒,我死,你們一個個誰也別想活!”

    她雖然中了蒼泠月一劍,但神質依舊清醒,手指在地上的石板上飛快地敲著。

    鳳紅羽眸光一沉,冷笑道,“蕭燕,你別裝神弄鬼!這處石棺的秘密,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很!它根本不是要冰棺鎮壓,而是死人來鎮壓!我父親的屍骨取走,你不是可以替代嗎?”

    蕭燕臉色大變,“你敢殺我?”她死勁地推動著麵前的一塊石板,石塔忽然晃動起來。

    “將蕭燕和她的侍女扔進石洞裏去!”鳳紅羽怒道。

    “讓我來!”蒼泠月上前,將重傷不起的蕭燕和她的侍女,一手拎起一個,扔進了存放冰棺的石洞。

    石洞的底層,正是密密麻麻的尖刀。

    過了一會兒,蕭燕的慘叫聲響起。

    “這裏不能久留,大家快點。”鳳紅羽看了看四周,說道。

    石壁在搖晃著,有不少灰塵抖下來,看起來隨時會倒的樣子。

    “當心,你先出去。”慕容墨脫下披風罩在她的頭上。

    “獨孤傲呢,他怎樣了?”鳳紅羽回頭看向石洞。

    “我死不了,小丫頭,多謝惦記著。哈哈哈,老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他的一條腿,已被石柱夾得鮮血淋淋,但依舊開懷的笑著。

    “出去再廢話,這石塔要塌了!”蒼泠月橫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心裏頭,卻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誒,好好好,出去出去,紀三,快背著我!”獨孤傲笑道。

    同時,他心裏頭美滋滋的,一向冷冰冰的蒼泠月,見到他被石柱子夾住了,居然不顧危險的要跳下來救他,這是不是動了芳心了?啊呀,想想都美。

    紀三背著他在走,聽見他強忍著咕咕的笑聲,忍不住皺眉,“獨孤傲,你是不是不疼?不疼就下來走路。”

    “不疼?怎麽可能?啊,疼死了啊——”獨孤傲扯著嗓子嚎叫起來。

    蒼泠月朝紀三拍了一巴掌,“好好背著,不要將人弄疼了。”

    紀三臉一苦,他背得好著呢,是獨孤傲這個小人在裝。

    獨孤傲見蒼泠月為他說話,嚎叫的聲音更響了。

    四個墨龍衛抬著冰棺走到最後,鳳昱在一旁看著,一行人快步離開了石塔,這時,石塔轟然倒下了。揚起一丈來高的塵土。

    鳳紅羽回頭,那座困了父親三年的石塔,再也不存在了,父親,自由了,沒有人,再能威脅他們鳳家人了。

    “走吧,小羽,天快亮了,這裏四處都有伏兵。”慕容墨說道。

    “好。走。”

    ……

    連夜,慕容墨便派墨龍衛們,將鳳繼業的冰棺運往趙國益州城。

    慕容墨告訴鳳紅羽,在天狼山那兒,他已命墨龍衛們開辟出了一條密道,可容大軍輕鬆來往於兩國。

    幾百名墨龍衛,便是從那裏騎馬進入北燕的。而且,那裏還暗守著兩萬多的墨羽衛,隻等大都兵起,他好支援鳳昱。

    鳳紅羽摟著他,“多謝你。”這麽關心鳳家的事,父親的屍骨被困北燕,一直是她的一個心病。

    慕容墨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我不想你整天皺著小臉,所以,將事情都處理咯。”

    ……

    冷華宮,看守蕭燕的兩個人被殺,蕭燕不知去向,令正武帝大怒。

    他不殺蕭燕,是因為兵權在蕭燕的手裏,他得慢慢地奪回來。

    可眼下蕭燕一失蹤,加上城中的臣子們互相廝殺猜忌,城中已亂成一鍋粥了。

    臣子們分成幾個黨派,互相攻擊,朝廷名存實亡。

    這比蕭燕不見了,更令正武帝頭疼。

    早知蕭燕會惹事,他就不會放權了。

    這時,內侍監獻言,“皇上,不是還有北院王麽?由他出麵,哪個臣子敢不老實?”

    “北院王?”正武帝眯了下眼。

    之前,蕭燕跟他說,懷疑北院王是趙國人。蕭燕和藍一然,一直派人在查,也沒有查出什麽來。

    反而是蕭燕和藍一然兩人在亂事。

    難道,是北院王發現了蕭燕跟藍一然的私情,蕭燕才容不下北院王,故意那麽陷害的?

    那天,內侍監看到藍一然從蕭燕的宮中出來時,北院王也在場。而且,還是北院王主動說往皇宮方向而行的。這樣看來,北院王像是故意那麽做的,他不好說出來,便引著內侍監去看。

    顯然,北院王早就知道了蕭燕的事,而蕭燕,也知道北院王掌據了她的秘密,才來個除掉?

    這麽一想,正武帝就覺得,北院王不是那麽壞,而蕭燕說北院王壞,是北院王捏了蕭燕的把柄。

    “傳北院王。”正武帝道。

    “是,皇上。”內侍監應道。

    內侍監領了差事,騎了馬快速出了宮。

    在宮門的一側,他被一人攔住了。

    “事情辦好了嗎?”單於佳靈冷冷問道。

    “是,公主。皇上已下旨,讓咱家上北院王府傳旨呢。”

    單於佳靈冷冷一笑,“好,你去吧,一會兒我進宮,還得依仗你。”

    “公主放心,咱家會安排好的。”內侍監朝她點了點頭,揚鞭快馬離去。

    單於佳靈望著北院王府的方向,咬牙冷笑,“北院王,你狠!我不會這麽放過你的!”

    因為蕭燕的事,正武帝對單於佳靈也不喜歡了,撤掉了她星月的封號。

    但不管怎麽說,她仍是正武帝的女兒,人們還是喊著“公主。”

    得知母親出事,她猜來猜去,懷疑起了鳳昱。

    於是,她便收買了內侍監,讓內侍監向皇上獻言,請北院王主持大局。

    果然,失了皇後協助的皇上,便相信了。

    ……

    內侍監到北院王府傳聖旨,鳳昱的護衛衛遠,馬上到後宅傳話。

    鳳昱眯了下眼,“正武帝叫我?”

    ------題外話------

    如果明天晚上22點,沒有更新,大家後天同一時間來看。

    寫到最後,有點卡,而且,冉的精神狀態最近不是很好,頭跟針紮著一樣疼。失眠頭疼,反反複複。

    抱歉了,親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