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綠替身的事，夜辰說完了，妖嬈卻沒了動靜。

    “妖嬈……妖嬈……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她當然聽到了，但無法接受。

    她壓下心裏的怒火，這個時候不宜和夜辰對著幹，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她，想必這件事他費了不少心力，做為妻子，當這外人的麵，她不能亂發脾氣。

    呼……

    她深呼吸了一口，平靜了激烈的心情，“辰，我想和尋綠單獨說幾句。”

    夜辰皺眉，她的反應與他想的不一樣。

    以她的脾氣，肯定會馬上反對，他當然也想好了應對的方案，但是現在她太過平靜了，仿佛是接受了。

    他不認為她那麽容易就會接受。

    “妖嬈，你不相信尋綠？”

    “你安排的人，我當然相信，但我仍有些話要和她單獨聊聊。麻煩你出去一下。”

    女人的事，就該女人自己解決，和男人沒關係。

    “你想說什麽？”

    “這是我和她的事，這你也要管？”

    “不是……我是覺得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你的意見呢？”

    她的意見，他都這麽獨斷獨行了，還需要問她的意見嗎？她現在是有怒無處發。

    “我的意見等我和她單獨聊完了再告訴你。”她拚命告訴自己冷靜，不要衝動，家暴是不可取的，當著一個愛慕自己男人的女人麵打他，可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做的事。

    夜辰在心裏揣測著她的反應，太反常了。

    “你還不走！？”

    “妖嬈……”

    妖嬈不想聽，直接站了起來，“你不走，我和她走。”

    “等一下，我走，你坐著別動。”

    妖嬈坐了回去，等著他離開。

    夜辰走到門口，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妖嬈笑了笑：“你要再不走，我可拉著她走了。”

    夜辰妥協了，走了出去，將門輕輕地關上。

    過了一會兒，妖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確定了一下門是否鎖上了，免得他在門外偷聽。

    “夫人？”尋綠立在原地，不明白她意欲為何。

    她和她不過見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她會有什麽話要和她單獨說。

    妖嬈從容地走了回來，重新坐回沙發上，倒了兩杯茶，一杯是自己的，一杯給她。

    “坐吧！”

    尋綠似乎很緊張，搖手道：“不，屬下不敢。”

    屬下？

    嗬嗬，訓練成果顯著啊，上次見麵還是那麽高傲的女子，短短時日就甘於人下了。

    好吧，既然她不敢，她也不逼她的，但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為什麽同意做我的替身？”

    “哎？”

    “不懂嗎？”妖嬈看著她，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客套，換作了冷冽，這般模樣是她作為宗主時才會有的，她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熱茶，“我的意思是做替身是你心甘情願的嗎？如果是因為夜辰許了你什麽優渥的條件，那麽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不用做替身，我也能讓夜辰兌現。”

    “夫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還是你想要的更多……”她的視線如利刃穿透了她。

    尋綠被她的眼神震到了，一瞬間覺得呼吸困難，她明明坐著，矮了她一截，她卻像是在抬頭仰視她。

    明明就長著一張與自己相似的臉，為什麽看上去是那麽不一樣，這段日子以來，她每一天都是在模仿她的日子裏度過的，學她說話的樣子，走路的姿勢，甚至是一些無意識可能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小動作，她都學了，她以為自己學全了，可是現在她發覺，她和尉遲少爺描述的根本不一樣。

    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脾氣可能偶爾會很大，任性起來就很自我的女人，另外就是從小學武，運動神經很優秀罷了。

    論打架，她也未必會輸，雖然出身比她差，但那隻是她運氣好，投了個豪門的胎而已。

    為什麽她看上去和一般的千金小姐那麽的不同。

    她分明什麽都還沒做，隻是質問而已，為什麽她會覺得壓力那麽大，仿佛肩上有座山壓著，喘不過起來。

    她微微抖著身側握緊的拳頭，“尉遲……尉遲少爺，知道你現在的樣……樣子嗎？”

    她現在的模樣簡直像換了個人。

    “樣子？什麽樣子，我看上很麵目可憎？”

    “不，不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夜辰當然知道，隻不過礙於一些原因，我不適宜在外人麵前暴露太多。”

    “對朋友……也是？”既然要做她的替身，她當然會知道她身邊經常會有些哪些人出入。

    “那要看什麽朋友了，真心相待的朋友，我裝不裝都一樣，至於需要虛以蛇尾的朋友，裝是為了隱藏自己，不裝的時候，大約也是我懶得應付他們了。”

    “是……是這樣嗎？”她有些不信。

    “這個我想我不需要和你解釋。”她放下茶杯，眼神更銳利了。

    尋綠一驚，連忙道：“對不起，夫人，屬下不該問的。”

    “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我不會吃了你，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會答應做我的替身。”

    “屬下……屬下想幫尉遲少爺，因為她是虎頭幫的恩人。對，就是恩人，他幫了我屬下很多，屬下父親的醫藥費，兄弟們的生活費，還有……還有……幫裏欠下的債也……”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我想聽的是你的真心話。”

    “哎？”

    她的真心話？

    她說的就是真心話啊。

    妖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女人的直覺很準的，你騙不了我。”

    尋綠的臉頓時一白。

    她……她看出什麽了嗎？

    怎麽會？

    她有些慌亂地揪住軍裝衣擺，“屬下說的都是真心話，上次屬下綁架了尉遲少爺，差點傷了他，但他以德報怨，幫屬下重振虎頭幫的聲威，別說做夫人的替身了，就是要屬下的命都行。”

    “那麽寒熙呢？”

    她愣了愣。

    “幫你是夜辰，可具體執行的應該是寒熙吧，你怎麽看他。”

    “寒少爺當然也是屬下的恩人。”

    “那麽換位思考，讓你做紅葉的替身呢？”

    紅葉小姐的替身……

    她皺眉，沒有馬上回答。

    “做替身就是徹底將自己的人格，以及一切抹消，徹徹底底成為另外一個人，關鍵時候，需要為這個人擋下危險，像沙包一樣，如果殘了，也就沒用了，死了也就是裹屍布一裹的事。你真的有想過這些嗎？”

    “屬下……屬下……”尋綠激動回道，“屬下想過，屬下當然知道這些。”

    “不用一口一個屬下，我聽著別扭。”

    “是……”

    “那麽回到之前的問題，做紅葉的替身，你也願意嗎？”

    “寒熙少爺不需要紅葉小姐的替身，是……”

    妖嬈冷聲打斷她，“如果寒熙需要呢……你做不做！？”

    她還是沒有正麵回答，願意兩個字就這麽卡在喉嚨裏，無法吐出。

    他想起了寒少爺來虎頭幫找她的那天……

    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寒少爺說了一句，“夜辰需要你幫一個忙……是否願意看你自己……”

    “我願意！”

    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衝口而出。

    “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沒關係的，不管什麽事，我都答應，這是我欠……欠尉遲少爺的。他幫了我這麽多……還既往不咎，兄弟們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對了，尉遲少爺怎麽沒來……”

    她是那麽的期盼，哪怕是一通電話都不願錯過。

    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行凶綁架時被他擊敗的時候嗎，還是被關在軍校的地下監獄裏，每天被他審訊的時候，又或是他放了她，放了她的兄弟，了解到虎頭幫的難處慷慨解囊時。

    她已經記不得了，等發現的時候，已是她每天渾渾噩噩呆坐在虎頭幫，每分鍾都要看一下手機，看有沒有來電的時候，也是兄弟們說，寒少爺來的時候。

    隻是……他從沒有來過，最後一次交集，不過是他冷冰冰地看著她，放了她，告訴她，不要再有下次的時候。

    之後……就是寒少爺找她商量做替身的事，在她答應後，坐著車去軍校見到了他。

    她抬眼，看向麵前的女人。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狠心冷酷，心腸又硬的男人，但就是那樣冰山似的男人，每每提到一個名字，都會變得異常溫柔。

    妖嬈……

    不管是別人，還是他自己，隻要這個名字響起，他都會變了個人，眼角嘴角都帶著溫暖的笑。

    “我的妻子需要一個替身，一個完美的替身。”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好痛，可是她沒法阻止自己飛蛾撲火。

    “嗯，我知道，寒少爺已經和我說了。”

    “可能……會遇到危險。”

    “我不怕！”

    真的不怕嗎？

    她怕的，不過不是怕死，怕即便是這樣，他也記不住自己啊。

    眼淚沿著臉頰，就這麽淌落了下來。

    她好想問，如果……如果自己比夫人早遇到他的話……

    妖嬈一直看著她，真是個單純的姑娘，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她喝道：“沒有這個可能，早與晚，夜辰都是我的男人。”

    她一顫，慌忙抬眼，眼前，有隻手伸了過來，遞上了紙巾。

    迷蒙的水霧裏，她看到了與自己相似的臉。

    這麽的像……

    可是終究不是她啊。

    贗品永遠隻會是贗品。

    她沒有接過紙巾，而是胡亂地用手擦了擦。

    “我對尉遲少爺沒有非分之想，我隻是單純地想幫他，他需要這樣一個替身，僅此而已。”

    妖嬈看了一眼手裏的紙巾，罷了，也是個倔強的。

    “作為女人，我建議你不要做這種傻事，因為越是這樣，你越是會陷越深。”

    “不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從沒有想過要取代夫人在他心裏的位置。”

    妖嬈勾唇，嘲諷地笑道：“你知道嗎，小三也是這麽說的，什麽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我隻是單純地愛他……可結果呢……一個比一個會爬床。”

    尋綠的臉再次變白，比剛才還白。

    “我是個小心眼的女人，我沒法忍受一個愛慕丈夫的女人時時刻刻地待在身邊，你越是克製，越容易走火入魔，等你走火入魔的時候，你會變的很貪婪。”

    “我……我不會變的！”

    “說的容易，做起來就難了，那是你還沒到這個時候，女人嫉妒起來，連親生父親都可以騙，連姐姐都可以狠心製造車禍使她跌落懸崖，嘴毒婦人心，不是沒有根據的。”

    “夫人……我不會的，我真的不會的。”

    “呐，你知道嗎，你現在叫我夫人，可有一天你會想方設法的讓我叫你夫人，甚至是弄死我。尋綠，我並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不信你，至少現在的你，對我形成不了威脅，替身的事，夜辰沒和我商量，我其實很生氣，之前不發作是顧忌到他這麽說完全是為了我，但是當我發現你愛他的時候，事情的本質就變了，女人的眼裏是容不下一顆沙子的。”

    “我……我要怎麽做，不是，屬下要怎麽做，您才……”尋綠急了，她不想放棄這樣每日能見到他的機會，哪怕他眼裏從不會有她。

    “看來我怎麽說都沒用了……”妖嬈歎了口氣，陷在名為‘愛而不得’漩渦裏的男女果然都是一個樣的，看的都是眼前，而不會去想將來自己會嚐到什麽樣的苦果。

    “夫人，請您相信屬下，屬下絕對不會背叛您，傷害您。”

    她可以發誓，什麽毒誓都可以，但千萬不要剝奪她這微小的期盼。

    “算了，隨你吧！多說無益。”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她恨不得能跪下給她磕頭。

    “不過你記住……”妖嬈冷了音調，“若然有一天，你變了，那便休怪我下手無情。”

    她會殺了她，親手殺了她

    這一世，她容不得任何人來破壞她和夜辰的愛情。

    **

    尋綠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妖嬈嚇到了，走的時候哆哆嗦嗦，臉色慘白，妖嬈並不關心這些，她關心的是，夜辰那麽聰明，會看不出來尋綠對他有意思嗎？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而加以利用。

    如果是後者……她覺得過分了。

    “我不要替身！”

    夜辰就在外頭等，寢室的門隔音很好，裏頭說了些什麽，他聽不到，尋綠哆哆嗦嗦的樣子，他看到了，但沒有多問。

    “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願意按照我的法子來的。”

    “你斷章取義！我是以為你同意了。”

    “我這個法子哪裏不好了？你擔心張凡蘇文他們缺了你，晉級不成功，現在尋綠替你上陣，人數還是五個人，有差嗎？”

    妖嬈嗬嗬笑，“照你這麽說，我也不用和你上床了，你找她好了，反正是兩個人，有差嗎？”

    這個舉例讓夜辰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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