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儀很震驚，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會有這種想法。但她說的沒錯，聯盟從未想過要和世府和解，所有的一切都是計劃，可這件事從沒和這丫頭說過，她是怎麽會知道的。

    作為姐姐，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去淌這個渾水，她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衣食無憂的生活，林家在聯盟是一等貴族，家境殷實，兄弟和睦，林鈺有三個哥哥，他是幺子，頗受寵愛，幾個哥哥也特別疼愛他，他沒有官職在身，倒不是不求上進，是喜歡安逸，這樣的家世，她嫁過去，不用擔心會受委屈，就算將來聯盟倒了，被世府並吞了，林鈺一不是軍人，二沒有官職，世府不會太刁難他，她照舊會有好日子過。

    她處心積慮為她安排好一切，誰曾想，她竟會如此不屑。

    “林家的婚約不能廢！”

    “隨你，但是別想我會乖乖地嫁過去。”

    “那你要如何，和尉遲夜辰苟合嗎？”

    “如果他肯，我不會拒絕！”

    “你……”金鳳儀捂住胸口，“你這是想氣死我嗎？他已經結婚了，有妻子。”

    “妻子可以換，我對是不是原配沒什麽興趣，笑到最後，站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你剛才還說不喜歡他！”

    “我沒說喜歡他啊，但我必須承認，他吸引了我，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姐夫的影子，姐姐，當年你會選姐夫，不正是因為此嗎？真正的男人就該像他和姐夫那樣，內斂，霸氣，有自己的野心，就像天上的雄鷹，羈傲不遜。林鈺這種男人，頂多就是一隻草雞。”

    “你姐夫他不一樣……他……”

    “有什麽不一樣，姐夫心裏當年不是一樣有別人嗎，最後還不是娶了你，但我不會像你這麽笨，這麽心軟，早和你說了殺了那個女人，你偏不聽，怕姐夫會記恨你，與你決裂。可現在又怎麽樣？姐夫養了那麽多情婦，姐姐心裏就好過了，還要替他瞞著爸爸，麵上還要裝作他極為疼愛你。姐姐，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是鳳凰，可你現在折了自己的翅膀，再也飛不起來了，為了姐夫，你連自己的腿都打折了，連梧桐枝頭也站不上去了，而我不會像你這樣。我永遠都會站在最高的地方，隻有別人俯首稱臣於我，絕沒有我跪他人的道理，如果我想要，我就會消滅所有能威脅到我的東西，情愛算什麽，不過是人生裏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有權有勢，還怕沒有嗎？掌控這個世界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可惜的是我沒有這個能耐，我沒有，但我的男人可以有。我想嫁就是這種能給我至高無上權利的男人。”

    這無關乎愛還是不愛，重要的是能不能的問題，而她一眼就瞧出來了，尉遲夜辰有這個能力。

    她不會和姐姐搶，因為對於姐姐她永遠都會愛護尊重，所以在她想嫁的人選裏，從來沒有莊嚴博。

    她曾以為姐夫是最出色的，然而今日，她發現尉遲夜辰或許更出色，所以她動了念想了。

    追求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生才是她的終極目標，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不過在此之前，她希望姐姐不會成為絆腳石。

    “姐姐，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和你說，那就是姐夫，你真的以為姐夫娶你，入贅我金家就斷了野心了嗎？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爸爸雖然欣賞他，重用他，但絕對不會將元帥的位置拱手讓給他，能坐上元帥之位的隻有我金家的後代，哥哥是不行了，就算能生個精英出來，就他那個樣子遲早也會養殘，他這一脈是沒什麽指望了，有指望的就是你和我了。你比我聰明，能謀會算，你的孩子才是我金家未來的希望，隻要你生下兒子，我想姐夫的命數也到頭了，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他，而姐夫不會沒有察覺到，你覺得我聯盟裏，還有誰能敵得過姐夫？姐夫娶你，和爸爸讓尉遲家娶那個女人一樣，都是在拖延時間，拖到自己有能力反擊的時候，就會動手。姐姐，你是想看到姐夫先殺了爸爸，還是爸爸先滅了姐夫呢？”

    金鳳儀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從來隻會嬌縱跋扈的妹妹，會將局勢看的那麽清楚。

    “你肯定不想對吧，無論是爸爸，還是姐夫，你都不想失去。可是現在你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所以啊，姐姐，你不行，我可以，我會幫你搞定這一切。不過姐夫太強了，如果說要控製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床上一輩子躺著不能動彈……”

    這樣的話從金鳳鳴嘴裏說出來，宛若說的是今日的天氣一般普通。

    “不讓他死，能認出你就行……”

    她嘴角浮現一抹詭異而陰冷的笑，不禁讓金鳳儀背脊發寒。

    什麽時候開始的……她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她踉蹌地倒退了一步，這真的是她的妹妹嗎？她無法扼製心裏湧出來的恐懼。

    “姐姐，你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

    “你……別過來！”她仿佛看到了魔鬼，直往後退。

    “姐姐，你惱我就惱我，不許不理我。”

    話語裏有著往常一樣的嬌蠻，可聽在金鳳儀的耳裏，卻像是惡鬼的耳語。

    不，這不是她的妹妹！

    不是！

    “姐姐……”金鳳鳴跳下床榻，走到她麵前，與她臉貼臉的瞧著，臉上詭異陰冷的笑容不見了，換上了撒嬌耍賴的笑容，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搖著她的手，“姐姐，別氣了，好不好！”

    金鳳儀整個人都僵了，在她臉上看了又看，這張臉是記憶裏熟悉的臉，從小到大她就喜歡與自己這般模樣的撒嬌。

    可是她覺得更恐怖。

    “鳴……鳴兒……你……”

    “嗯？姐姐你說什麽？”金鳳鳴笑容甜膩，絲毫不見之前的惡鬼之氣。

    金鳳儀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腳發顫，想甩開她，卻使不出力氣。

    這時，楊媽進來了，打破了她的僵直，她甩開金鳳鳴跑了過去。

    楊媽見她臉色發白，急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事，就是有些悶，你讓幾個人來，把窗子都打開。”

    “好，我這就去喊人。”

    幾個丫頭跑了進來，將窗戶打開，吹散了屋裏的陰冷濁氣，沐浴在陽光下金鳳儀才覺身體有些暖了，但始終不敢去看金鳳鳴。

    金鳳鳴盤腿坐在榻上，勾了勾嘴角，然後倒頭躺下了。

    “小小姐，您這麽睡會著涼的。”

    “蓋床被子不就好了，囉嗦！”

    小丫頭趕忙取了薄被過來，輕輕蓋到她身上，不過一會兒，金鳳鳴就睡著了。

    金鳳鳴見她睡下後，出了屋子，楊媽看出她有心事，問道：“大小姐，可是小小姐又任性了，您別在意，小小姐是小孩子心性，過幾天就又好了。”

    小孩子心性？

    金鳳儀隻覺得嘴裏發苦，所有人都被她騙了……

    “大小姐，您是不是累了，我扶您回去躺一會兒，婚禮要到傍晚才開始……到點了，我會叫您。”

    “我不回屋，前頭的亭子挺好的，我去那坐坐。”她現在沒法和金鳳鳴共處一室。

    “那您稍等，我讓人抬幾個屏風過去，好擋擋風，您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屏風置放好後，楊媽貼心地將她最喜歡的貴妃榻抬了進去，鋪上了毛毯，她躺下後，思緒萬千，睜著眼睛發愣地看著亭頂。

    這一刻，她好想見一個人，可這個人卻不是能說心事的對象。

    如果能再重來一遍的話……

    她含淚笑著，不，就是重來，她還是會愛他。

    無法割舍啊！

    **

    金家小院因為兩位主人都睡下了，變的寂靜無聲，傭人們幹好了自己的事，也躲到角落去打盹了，萬籟俱寂時，一個人影偷偷從小院裏跑了出去，一路避過路上的人，來到一座假山後。

    “主公！”

    假山裏有人，但在陰影裏，看不出真身，但可以判斷是個男人。

    “你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嗎？”

    人跑進了假山裏，在男人麵前跪地道：“主公說的沒錯，小小姐果然可怕。”

    “你聽到什麽了？”

    人影沒有隱瞞，將今日聽到的複述給男人聽。

    男人眼中立時覆上一層寒霜，“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金家藏的最深的不是金元鼎，也不是吳卓蓮，而是最無害的她。”

    吳卓蓮是金夫人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別暴露了身份。”

    “主公，既然金元鼎已有殺您的心思，不如我們……”

    “現在動手還太早，不過你說的對，是該提上日程了，但是提前動手缺個助力……”男人眼中突然精光一現，似乎想到了什麽，“或許……有個人可以試試。”

    “主公說的是誰？”

    “尉遲夜辰！”

    “他？主公認為他會幫我們？”

    “要看我能給出什麽條件了，不過以他現在的形勢，恐怕也需要人幫他一把。互惠互利吧。你繼續盯著她，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告訴我。”

    人影並沒有離開，而是欲言又止，“主公……”

    “你還有什麽要說？”

    “主公，大小姐您打算怎麽處置？”

    “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會忘，其他的……便沒了。”

    黑影顫了顫，明白這是他最大的退讓了。

    **

    庭院裏，夜辰找到了尋綠，她正在涼亭裏打盹，他沒吵醒她，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她自己醒，瞧著她睡著的模樣，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妖嬈。

    她應該也在午睡吧，不過不會睡的那麽規矩，總喜歡把腿擱到他肚子上，還有……

    倏地，他察覺到附近有人，冷了視線，看了過去。

    一雙黑亮的皮鞋從樹後踏了出來，陽光穿過樹葉形成的光斑落在鞋子主人身上，莊嚴博那英挺又嚴肅的臉在這光斑下，顯得有些詭異。

    夜辰很驚訝他會出現在這，麵上不動聲色地笑道：“嚴博兄，有偷窺的癖好？”

    “沒有，隻是來時看到你，想打個招呼，但發現尊夫人睡著了，若是我過來恐怕會吵醒她。”

    夜辰聽出這隻是客套話，他必定是有什麽事才會出現在這，應該是特地來尋他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尉遲府那麽大，沒理由嚴博兄會那麽碰巧遇到我，這裏沒外人，有話不妨直說吧。”

    莊嚴博的視線落在睡著的尋綠身上，突然問了句：“天氣雖然暖和，但風有些大，尊夫人這麽睡著，夜辰兄不怕她會著涼嗎？”

    夜辰一驚，恍然發現自己又犯錯了，同時也想起了出門前妖嬈的交代。

    那個風衣梗……

    他懊惱至極，但現在補救似乎也沒什麽用了。

    “我倒是不知道，嚴博兄有關懷他人妻子的喜好？”

    “不，隻是隨口問問。夜辰兄不用那麽緊張，我來是想和夜辰兄做一筆交易。”

    “交易？”

    “對！”

    夜辰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兩人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之前可都是在戰場上，為了各自的軍隊拚殺，就算聯盟世府交好了，這敵對的往事可不會忘，談交易，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過，他很想聽聽交易的內容。

    “願聞其詳！”

    “夜辰兄，覺得這裏說話方便？”他暗指尋綠是否可信。

    夜辰了然地站了起來，“去其他地方吧！”

    臨走前，他脫下風衣蓋到尋綠身上，莊嚴博瞧見後揚起玩味的笑。

    夜辰對他的反應則是麵無表情，比了個請。

    兩人去了一處僻靜之處，是個死角。

    “說吧！”

    “夜辰兄可願與我聯手？”

    聽聞，夜辰一點不驚訝，沉默了幾秒鍾後問道：“好處？”

    “夢想成真……”

    夢想成真這種話太虛無了，他勾唇笑道：“具體辦法？”

    “三分天下……”

    話落，夜辰的臉色頃刻變了，眸裏仿佛起了驚濤駭浪。

    莊嚴博靜立在那，無懼於他的反應，等著他的回複。

    好半晌後，夜辰大笑。

    路過的人聽到笑聲都嚇了一跳，但死活找不見人，還以為是聽錯了。

    莊嚴博問：“這很可笑？”

    “不，是高興，因為難得有人會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那麽，你是同意了？”

    “嗯，不過短時間內不行，還得等上幾個月。”

    莊嚴博皺眉：“為什麽？”

    “家事！”

    **

    賓客休息室裏，萊陽被夜辰一腳踢醒，從沙發滾到了地上，爬起來後對著夜辰吹鼻子瞪眼道：“你能不能溫柔點？”

    “你睡死了喊不醒，隻能用這種法子。”

    “你小子是不是欲求不滿啊？”

    夜辰找了張椅子坐下，“差不多！”從妖嬈懷孕後，他就沒碰過她，可不是欲求不滿嗎。

    “我靠，你還真敢承認。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說吧，什麽事？”

    “之前要你做的事，可以行動起來了。”

    聽聞，萊陽驚得瞳孔都放大了，“你真要那麽做？”

    “嗯！”

    萊陽吞了口唾沫，跑到他麵前，貼近他道：“你知不知道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

    “嗯！”

    “你別嗯啊，我是問你……”

    “你不用說那麽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即便到時候世界一大半的人會唾罵你也無所謂？”

    “我從沒想過要後世留名，尉遲家的美名已經夠多了，我無需再錦上添花，添個汙名也算不得什麽？”

    “你老婆知道嗎？”

    “等我做了，她就知道了！”

    見他這麽不痛不癢，萊陽喝道：“小心她和你離婚。”

    夜辰躲過他噴過來的唾沫，回道：“不會！她的承受力超出你的想象！”

    萊陽看向他的眼睛，想看清楚他是不是認真的。

    夜辰是認真的，他看似平靜的眼眸裏有個漩渦在翻滾，他早就躍躍欲試了，不過是一直在等時機，現在……他要的時機已經來了。

    萊陽搔了搔頭發，過了一會兒，也作出了決定。

    “好，我知道了，婚禮結束後就去辦。”

    **

    軍校，寢室。

    妖嬈睡著睡著突然驚醒了，猛地坐起身，她捂著胸口，心跳的厲害，還出了一身汗，這種感覺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又或者……她摸摸肚皮，忽的覺得肚子很熱，鳳炁在往外湧，但很快又沒了，她不禁念叨：“吸吸吸，就知道吸，也別光吸啊，記得好好消化，不然不能為己所用，白搭。還有別吸光了，留點給我，小心生你們的時候我沒了力氣。”

    話落，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她的肚皮蠕動了一下。

    她驚呆了。

    哎，動了？

    這麽快？這還沒到五個月呢。

    －－－－－－題外話－－－－－－

    大娃說：這是回應麻麻，我有好好消化……

    二娃……還在吸，可勁兒的吸，潛台詞：吸多點，指不定出去的時候，能搶個道，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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