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隻有我能救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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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轉眼間展黎的臨盆之期便到了。

    這都兩個時辰了,穩婆怎麽回事?”

    花暖放一邊在門外來回踱步一邊嘟囔道。

    與他一樣焦急的還有展母祁蓮兒。

    是不是你小子不舍得花錢?請了便宜的穩婆過來?嗯?”

    麵對嶽母的質問,花暖放立即一副委屈相。

    嶽母大人,您這可就是冤枉我了,好歹我也是這偌大的逍遙坊的老板,在鬱金城不算首富也差不離了,怎能連請個好的穩婆的錢都不肯花費呢?這請來的可是城中最好的穩婆了。”

    而此刻的展黎正經曆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腹中的孩子並非凡胎,原本就是個小花妖,還是用自身的仙氣孕育而成的,自然不比旁人家的孩子,總會難生些。

    這孩子怎麽看不到頭腳呢?”

    穩婆皺著眉頭,一邊擦汗一邊嘟囔著道。

    啊!!!這孩子……還能不能出來了啊?”展黎心如死灰,一臉的絕望。

    穩婆更是焦急,已經這麽長時間了,若是再接生不出來,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血水盆不斷自房中端出,展黎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了,她的血都快流盡了,如今靠著真氣才艱難的撐到現在。

    身體越發冰涼了起來。

    腹中亂竄的真氣讓展黎鎮痛不已,直到那孩子的頭露出來時,穩婆竟“媽呀!”一聲暈厥了。

    展黎已經完全沒了意識,任由疼痛席卷。

    不知過了多久,展黎竟然可以看到了自己的身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榻之上。

    床上的小家夥端坐在自己身邊,全然沒有人的樣子,脖子以上竟是一朵綻放的水仙花,花蕊處生著兩隻小小的眼睛,此刻正搖晃著展黎的胳膊,“咿咿呀呀”的出聲。

    身側忽然之間多了一股仙氣。

    看到了吧!這就是人妖殊途的下場!”收魂仙君拎著自己的玲瓏一臉冰冷的開口道。

    我……又死了?”展黎捂著嘴巴,難以置信的道。

    是啊!走吧!去最後見一眼你的親人和朋友們吧!”

    言畢,展黎便被收魂仙君用玲瓏拖著魂魄,朝著房門外走去了。

    此刻外頭的眾人還渾然不知裏頭發生了什麽,隻是覺著裏頭怎麽突然間安靜了。

    展黎眼睜睜地看著花暖放就這樣一陣風般的從自己的身體裏穿了過去,奔向了房內,隨即祁蓮兒也跟著小跑了進去。

    看了一眼原本打算入內卻躊躇了腳步的展神醫,似乎這一世她並未享受到什麽父愛,不過卻相較展青雲來說多了許多寵愛的成分。

    在逍遙坊內轉悠了一圈,今日領舞的是暖如,跳的是花暖放自創的“風滿樓之商女之死”。

    這段舞蹈起舞者心碎,觀舞者流淚。

    展黎看著這段舞蹈,早已淚流滿麵了。

    下一站:

    小七家後院的花草被展黎照料的不錯,一直沒有荒廢,原因之一是,園中有個園丁。

    境幺男,這個家夥,原本這株木槿花是小七中下的,展黎那日閑來無事,原本打算澆完水後便順便在花園中調息一下的,卻不想竟有幾絲仙氣飄到了木槿花上,那小小的木槿花瞬間有了靈性,隨即在短短數月內,吸收大量的日月精華,化成了人形。

    看到花園被境幺男照看的不錯,展黎於是便放心了許多。

    再下一站便是要去京中看看小七了吧!

    離世後的第三日,展黎如願見到了小七。

    此刻小七已經懷抱了一個半歲的嬰兒,坐在石墩上用撥浪鼓逗弄著。

    天天,笑一個,笑笑!”

    那應該是小七和鄧無言的孩子吧!

    之前小七曾來信說,那孩子叫鄧天天。

    看著小七一臉幸福的模樣,展黎欣慰的笑了。

    走吧!”

    第四日,展黎去到了伏妖古窟,看了看那個曾經以自己為驕傲的師父。

    傅長老此刻正在閉關,感受到異樣的氣息後差一點走火入魔。

    黎兒。”

    傅長老喃喃著。

    這個師父,雖說洗掉了自己和暖放的記憶,卻教授了自己一身的武藝,對她還是不錯的,即便是最後她與伏妖族割袍斷義了,他還是喚自己“黎兒”。

    始終都對她狠不下心。

    第五日……

    第六日……

    第七日……

    走吧!帶我回去吧!”

    離世七天後,展黎主動提出要回到天宮。

    這一走,又要等上幾百年才能相見了。

    收魂仙君好笑的看了看乖乖鑽進玲瓏中的展黎。

    怎麽這般聽話了?前次還說要再見一眼花暖放呢!”

    展黎沉默了片刻。隨即悶悶的聲音自玲瓏中傳出道:

    還是不見了吧!見了又如何?隻會徒增不舍。”

    展黎逝世後的第七天日,整個逍遙坊內一片縞素。

    祁蓮兒日日以淚洗麵,花暖放更是悲痛欲絕。整個逍遙坊內一片蕭索。

    王上,注意保重身子啊!”

    鬱織端上一杯參茶遞給花暖放道。

    花暖放接過參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孩子如何了?”

    鬱織歎了一口氣道:

    非人非妖非仙,恕臣鬥膽,這孩子留不得啊!”

    此言一出,花暖放果然震怒,憋了半晌才道:

    她是本王的孩子。”

    鬱織瞬間明了,隨即低沉著語氣道:“如此,隻能是送到靈奎子前輩那裏養著了。”

    花暖放沒有回答,隻是擺了擺手,示意默許。

    靈奎子是有名的妖界醫仙,或許會有法子將那孩子養大,隻是,黎兒最終還是要離他而去,這令他很是接受不了。

    待鬱織下去之後,花暖放疲憊的捏了捏額角,坐在椅子上,執起茶碗,將裏麵的參茶一飲而盡了。

    人妖殊途,原本就違背天道。你也不必如此,這樣也挺好,至少你看不到她老態龍鍾的模樣,留彼此以美好。”

    靈奎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哎!你怎麽來了?”

    花暖放歎氣道。

    或許在這世間,也隻有我能救你的孩子了,我能不來嗎?”靈奎子收斂了素日的玩世不恭,一臉沉重的道。

    是啊!那些個凡人,看見了我的孩子都說是妖孽,逼著逍遙坊鏟除禍患,可她畢竟隻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她又有何錯?”

    這些凡人還真是奇怪,能縱容你們花妖化作人形開下這逍遙坊,卻容不下個剛出世的小花妖,真是奇哉怪也。”靈奎子搖頭晃腦道。

    不等花暖放再說什麽,靈奎子已經閃身欲走了。

    那孩子我先帶回去了,你可放心?”

    自是放心。你不也說了,除了你,這世間再無能救她的人了。”

    靈奎子忽然大笑出聲道:“哈哈!我不是人,花兄。”

    隨即便消失在了房內。

    是啊!他不是人,他也不是,從何時起,自己竟把自己當做人看了?活的越來越不像隻妖了。

    ——————

    鬱織原本打算將那個剛出生的小妖帶到靈奎子那裏的,但奈何這小妖鬼機靈的很,似乎怎麽都捉不到。

    正在其焦頭爛額之際,一抹黑色身影“嗖——”的一下朝著小小妖飛去,隨即便將其抓住了。

    嘿!小家夥,我是你靈奎子叔叔!”

    靈奎子衝著懷裏的小東西這樣介紹自己。

    卻不料把懷裏的小家夥嚇到了,在他懷裏“哇哇”大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叔叔帶你回家見幾位哥哥們好不好?”

    也不等那小妖點頭,靈奎子兀自便將這小東西裝入了墟鼎之中帶走了。

    這個小東西還真是不安分呢!

    非人非妖非神非仙,真是麻煩,隻能先帶回去再想辦法如何養活了。

    這小東西我帶走了,已經和你們王上打好招呼了。”

    總算還能想起對麵還有個花妖,於是靈奎子酷酷的衝著鬱織朗聲道。

    隨即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院中。

    北方部落,主賬內,蕭寧大醉酩酊,一副慵懶的姿態。

    酋長要進軍中原?”蕭寧冷哼了一聲,不屑道。

    怎麽?大師覺得不妥?”

    酋長有些不悅道。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中原人多半狡詐,且兵強馬壯,咱們當下隻益休養生息,若此時開戰,必敗無疑!”

    雖說因因醉酒而舌根僵硬,但蕭寧卻頭腦越發清醒。

    主賬內坐著的都是些部落內德高望重的將軍和大臣,且坐在酋長身側的正是當日被蕭寧拒婚的勒拔公主。

    聞聽蕭寧此言,當即便揚聲道:

    大師到底是在擔憂我北方部落不敵呢?還是怕城破後那中原的女人遭受到戰亂呢?”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任誰都聽得出來。

    蕭寧看了看上座的勒拔公主,邪魅一笑道:

    對!我就是為了那個中原的女人!又怎樣?即便是被人睡了的女人,也要比你這隻野雞強上千百倍!”

    此言一出,在場的各位大臣和將軍皆是憤怒之極,不禁有人破口大罵,酋長亦是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對於當日蕭寧的拒婚原本他便是不悅的,但又不好當場發作,畢竟當時正是在用人之際,如今這小子竟如此不識好歹,為了個中原女人不願幫其出兵,還言語侮辱自己的女兒,這簡直就是對他權威的挑釁!他豈能忍下這口惡氣?

    你……”

    勒拔公主當場垂淚,哭著跑出了大帳內。

    好你個子書蕭寧!我敬你是南牟族的十七王子,也為我族部落立下汗馬功勞,你卻如此言語無狀侮辱我的女兒,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給我拉出去,剁成肉醬,喂狼!!!”

    酋長終於怒了,氣的吹胡子瞪眼,大手一揮便有下屬從賬外小跑著進來,將蕭寧拖了出去。

    自始至終,蕭寧都是一副願打願挨的模樣,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哈哈哈!黎兒,我來了,蕭寧這就來……陪你了!”

    被拖拽著一路,蕭寧始終都在大笑著呢喃著。

    早在七日之前,他便右眼跳的厲害,掐指一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算之術,又算了數次,最終都是一個結果,都是那個他不敢相信的結果。

    黎兒……黎兒……”

    他本想速死,卻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是為了給別的男人產子才去了的,與你何幹?”

    數日來的折磨,他終歸還是選擇以這般放蕩不羈的方式尋死了。

    與我何幹?因為我愛她啊!他是我子書蕭寧這輩子最愛的女人!”